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入松闻风与李慕儿对视了一眼,即说道:“小姐放心,风某会带领西河派,共赴抗敌!小姐就在此耐心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吧!”
    他的话令李慕儿感受到无比的温暖——即便李慕儿知道,他的关心只是源于她身上所谓的蛊毒。她拱拱手,开玩笑地说道:“多谢道长,不过我既来了这一趟,可没打算白跑。”
    风入松摇摇头,为自己的明明知道没有办法说服她。她这一趟,本是为了营救马骢,可现在马骢仍旧生死未卜——确切地说,生还的机会已很渺小。她心中自然憋了一股劲儿,想要赴沙场,勇杀敌,将前来犯他们大明疆土的鞑子,通通赶出城去!
    见他仍有顾虑,李慕儿继续道:“道长,难道你们真打算永远将生死维系在我一人身上?西河派存在江湖数百年之久,为何到了我们这一代,就这样贪生怕死了呢?!”
    风入松被她骂得一怔!
    “我李慕儿终有一死,你是要西河派有一天突然因我而暴毙,还是今日随我战场鏖战,策马边关保卫我大明河山呢?”
    “我等愿随小姐而去!”
    不等风入松回答,院门外突然跪满了人。原来是西河派的一些弟子来问风入松是否出征,却听到了这样振奋人心的言论。
    “好!西河派上下齐心,何惧一死?兄弟们,我们走!”
    …………………………
    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马文升的大军随之出动,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气势逼人。
    而方才一直在攻城的蒙军,此时又变幻了阵型,等待着给出来迎战的明军当头痛击。
    这是两支实力堪堪抗衡风格却迥异的大军:且不说明军持红缨长枪,蒙军则是弯月战刀,两翼骑兵更是不同。
    达延汗巴图孟克,此时正在骑兵正前方,扬起大刀笑道:“马文升!你们的小皇帝,就会派你这样的老头前来应战吗?”
    “征战何惧耳顺之年?难不成小王子害怕了吗?”
    一阵马蹄声呼啸而至,令巴图孟克与马文升都不禁打眼去看,却见李慕儿英姿飒飒,带着大队手持长剑的江湖人士,翩然而至。
    “巴图孟克,好久不见。”
    “是你!”巴图孟克神色一异,但很快恢复戏谑道,“这不是当初被我俘虏的女学士吗?怎么,马尚书,你还要一个女人来帮衬?”
    他的周围立刻响起一阵附和的笑声,令他愈加狂傲道:“你的儿子马骢,本汗也与他赛过马,还算是条汉子!只可惜,已经葬身沙漠,今日恐怕不能为你送终了!”
    他的言语充满挑衅,马文升却尤为冷静。李慕儿也已经习惯鞑子傲慢的态度,并不因他的激将法动怒,而是漠然喝道:“我们大明朝,都叫你小王子。我本不懂为什么,今日我倒理解了。沙场之上,你却以为放狠话就能压人一成,可不是幼稚之至嘛!”
    “你!”
    骤然之间,蒙军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般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马文升与李慕儿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后大手一挥,两翼骑兵呼啸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
    两大军终于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这是两支最为强大的铁军,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边境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李慕儿所带领的西河派,则并不去随意破坏马文升行军的阵法,而是目标明确——擒贼先擒王!
    阴风列列,黄沙卷起倒下的旗帜,在漫漫的沙石里,发出阵阵让人恶心的臭味。巴图孟克一直受到李慕儿阻挡,有好几次甚至差点着了他们的道,这令他越打越急,不时从阵型中拨出一对人马拖住她们,眼看情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他盯着李慕儿,不由地想起其木格。想到因为她,自己与其木格反目成仇;想到因为她,他的营地被明军趁夜偷袭,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突然举起手中弓箭,使劲拉了开来……
    ……………………
    “马同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多谢冯小姐。”
    茫茫戈壁在身后连绵成一道墙,马骢与冯月言相对而立,看起来像是一对璧人。“可惜啊……”其木格不禁叹道。
    “没什么好可惜的,你没听苏日娜说吗?他心里没有她,即便她不是蒙古人,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其木格闻言侧首,无奈问道:“朝鲁,你说,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像我们这样身份敏感的人,什么时候才能不难受?”
    “战争永远都不会结束,”朝鲁说话时,马骢已经离开。他望着苏日娜寂寥的背影,又道,“你们心里的结什么时候解开,什么时候就不难受了。”
    远远的,苏日娜仿佛听到他的话,回头冲他笑了笑,招招手道:“你们两个快过来!”
    两人连忙奔了过去,像幼时一般。
    “还记得那年我爹因为与满都海意见相左,一怒之下带我离开的时候吗?”
    其木格与朝鲁闻言点点头。
    “宁夏是我进中原的第一座城池,那里的人,很善良,很淳朴。我们不能决定战争是否开始,何时结束,但是,我们总能控制自己的双手,不去沾染不该沾染的鲜血。”
    “嗯。”
    “可有些人不同。他们的血里,淌着对自己国家的忠诚,对自己主上的忠诚,他们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小小的后廷女官,可他们总是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样清晰的人生,令其木格羡慕。
    苏日娜也道:“我很开心认识了他们,现在,我也要去直面自己的人生。我想去看看,他们与我的巴图孟克,究竟谁胜谁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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