顾重阳送了曲先生回来,在屋内没有看到袁明珠,知道她去洗漱了。
    在桌子旁边坐下,端着茶喝了一口。
    茶有些冷了,他喝了一口,就放到了一旁。
    屋内伺候的春桐和春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让对方上前。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把顾重阳都惊动了。
    往两个人看过去。
    春蕾胆子小,一个跟春桐使眼色求饶,春桐无法,硬着头皮走过去,问:“奴婢给您换一碗热茶吧。”
    顾重阳点点头。
    两个丫头如蒙大赦,一个拎茶壶一个端茶碗,都跑了出去。
    袁明珠洗漱完了回来,看到屋里只他一个人,问:“人呢,怎么茶也不给你上一碗。”
    顾重阳:“……。”
    袁明珠看看他的神色,又看着拎着茶壶,端着茶碗进来的春桐二人,笑笑转移了话题。
    “那位黄先生可真会说话。”
    不说春桐她们是袁明珠的丫鬟,只说男主外女主内,管教丫鬟也是该袁明珠去管教。
    见她转移了话题,顾重阳答道:“确实挺会说。”
    称得上舌灿莲花了。
    “他是沈姨娘荐来的,当初沈姨娘写来的信里,说他是她娘家时候的表兄。”
    袁明珠莫名想起一句话:别特么哥哥妹妹的乱叫,容易出事。
    还有一句话:最早的x情用兄妹做掩护,再后来同学也不安全了,再后来,闺蜜也不能往老公跟前带了。
    见袁明珠规规矩矩坐着不说话,顾重阳揉揉鼻子。
    以为她不懂这些。
    袁明珠不是不懂,信息时代过来的,什么不懂啊,就算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可让她说什么?
    哪怕做出来一些肢体动作和表情都为难。
    人家可是纯洁无瑕的黄花小闺女,哪能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也得装不知道。
    而且,沈姨娘是谁?
    那是顾舟的小老婆,也就是顾重阳的小娘,顾重阳看顾舟的笑话可以,她就别看了。
    除非顾重阳想让她看。
    端着茶碗啜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等着顾重阳自己爱说不说。
    顾重阳扭捏了一下,心说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已经有了之前的黄姨娘,再多一个沈姨娘又算得了什么?
    只能算是顾舟眼瞎。
    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明珠是他的妻,别的夫妻至亲至疏,他们只会至亲,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我之后就使人去查了,沈姨娘是她娘逃难中捡的,她娘年轻时候就是妓子,年老色衰以后靠着几个老恩客接济,看到她眉目清秀,收养来养老。”
    顾重阳说的袁明珠也听过,有些没有从良的老妓子,就会收养一两个女孩儿养老。
    “她娘没几年就死了,估计她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打哪来的,她又如何知道?”
    “这黄久茗,是当初梳拢他的恩客。”
    说完,果然看到袁明珠的眼睛瞪得圆圆溜溜的。
    顾重阳被她的模样取悦了,轻笑出声。
    拿手揉着她的发顶。
    袁明珠是真惊讶,惊讶于沈姨娘的大胆。
    顾舟后院的女人们!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一个个都胆大包天啊!
    竟有些同情顾舟了,眼光异于常人,运气也感人。
    跟顾重阳相视而笑。
    问:“那信呢?”
    她就不相信这么好的把柄,顾重阳会不知道把握好。
    顾重阳好笑地看着她眼睛里的精光,她或许不知道,每次想算计谁的时候,她都是这副嘴角带笑,坏坏的模样。
    俯身在她脸上轻咬了一口。
    惹得袁明珠大声抗议,报复似的把他的脸扯成一块面团一般。
    顾重阳:“别捏了,我带你去看沈姨娘的信。”
    袁明珠白了他一眼,不过看在信的份上,饶他一回。
    顾重阳叫人点了灯笼。
    惟志院的夜并非伸手不见五指,廊下的灯光层层叠叠,往远处延伸。
    袁明珠觉得,有影视剧里艺术表现般的唯美效果。
    当然,她也知道,这样的场景,是金钱所堆砌。
    正如那句:朱门酒肉臭。
    可以庆幸的,此时距离开国之初还很近,吏治清明,土地合并还基本没有开始。
    达官显贵豪奢的生活还没有以普通百姓的血泪为代价。
    朱门酒肉臭还不曾有下半句。
    顾重阳跟他并排而立,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看什么呢?”
    “随便看看,”袁明珠道:“走吧。”
    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在外院,而是在后院里。
    校场和水榭之间的一处小院子,靠近后院的花园。
    这处院子以前顾重阳使用得也不太多,袁明珠进门以后,使用率就更低了。
    不过,这处院子隔壁就是家将们的休憩地,因此防卫森严。
    一些重要的文书就被放在这里。
    到了跟前袁明珠才回过味来,这处院子好像就相当于寻芳院在主院的位置。
    门上的匾额上书写着“惟勤”二字。
    袁明珠悄悄往顾重阳瞥了一眼。
    顾重阳一下子就察觉了,扶着她的胳膊,“怎么啦?”
    袁明珠赶紧摇摇头。
    “没事,”问他:“主院那边的寻芳院也在这个位置吧?”
    顾重阳:“是啊,两边院子是对称的,惟志院基本上都是照着主院建造的。”
    “惟志,功崇惟志,业广惟勤,”袁明珠问:“这名字谁取的?”
    “祖父请人取的,据说那时候祖父正带人在晋地平乱,收到书信,得知宅子建好了,就请了帐下幕僚给这边院子取的名字。”
    听到这些,袁明珠就轻轻叹了一口气。
    然后就察觉顾重阳扶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
    抬头就望进一双幽深的眸子。
    袁明珠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就是感叹一下祖父一番用心良苦。”
    袁明珠分析,老安阳伯本来打算爵位传给幼子。
    但是怕女儿女婿寒心,就借着给院子取名,告诉女儿女婿“功崇惟志”。
    只要你有大志气,我一定辅佐你建功立业,立下大功,一样能得到跟我一样的功勋。
    老安阳伯对顾舟可谓是恩至义尽。
    固然最终把爵位传给顾舟是出于迫不得已,但之前也不曾薄待于他。
    也不知道顾舟落到如此境地,对当初所行的不义之事后悔了没有。
    天色已晚,院门已经闭上了,听到拍门声,院子里的人把我打开。
    看到世子和世子夫人相携而来,所有人都赶忙涌出来迎接。
    袁明珠嫁进来的时日尚短,天又冷她懒怠出门,府里各处还都生疏得紧。
    说起来此处她还是第一次踏足。
    进了院子扫视了一圈,就发现此处院子装扮得极简单。
    只院子里种了几棵石榴树,起于都是青石板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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