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这一昏迷,就直昏迷到大年初四的上午,才终于艰难的醒转了过来。
    在此期间,她主动作死的壮举在庆亲王谋反这样天大的事情面前,倒是不至于引人注目,都人心惶惶的,不知道庆亲王的人马有多少,会不会打进盛京来,如果打进来,当初的逆王之乱岂非又得重演?谁还顾得上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不过,也不是真就一个人都不关注这事儿了,至少谨妃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心机比起贤妃来,就要深沉得多了,只看她内敛的性子,便知一二。
    所以贤妃宫里,是有她的人在的,自然贤妃发动了的消息,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由己度人,几乎是立刻便猜到了贤妃发动了也不声张,是为了什么,一个王爷,便是做不了皇帝的王爷,那也比一个公主强出不知道多少倍,何况有了王爷,才可能有皇上,反之,连希望都没有,当然值得贤妃和她的娘家人们铤而走险了。
    谨妃因此越发密切的关注起贤妃宫里来,若贤妃成功了,她回头如法炮制也成功的希望自然大几分,虽然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摄政王与首辅大人都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二人都年轻,气盛自负下,不屑理会这些也不是丝毫就没可能;反之,若贤妃失败了,她也能知道摄政王和首辅大人会如何处理这样的事,约莫知道他们的底线,才好最终决定自己要不要也铤而走险。
    她的产期可比贤妃迟不了几日,据太医和稳婆说来,最迟就在正月二十前后,如今贤妃提前了这么多,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万一她也提前了呢?
    万万没想到,贤妃最后会落得那样鸡飞蛋打的下场,不但心心念念盼来的儿子被自己给作死了,自己还落了个血崩的结果,纵然人能活过来,后半辈子也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这不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是什么?
    谨妃后怕不已,也庆幸不已,得亏她的产期是在贤妃之后,不然如今自己把自己亲生骨肉作死,让自己落得余生了无希望下场的,没准儿就是她了,她是自觉比贤妃那个蠢货理智清醒得多,可有时候,在巨大的利益和诱惑前,再是理智清醒的人,也免不得起贪心犯糊涂,不是吗?
    万幸有贤妃做前车之鉴,她才能及时醒悟过来,不再存任何非分之想,抱任何侥幸的希望,女儿又如何,那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她生命的延续,她可以跟淑妃似的,陪着她一日一日的长大,将来亲手送她出嫁,等她给自己生了外孙外孙女儿后,自己还能含饴弄孙,想想这辈子还有什么可奢求的?怎么也比孩子没了,自己的希望也没了强出一百倍一千倍了!
    她虽才进宫短短一年的时间都不到,却已比谁都明白,在后宫里的日子有多难熬,再是锦衣玉食又如何,连个希望都看不到,连个打发时间的人和事都没有,未来还有漫长的几十年,一万多个日日夜夜,她要怎么一日一日的熬下去?
    谨妃想着,忍不住到自己的小佛堂里,给一直供着的观世音菩萨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上了一炷香。
    除了谨妃,贤妃的娘家人当然更关注贤妃生产之事,本来妃嫔生产前,是可以传自己的娘家母亲进宫陪伴的,以贤妃的位份,自然有此资格,哪怕如今宫里还在热孝期内。
    可贤妃发动得太突然了,打了她的娘家人们一个大大的措手不及,他们收到消息之初,简直懵了,这公主一旦生下来,可就再没有回圜的余地了,尤其贤妃的大伯还约莫打听到,摄政王近来要清算他们家,听说连罪证都收集好了,只等腾出空来,便立刻发难。
    贤妃的大伯倒也能理解宇文修的做法,当然要从一开始就永绝后患,就算不好公然的让娘娘母子齐齐出事,那也得剪光了小皇子的所有羽翼和助力才是,现在的皇上母家的确拿不出手,不,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母家,淑太妃一个奴婢上位的,只怕连自己姓什么都早忘记了罢?
    可罪臣之后与婢生子相比,就高出许多了么,不过是光地板和烂草席,高出一篾片罢了,自然也没什么可得意的了换了贤妃的大伯如今处在宇文修的立场,也会这么做的。
    只是理解归理解,却并不代表他就得逆来顺受,他也不甘心逆来顺受,若不是先帝早早去了,还去得那般突然,那般人人都心知肚明大有蹊跷,以后如何,谁也说不准,他们家更上一层楼的希望自然也有且很大,何况全家上下几百口子人,他既是一家之主,自然要为大家考虑,不说让大家过得有多少,至少也不能坐以待毙,家破人亡才是!
    所以贤妃的娘家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往宫里送东西,想着送得多了,各道门上的人都习惯了,自然也就能找到可乘之机了,只可惜,一直到贤妃忽然发动的消息都传出来了,他们依然什么万无一失的法子都没想到。
    亦连贤妃的母亲和大伯母都不能进宫去,她们一旦进宫,贤妃发动了的消息便瞒不住了,旁人也就罢了,后宫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必然都会投向她宫里,那他们才真是任何可乘之机都找不到,任何希望都没了,唯一仅剩的法子,便是赶在她生下孩子之前,将她想要的给送进宫去,不计一切代价!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也是天佑他们,庆亲王忽然反了,宫里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各处门上的守卫们也不能例外,总算让他们的人,顺利潜进了宫里去。
    贤妃的大伯与父亲收到消息后,已经悬了快两日一夜的心,总算落了一半回去,最艰难的一步都已跨过去了,剩下的自然就顺利得多了,只是,还得老天爷保佑才是。
    只可惜二人的一口气还没喘匀,噩耗就传出来了,贤妃生了个皇子,却是生下来就没气儿了,浑身又青又紫,显然是在贤妃肚子里生生被憋死了的,贤妃自己也血崩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
    蠢货!废物!贤妃的大伯当即气得砸了手里的茶盅,骂声震天,也不知是在骂贤妃,还是在骂钱太医,他们这样费尽心机,不计代价的筹谋,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保贤妃务必生个皇子,以后全家都有指望,与其被动的挨打,不如主动的出击吗?
    哪里能想来,贤妃自己怀的就是儿子,偏偏她还生生把小皇子给憋死了呢?她这不止是害了自己,更害了他们这么一大家子人啊,当初怎么就送了这么个蠢货进宫,若是送了别的女孩儿,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完了,一切都完了!
    贤妃的大伯与父亲气得半死,她的母亲接到噩耗后,更是当即气得吐了血,外孙没了,女儿的身体也坏了,她的后半辈子要怎么过?怪只怪自己当初成亲两年多才得了她,生下来后难免溺爱些,等她长大些后,又出落得一看便知长大后会相貌出众,这样的女孩儿,一般家里的长辈都是要捧着哄着的,谁知道将来她的前程会有多远大呢?
    连长辈尚且如此,自然同辈的兄弟姐妹嫂子们,更是待她客客气气,多有忍让了。
    久而久之,难免养成了贤妃骄纵跋扈,口无遮拦的性子,到先帝下旨选秀时,家里的长辈一开始其实并不最属意她的,她那样的性子,哪里适合去皇宫那个勾心斗角最严重,虽看不见硝烟,却比哪儿都凶险万分,暗藏杀机的地方?别自己没挣出来,反倒将亲人家族连累了。
    可她们这一辈里,的确再难找出第二个比她更漂亮更惹男人喜欢的女孩儿,宫里已有一位大皇子了,得亏生母出身卑微,没有母族做依靠与后盾,不然将来于中宫嫡子来说,尚且是巨大的威胁,何况其他皇子,若是换了其他女孩儿进宫,万一短时间内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让别的妃嫔抢了先机,自家岂非一下就落后了很多步,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其他人了?
    谁让先帝性格跳脱,任性妄为呢,那光有家世,能让自家女孩儿做得高位妃嫔便远远不够,位份再高,没有皇上的宠爱,也是白搭。
    所以贤妃的大伯与父亲还有其他人商量来商量去,到底还是定了送贤妃进宫,而她也果然争气,不但一进宫就在家族的暗中帮助下,挣了个从一品妃位,还很快怀上了龙胎,这不是摆明了距皇后之位只得一步之遥了吗?
    那段时间,是贤妃的母亲自嫁进夫家二十年以来,过得最风光,最得意的一段时光了,真是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风光无限。
    可如今,这样的好时光,再也回不来了,贤妃的母亲既怨恨老天爷对自己的不公,更心痛女儿的余生,若只是大伯说了以后再不管她女儿的死活也就罢了,可就连丈夫这个做父亲的,也说了同样的话,还是对着两个儿子这样说的,以后谁还会管女儿的死活,不,指不定以后连他们家都不复存在了,也的确管不着她了,而一个没有娘家照拂,近乎一无所有的失势太妃,余生能有什么日子,可想而知,叫贤妃的母亲怎能不吐血?
    一时间,贤妃的娘家哪哪儿都是愁云惨淡,本就没有多少过年的热闹喜庆气氛了,这下更是如死了人正办丧事一般了。
    贤妃醒来时,一开始却是半点没觉得痛苦,反而觉得无比轻松的,那么大个肚子,孩子加羊水怎么得十几斤了,她背了那么久,生下孩子之前,还受了那么大的苦痛与折磨,如今终于卸了货,任谁都会觉得如释重负的。
    柳嬷嬷一直亲自守着她,自己打小儿带来的孩子,比自己亲生的女儿还要亲,哪怕知道她醒来后,定会大发雷霆迁怒自己,等待自己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但不亲自守着她又怎能放心?
    所以贤妃才一动,柳嬷嬷便惊醒过来,忙一脸惊喜的道:娘娘,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您终于醒了说着就要喜极而泣,太医说了,娘娘只要能醒过来,就应当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不管怎么说,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贤妃见柳嬷嬷生生老了十岁瘦了一圈,怔了一下,才有些吃力的道:嬷嬷怎么熬成这样了,是不是既要照顾本宫,又要照顾皇儿,给生生累的?对了,本宫还没见过皇儿呢,快抱来本宫瞧瞧,这个小东西,可把本宫折腾得够呛,看他长大后敢不孝顺本宫!
    顿了顿,又道:给母亲和大伯母她们都报喜了吗?怎么不见她们进来陪伴本宫?本宫这次可为家族立了大功,以后家里我父亲和母亲,真正可以与大伯父大伯母平起平坐了。宫里各处又是什么反应?本宫的皇儿,可不比淑妃生的那个贱种,压根儿上不得台面,也就占着运气好,早生了一年多,不过,不该属于他的东西,他始终是守不住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皇儿给本宫抱来,快啊!
    柳嬷嬷满脸的犹豫不决,小皇子都让送去中正殿了,他这样刚出生即夭折了的,放到平常人家,也是入不得祖坟与祠堂的,何况是在皇家,依例三日后便得烧埋了,她上哪儿给娘娘抱人去?
    可若直接将噩耗告知娘娘,她才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万一,大受打击气痛攻心之下,又有个什么好歹,可该如何是好?
    柳嬷嬷想来想去,惟有先拖一拖,待贤妃身体好转一些后,再慢慢儿的告知她噩耗了,遂强笑道:小皇子才吃了奶睡着了,奶娘是极可靠之人,一直带着小皇子住在偏殿里,奴婢时不时就会去瞧上一眼,娘娘只管放心将养身体罢,只有您身体好转了,才有余力照顾小皇子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以为这样说了,总能将贤妃暂时糊弄过去,可贤妃已将她方才的犹豫不决尽收眼底了,再想到自己昏迷前,分明迷迷糊糊的看到,儿子浑身青紫,稳婆和满屋子的人都吓得脸色发白呆若木鸡她的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本宫说了,要见到皇儿,立刻,马上!你若是这点儿事都做不到,趁早回了本宫,本宫送你出宫养老去,来人,来人
    话说到这个地步,柳嬷嬷还能怎么着,只能噗通一声跪下,哭着颤声说道:娘娘千万别生气,也别难过,千万冷静一点,小皇子他他与娘娘的母子缘,到底还差了一些,所以,已经,已经回天上去,已经不在了求娘娘千万保重自己,您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娘娘,您别激动,别激动啊,娘娘来人,快来人
    却是话没说完,贤妃已猛地坐了起来,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也剧烈的颤抖着,明显已一副濒临崩溃的边缘,然后,她便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人直挺挺的便往后栽去。
    唬得柳嬷嬷一迭声的叫人,却让并未晕过去的贤妃虚弱的摆手制止了,眼角的泪一串串的往下掉,心也跟被人生生掏去了似的,空得难以忍受,痛得难以忍受。
    柳嬷嬷将她这副样子看在眼里,急得不行,她宁愿她大发雷霆好吗,这样受了打击与委屈后,只是安安静静落泪的贤妃,柳嬷嬷以前无数次在心里期望过她能变成这副样子,但真当看到她这个样子时,她才发现,她心里是多么的难受,多么的希望,她永远都别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眼泪也落得更急更快了,道:娘娘,您心里有气,就冲着老奴来罢,您骂老奴也好,打老奴也好,只要能让您心里好受一些,老奴便是死,也心甘情愿,只求您别这样,老奴看着,心里难受啊这种事,本来也是看缘分的,小皇子既来了又走了,可见您和他的母子缘分,到底还欠缺一些,咱们以后咱们来生再把这份缘分续起来便是,您这样难过,小皇子在天上看见了,也一定会心疼难受,走都走得不安心的
    贤妃却被打击过度了似的,闻言竟含泪笑了起来,道:他怎么可能难受心疼,他必定恨死我了,若不是我贪心太过,一心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拖着一直不肯让他出来,他原本是可以睁眼看这个世界,可以平安长大,有富足安宁的一生的,都是我这个当娘的害了他,是我这个当娘的,害死了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亲生骨肉!
    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情绪也越发激动了:我原本以为,自己对他没有太多的感情,至少没见到他人之前,是没有多少母爱的,他是我的孩子不假,却首先是我和我们整个家族的希望与依靠,其次才是我的儿子,到了怀他的后期,我更是因为被他折磨得浑身都痛,浑身都浮肿不堪,身材走样,心里的压力更是压得我每每喘不上气来,觉得他哪是我的孩子,分明就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克星可到了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在了,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那么的爱他,哪怕他是女孩儿,也一样爱他,他早已是我血肉相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她为什么要到现在才醒悟,为什么要那么贪心啊,她以后要怎么办,活着时要承受亲手害死了自己亲身骨肉的巨大悔恨与折磨,死了也没脸见儿子去,她到底是怎么让自己走到了这一步的,果然连老天爷都觉得她不配做一个母亲,所以要这样惩罚她吗?
    贤妃醒来后又很快吐血昏迷,她宫里急着请太医的消息,简浔与简沫很快便知道了,姐妹两个一个即将做母亲,一个已经是母亲,对这样的事自是做不到幸灾乐祸,反而心里都沉甸甸的。
    尤其是简浔,觉得自己简直没法儿再在皇宫里待下去了,这个地方,上辈子让她亲身经历,也听过见过了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没想到这辈子她换了个身份,换了种人生,这个地方还是让她一样的难受,她得尽快离开这里,回到自己觉得安全舒服的地方去才是,不然她真是怕极了自己又变得与前世那个她一样了。
    她于是与简沫道:既然这两日娘娘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打算今儿个就出宫回家去了,我留下到底不方便,也放心不下家里,这些日子师兄是顾不上家里了,那我就得把他那一份该尽的责任,与他一道尽了才是,娘娘若是再有什么急事,打发人出宫去与我递个话儿,我又再进宫来便是。
    得亏这两日简沫身体好了不少,不然她还真不好这时候提出宫的话。
    简沫闻言,实在很舍不得让简浔就此回去,哪怕她在自己宫里什么都不做,只要她在,她就会觉得无比的安心,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的,打小儿她心里便极依赖大姐姐,哪怕小时候大姐姐待她其实算不上亲近。
    可简浔既开了口,她身体好了不少,也的确没有留人的理由了,只得道:那我待会儿送姐姐,这几日委实是麻烦姐姐了,这么大的肚子,还要替我和翀儿操心这操心那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姐姐才好了,只能等明儿我的小外甥出生时,送他一份大大的见面礼了。
    说着看了看简浔的肚子,之前我就觉着姐姐的肚子大得有些不寻常了,这会儿再看,发现的确比我当初七个多月时大多了,别是双生子罢?那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简浔笑道:哪来那么大的福气,一次得俩,太医已经说了,只有一个,之所以肚子稍稍大些,可能是羊水多些的缘故,届时生起来应当能容易些,我也不奢望别的,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就心满意足了。
    当下姐妹两个又扯了几句育儿经,简浔便叫了冬姑进来,道:你去传个话儿给摄政王,就说我待会儿就出宫去了,家里凡事有我,让他不必操心,只安心忙他的国事即可。
    说来二人这几日以来都只相隔咫尺,可却连面都没照上过,她还不如回家去呢。
    冬姑忙应声行礼退下了,简沫便让人抱了小皇帝来,引着他叫简浔‘姨母’,时间过起来倒也快。
    一时冬姑回来了,行礼后与简浔道:摄政王放心不下您,可又实在抽不出空来送您回家,所以请您先辞别了太妃娘娘,待会儿送您出宫上车,顺道再叮嘱您几句话儿。
    简浔惦记宇文修,既担心他忙于国事,应付不了眼前的巨大难关,更担心他的身体,怕他废寝忘食的熬坏了,宇文修只有更惦记更担心她的,想着别人家的孕妇,这么大的肚子了,都是在家里娇生惯养众星捧月,惟独她,大着肚子还要各种劳心劳力,而这都是因为他,叫他怎能不心疼与愧疚?
    所以听得冬姑辗转递到跟前儿的消息后,饶正忙得昏天黑地,也决定立刻抽点时间出来,与简浔见上一面,让她知道讨逆大事的进展,也让她知道自己一切都好,好让她安心。
    简浔点点头,让冬姑退下与瑞雨一道收拾东西去后,继续与简沫说起话儿来:我马上就要出宫去了,有几句话想与娘娘说,不管将来如何,如今皇上总是皇上,你虽没有太后之名,却有太后之实,好听点说叫‘在其位当谋其政’,不好听一点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不管是好听的说法,还是不好听的,道理都是一样,那你该管起来的事,就得管起来才是,不然久而久之,你和皇上在宫里都没有了威信不说,还会影响到你们的生活品质,何苦来呢,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不是吗?
    这话说得简沫讪讪的,她心里的确有些消极的想法,反正将来这皇宫乃至这天下,都不会属于她的翀儿,那她何必劳心劳力,还是让能干的人能者多劳,她只顾好自己母子罢。
    不过简浔既这般说了,她也不可能不表个态,遂一副受教的样子道:是我狭隘了,姐姐放心,打今儿起,我不会再这样了,以前六宫那么多人,都曾管过,如今人和事都少了一大半,我应付得来的。
    就像姐姐说的,且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
    简浔这才含笑点了点头:你能这般想就最好了。再就是谨太妃的身孕,只怕不日也该分娩了,有了贤太妃的前车之鉴,她应当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才对,不过仍不得不防,各大宫门处自有你姐夫的人,宫里却得你坐镇了,没问题罢?
    简浔方辞了她,由冬姑瑞雨扶着上了软轿,出了后宫,去前边儿与宇文修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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