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往哪里走?
    直直走到了分岔路口,他停了下来。
    就到这里就行了。许相思作势便要从他的背上下来,却不料被他反手一下托得更紧了,天黑了。
    天黑了,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其实他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但是他一向不喜欢说话。但是这没关系,许相思已经理解了,不敢再动,毕竟大神这种生物是喜怒难料的。
    我家在天河巷子178号。
    正好。他低低应着,我顺路。
    顺路的意思,就是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再原路返回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么巧啊。她呐呐地问着,感觉被他托得更紧了些,又追问:那我以前回家的时候怎么没遇见大神?
    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单车快?他反问。
    单车快那下一次她走快一点的话,会不会同大神相遇?
    后来,在许多年以后,无数次的不期而遇,她说好巧,他只会淡淡说,只是顺路。
    39;39;顺路39;39;二字,竟然能贯穿许相思的整个青春年华。大神说顺路,那就顺路,不管多么绕多么远,那都是顺路的
    一路静静地走着,迷迷糊糊的,许相思竟然趴在大神的身上就睡着了。那种微微摇晃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有种让人沉沦的感觉。
    *
    少年洁白的鞋借着月光踩进肮脏逼仄的巷子中,心里面突然升腾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来。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了。
    到底是不喜欢,还是不敢喜欢?
    贫穷这种思想一旦被灌输,那么就难以从骨子里面剔除了。人人都说他站得太高,他却从心底开始自嘲,哪里高?若是比起父亲,那自己真的是九牛一毛了。该说这些人眼界人太小吗?
    许相思。他微微唤了一句,到了。
    感觉到那种微微的摇晃感消失不见了,许相思迷迷蒙蒙睁开眼,手微微一动,这才发现自己双手紧紧勒着大神的脖子感觉到空气都是尴尬的。
    被大神缓缓放了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果真是自己家门口了。
    你家没人?
    池殊影抬眸望着窗户,到处都是漆黑的,没有一丝的光亮。
    嗯。许相思微微动了动脚,垂下眸子将双手攥紧在一起。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的家人呢?
    我妈在别人家做全日家政。许相思盯着自己的脚尖,微微退开一步将自己隐没在阴影之中。
    他注意到她这一细微的动作,不肯放过似的向前一步,你很怕我吗。
    啊?她抬起脸来,表情微扼,不怕。
    只是从头到尾都觉得这像是梦一般不切实际,毕竟这可是那么多人敬仰的大神,她没敢奢望能和他有这么多的接触。
    不怕,那为什么老是畏畏缩缩的。他逼问,表情冷淡,语气却重了些。
    畏畏缩缩并没有吧。她回答,心里面却在暗叫,不要再靠近了,不要再近了。若是再近,我怕有什么东西就会从心底冒出来,然后再也收不住。
    池殊影盯着她清丽脸庞,突然想起那日父亲说的话——
    既然你自己想知道,何不自己问问她?
    许相思,我想问问你。在思索的时候,话已经从嘴中冒了出来,卷着些认真的意味,你对我,怎么想的?
    巷子里面静悄悄的,空气缓缓流动,摩擦着二人的呼吸声。她却听见自己一下比一下跳跃得厉害的心脏,大神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想的?
    大神很厉害。她让自己平静地盯着那双灿如星河的双眸,一字一句道:各方面都很优秀,大家都很崇拜大神。
    他听得微微蹙眉。
    她心里面一跳,咯噔咯噔的,自己是哪里说的不对?
    我问的是你,你对我怎么看的?他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次。此刻,心脏表皮像是缓缓被撕破,发出清脆的声音,里面隐藏的某些东西开始不着痕迹地显露出来。
    我——她迟疑着,拖得有些长,心里面砰砰砰直跳。在他的注视下,终于傻不拉几地开始细数小娇给她讲过的大神事迹,我也崇拜大神,大神能够一人夺下全国奥林匹克竞赛的数学物理化学的第一,是每个老师口中的模范优秀生,篮球也很厉害还是校队队长,还有
    打住。他不动声色地又逼近了一步,将她逼得死死贴在冰凉的墙上,我不是问你这些。
    那大神是问我什么?她满脑子的糊涂水。
    从那时他就知道,许相思的情商很低,低到需要人照拂的地步了。
    他微微咬牙,维持着面前淡漠的表情,旋即一口问出:我问你喜不喜欢我。
    这让她十分尴尬地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大神刚才问的什么?
    凝望着她微微愕住的表情,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隐隐开始加速跳动着。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悸动?
    喜不喜欢?许相思开始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那日已经和大神解释过了,我不喜欢,我——
    话一瞬间悉数被堵在了嗓子眼儿,许相思的呼吸完全被摄住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壁咚?
    身姿颀长如玉的少年已经完全逼近,他的一只手抬起来撑在她的耳边,黑眸垂下来望着她,接着说,嗯?
    你这样。让人怎么说?
    大神,我是哪里说错了吗?她干脆一口反问。
    她好像并没有哪里说错了,但是不知为何,他便是不悦听见她的回答。
    那一日,她特意给他解释,大神也回答了,说是自己不关心这个问题,那现在又重新提起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他平静地望着她。
    许相思脑回路曲折无比,左思右想,大神是想听见什么答案?
    大神?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句,如此阴暗的环境之中,只有他们二人,这让她的神经很是紧绷
    池殊影像是绷不住了,眼前的人好像果然和其他女生都不一样,根本不是在一个频道上面。他微微含胸,将自己的目光又下移了许多,然后盯紧她的眼睛,徐徐说道:你可以像其他女生一样。喜欢我。
    大神这是要她喜欢他?
    一股浓烈的感觉冲击上来,许相思晶亮的眸子暗下去,睫毛轻轻颤动着,我可以吗?
    可以。他回答。
    她的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感觉整个人都被他包围了。但是心里面却有个声音在问为什么,一切都这么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
    他一直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然而,她却在半晌之后弱弱道:不了。
    为什么不了?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嘲讽,缓缓勾勒出少年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轮廓。
    就是不了。她摩擦着墙壁,然后缓缓转身,企图从另外一边出来。却不料,他的另外一只手也跟着抬了起来,撑在另一侧的耳际,去哪里,我问你为什么不了?
    她只好重新紧紧靠在墙上,却始终不敢再抬眼,抿着唇,也不说话。
    许相思。他郑重无比地叫她的名字,声线清冷如弦月,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敢喜欢我?
    他终于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了,并且他注意到了她明显的身子一僵。果然是说对了吗。
    敢又如何,不敢又如何。
    这般强势的话语,从她的嘴中说出来却是显得弱弱的,显得没有半点威力。
    我希望,你敢。他收回两只手,从她怀中抽出单肩背包,我先回去了,你快进去换衣服。
    还未等她道声谢谢,他已经转身,朝着巷口走去。
    *
    开门,进屋子。
    小小又朴素的卧室里面,许相思脱下身上那件已经被她染湿的白色衬衫。放在鼻边轻轻一闻,真的是青草的味道,特别好闻。
    ——我希望,你敢。
    他是这样说的,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喜欢如此耀眼的人。
    为什么对她如此特殊,明明对其他女生都是那么的冷淡,却独独她不一样?
    哪怕经年之后,许相思都忘记了问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大神,你喜欢我吗?
    她忘记了问一问这个问题,在许多年之后,她也忘记了问这个问题。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说,一直都是他要她喜欢他。
    他从未说过一句喜欢她,所以导致了后来的不确定,以及让她不能够坚定。
    在一片安静寂静之中,她默默地将那件白色的衬衫洗了。
    置于那个问题。她则一直都没有想清楚。
    *
    少爷,回来了。
    方婶儿站在门口,态度恭敬。
    池殊影淡淡颔首,面无表情地进了别墅大门,他从未多看眼前这个妇人一眼。
    谁能想到自家的家政阿姨是以后的丈母娘?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待的男人抬起眸光来,隐隐有着寒光,也不打个电话,去哪里了?
    单车不见了。池殊影显然答非所问,走近,将单肩背包放在沙发上。
    为何不见了?男人目光带着些许探寻的意味。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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