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青了然地道:“若想成事,先要给小六一个合适的官职,保证他有一个坦荡且光明的前程。偏偏这事儿仅有一人做起来最为方便。但你却不想去寻他,是也不是?”
    秦楚青将他心中所想一股气说完,惹得霍容与摇头轻笑,“你既是知晓,那我也无需多言。明日寻机与他说起此事便是。”
    听说他要主动去找霍玉殊帮忙,秦楚青倒是有些担忧了,拉了拉他的手指,道:“他不会为难你罢?”
    霍容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
    不为难……那就怪了!但,不去成吗?
    秦楚青看到霍容与这不甘不愿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但是一想到身份问题,就又犯了难。
    ——即便是往后努力肯干能高升又如何?如今的状况下,那事情依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
    霍容与却是抬指抚上她的脸颊,用指尖抚平她微微抿紧的唇。
    “无需担忧。”他十分镇静地说道:“他舍了性命去护住柳世子,想来护国公府不会拒绝我的提议的。”
    “你的提议?”秦楚青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惊讶地问:“你先前遣了人去那边,可是吩咐过甚么?”
    “嗯。”霍容与轻轻颔首承认,但多的,却一个字也不肯说。
    秦楚青追问他半晌,他也只说了句“待到事成再与你说”,任秦楚青怎么磨他,他都但笑不语了。
    敬王妃哪是个任人揉搓的主儿?
    看到敬王爷油盐不进,秦楚青挑眉一笑,揽住霍容与的脖颈在他唇边细密地吻着。
    待到霍容与呼吸急促起来再也忍耐不得之时,秦楚青猛地将他一推,扬声一喊,将门口候着的丫鬟们尽数叫了进来。
    “摆膳。”秦楚青站直身子拽了拽衣裳,嫣然一笑,对丫鬟们吩咐道。
    霍容与有心想要起身“惩治”她一二,偏偏身子某处已经有所反应不太合时宜,若是起身,必然会被人瞧出来。
    这是英明神武的敬王爷绝对无法容忍的。
    故而他只能单手支颐看着她脸颊红红的模样,绷着脸抬指轻敲着桌案。
    烟云烟月她们看着王爷憋气的模样,忍着笑没敢出声。
    ……
    护国公在明远伯府住了几日便归了家。虽说他在京中时日不久,但造成的影响却着实不小。
    毕竟是带了十几车的谢礼前来,惊动了好几条街的人。不多时,便有消息传了出去,说,明远伯府家的小儿子是个胆识过人的,竟是在战场上救了护国公府的世子爷。
    那位可是位将军!而且,还是国公府的独苗儿!
    大家原先只认识伯府那位温和儒雅的世子爷,还有泼辣大方的世子夫人,还有娇俏可人的嫁到敬王府的姑奶奶。哪有谁曾睁眼细瞧过这位庶出的幺子?
    经此一事,秦正阳的名声才算是在京中贵人们的圈子里传了开来。
    秦立谦每每和友人相聚,听到的赞美声中又多了个“您家那个小子……”。他感到自豪的同时,又反思自己往年是不是对秦正阳太过苛刻了。总是要求他许多,未曾多多关爱。
    就在伯爷经历着一段时间的反思之时,一个奇怪的现象悄悄地在他身边出现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人开始因了秦正阳而来伯府探望。
    秦立谦本没觉得这事儿有多大,所以没放在心上。但是一来二去的这样做的人多了,且来的人官儿越来越大,他才发现,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某个艳阳高照的晌午,户部尚书也来到了明远伯府。秦立谦琢磨着,再不能继续这么迷糊下去了,定然要问个清楚明白才好。
    他理了理自个儿的衣衫,大步走了出去,亲自迎了户部尚书进屋。也不等对方开口,他就小心翼翼地问道:“尚书大人可是因了犬子所做之事而来?”
    尚书一怔,笑道:“正是。”
    秦立谦看他答得坦然,顿时放心地继续说道:“战场之上,热血男儿奋力厮杀,各个都是值得敬佩之人。虽然我家正阳救了柳世子,但他不过是寻常兵士罢了,当不起各位如此青睐。”
    前几天,秦立谦就觉得奇怪。秦正阳虽然做了件救人的事情,可是,那毕竟是发生在战场之上。秦正阳并未回家,人也不在京中,这些天怎地一个个地都来伯府探望?而且,还是都用的“敬佩秦小少爷”的由头来的。
    秦立谦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忐忑。遇到敬王爷相熟的户部尚书,这才将话问了出来。
    尚书大人倒也未对他过多隐瞒,想了想先前霍容与和他讲的那些话,笑着宽慰秦立谦:“伯爷无需过多担忧。我们不过是想过来看看你们,也好让旁人知道,秦家小子着实是个不错的。”最起码,宁王府的人是真真正正地知道这一点了。
    秦立谦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尚书大人却不好对他说出实情。看着秦立谦一脸茫然,户部尚大笑,与他一同在屋中坐下。
    “其实,我此次前来,却是和他们的目的不甚相同。”尚书大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到秦立谦的跟前,“我是来给伯爷道贺的。”
    “道贺?”秦立谦不动声色地瞥了那封信一眼,并未立刻去接,“不知这喜……从何而来?”
    ☆、第180章
    尚书大人将信搁在秦立谦椅子的扶手上,笑道:“伯爷既是好奇,何不亲自将它打开来看呢?”
    秦立谦试探着拿手指戳了戳那信封,听得身边的户部尚地一笑,说着“你有何惧”,他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这般太过小题大做了。遂一把抓起信笺,胡乱打开,头一眼先往署名上面瞥去。
    这一瞥不要紧,倒是被写信人给惊到了。
    “这是……柳世子所写?”
    “正是柳将军亲笔所大人含笑说道。
    秦立谦这便从头认真阅读起来。
    他原本以为柳世子写信过来定然是要告诉他一些关于秦正阳伤势的细节。谁知整封信一通看下来,愈发心惊,这才晓得里面居然主要提及的不是此事。
    将柳世子在心中所说内容细想了遍,秦立谦将手中的纸按着折痕慢慢收了回去折成原先的样子。又搁在扶手处细想半晌,这便叹了口气,与尚书说道:“这事儿,怎么到了这一地步?”
    眼看他面带愁容眉目间隐隐有着不喜,户部尚书甚是惊奇,“怎么?你不同意?”
    “不是同意不同意的问题。”秦立谦话说一半,忽地想起眼前之人是自家女婿的忘年交。女婿都信得过的人,自己也没甚好瞒着的,就往侧边倾了倾身子,离尚书更近了些,这才说道:“义兄义弟怎是随便结的?那可是关系到家族的大事!况且他们二人……”
    “他们二人本就在军中同生共死。如今秦小公子舍命救了柳将军,柳将军收他为义弟,有何不可?”
    尚书大人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让秦立谦十分气闷。
    他挪动了下身子,和尚书面对面地坐着,道:“虽说我儿差点丢了性命,但,柳家是甚么样的人家?正阳救柳世子,乃是因了同袍之义。他那样做,旁人赞一个‘好’字,我问心无愧。如今这般……倒是要被人说正阳意欲攀上柳家了!”说罢,他长长一叹,“这小子,怎么这样糊涂!”
    户部尚书开始时候听着,只觉得这明远伯怎的这样迂腐。孩子们都不计较门第出身之间的差距,这伯爷竟是在乎!听到后来,他才明白,秦立谦是想维护秦正阳的名声,生怕旁人会诋毁秦正阳、说秦正阳是想巴结柳家,故而做出这些事情来。
    也无怪乎秦立谦乱想。
    那柳家是甚么样的人家?
    那是出过三位皇后世袭罔替的护国公府!是安贤的娘家!
    即便是京城内的皇族贵人们,见了柳家人也是客客气气。如今秦正阳与柳世子结拜,倒是当真靠上了一棵大树。
    听闻秦立谦担忧的是这个,尚书大人反倒笑了,“伯爷不必惊慌。此事原本也是柳将军主动提起。柳家人耿直,即便旁人问了,他们也会实话实说,断然不会让令公子受了委屈。令公子有了更好的提携、更好的前程,您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这般愁苦?”
    秦立谦犹在担忧着。许久后,重重地一拍扶手,摇头道:“罢了。我修书一封,多谢柳将军的抬爱。”
    “这倒不必。”尚书笑道:“这是他们孩子间的事情。你心里有数便成了,这般多礼,倒是让柳家人不好办。”
    秦立谦释然地笑笑,看着户部尚书要告辞离去,就赶紧起身相送。
    两人刚走出这个院子,秦立谦脑中灵光一闪,扭头问道:“尚书大人是如何得知这信中内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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