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之际,整个大脑放空之时,她还是醒了。最初眼睛只能眯起一条缝儿来适应光线,渐渐地才能将眼睛睁开。苏南浅的手微微一动,发现趴在床沿上的男人陡然将脸抬起来,浅浅
    他睁着眼睛,黑瞳之中被根根分明的红色血丝缠绕住,有隐隐的胡茬从下巴处探出来。苏南浅抿了抿微微有些干裂的唇,你该不会是一直守在这里吧?
    我肯定要一直守着你。他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想要驱走那些鲜红的血丝一般,但是却徒劳无功。最后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来温柔抚摸她柔软发丝,你已经这么辛苦了,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看见我你才会觉得安心。
    他好像是她的温泉,深深在心脏底处喷涌着,如春风过境,如甘霖降下,如蓬勃朝阳。他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词。
    咚咚咚。
    有人在外敲门,男人直起身子,却仍然握着她的手不放,他道:进来。
    朱琳和元智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手中且提着大大小小的纸袋,胀鼓鼓的,不知道有些什么。朱琳先开口,总裁,这些是换洗衣物,兰姨收拾好交给我的。
    辛苦了。由于喜得千金,男人的眼角眉梢都溢满了温暖之意和柔光,这不禁让朱琳有些怔住了。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朱琳连忙回答。
    总裁。元智也跟着将手中的袋子方在了桌子上,道:这是女性月子期间可能用到的一些东西,我全部是按照兰姨的要求买的。
    男人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苏南浅倒是忍不住笑,元智,倒是辛苦你了,还没结婚就买这些东西了。
    果不其然,元智的耳根子飞快地红了起来。池慕辰却笑得不怀好意,没关系,就当我帮你预习了。
    是的,总裁。他的答案绝对不会是否定。
    没一会儿,元智和朱琳纷纷表示出关心慰问之后,便出去了。
    长离,我想看看孩子。女人一旦做了母亲,便会变得柔软无比。此刻,说起孩子,她脸眼角微光都是温柔的。
    好。
    他应下,然后唤来护士要求将孩子抱来看看。
    *
    苏南浅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怀中将孩子抱过来,搂在怀中动作轻柔无比,目光温柔如水地看着婴儿小小的脸蛋儿,有着稀疏的软发。
    名字两人早已经商量好了,女孩的话,就唤作小念,池殊念。
    小念她呢喃了一句,视线柔软地看着怀中正在深睡的孩子。虽然五官还皱巴巴的,但是能够看见孩子长长可鉴的睫毛,微微上翘扬起弧度。这是她和长离的第二个孩子,一种被称之为圆满的感觉从心底窜上来。
    浅浅你不能抱太久。男人伸出手轻轻抱走她怀中的孩子,眉眼沉沦。
    他抱孩子的动作小心得不能够再小心了,那程度简直像是如履薄冰。
    孩子被护士抱走,他俯下身来温柔地说:你好好休息,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愕然,你不回去休息休息?
    却换来他云淡风轻地一笑,我都让朱琳送来换洗的衣物了,自然是要住在医院的。别人我都不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移地守着你。
    她眸光一软,挽起笑容点点头,便将眸子缓缓阖上。说实话,她是真的有点累了,但是她可以放心睡去,不会像在法国的时候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稳。因为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无时无刻。
    *
    月子期间,他简直是化身为了一个保姆。
    按照营养师开的菜单,每天让人送来的汤啊什么的,他都会喜欢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她每次都会说我可以自己喝的,他每次也会态度坚决地说我来。
    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生活完全无法自理的人。
    在这一个月期间,说实话,她是每天都吃了非常多的东西。可是长离总会默默她的腰捏捏她的脸,怎么一点肉都不长,你吃的东西哪里去了?
    这是在间接地说她浪费粮食吗。
    她每次俏皮地对他一笑,我就是长不胖,羡慕不羡慕。
    你只有高耸的某处让我羡慕。他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准备叫嚷的时候,他却早已又跑去找医生询问具体的情况了。
    这时候,她一个人在病防之中,手边有着一堆杂志,他认为她会无聊才准备的。
    一个护士走进来,满脸温和的笑意,想必是进行日常检查什么的。
    池太太,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呢,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护士一般整理着旁边的陪护床,一边道:真是羡慕您了。
    好。苏南浅回以温和地一笑,没什么好羡慕的,生了孩子老公照顾不是挺常见的吗。她知道,是因为长离无微不至地照顾传出去,可让医院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到了最后,几乎是被传成了她是女王,而长离是男宠这样荒谬的话来了。
    哪能呢,池太太。护士没有对她的话表示同意,只是自顾自地进行着手上动作一边道:有些男人真的不是东西,我在这儿工作了好几年见过了好多。
    比如说呢?她突然来了兴趣,想要了解一下所谓别人的先生。
    比如啊护士直起身子,摸了摸耳边的短发,道:有一个男人吧,老婆在产房里面疼得要死要活的。池太太可以想象吗,那个男人竟然在外面长廊上坐着玩游戏,眼皮都没抬一下。终于,他老婆丢了半条命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才收起手机忙跑去看孩子,老婆被推出产房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
    说完的时候,护士还啧啧两声以示浓烈的鄙夷。
    这么无情啊苏南浅听得出神,呐呐道。听说她在出病房的时候,长离可是像一阵风般就扑了过来,虽然当时她昏迷没能亲眼看见。
    可不是嘛。护士抬手扶了扶自己额头上粉红色三角帽子,然互继续道:还要一个更绝的呢,池太太。一位产妇已经生了一个多小时都生不下来,医生就说‘剖了吧,顺不下来’,于是立马拿人出去询问那产妇的老公,那男人第一句话竟然是‘剖腹产加不加钱?’。那男人一听要加钱之后立马就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一个劲儿地说‘让她自己生!’。
    苏南浅听得心惊肉跳的,竟然还有这么不疼惜自己老婆的人。不由自主地追问道:后来呢,那位产妇安全吗?
    差点!护士瞪了瞪眼睛,满脸惋惜,池太太您是不知道,生了整整三个半小时,好几次差点晕死过去,差点儿没命了!所以说,有个疼爱自己的丈夫是多么的重要,其实剖腹产就加一千二都舍不得,让自己的媳妇遭多大的醉啊
    男人正好进来,视线落在她满脸吃惊的表情上,不由地笑了笑,聊什么呢,发现新大陆了?
    护士一听那凉薄嗓音,便知道是何人进来了,连忙收拾好朝着男人点点头之后便出去了。
    苏南浅这才悠悠开口:刚才在听那护士给我讲
    她重复了一遍护士讲的内容,却惹来男人一声淡淡的哂笑,连自己的女人都不心疼照顾不好的男人,还谈什么其他的,注定一生碌碌无为。
    我突然觉得好幸运。她靠在床头而坐,容颜暴露在光线下,如明净山水般,唇角带出微笑,能遇见你。
    他在床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眼角渗出笑意来,我也是。
    苏南浅静静地看着他削苹果,男人的黑眸缓缓抬起来,然后望着她,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病房之中,你把水果刀放在手腕上,吓得我心惊肉跳。
    心惊肉跳?对于这个词她忍不住将秀眉轻轻挑起来,盯着他的眸,真的被吓到了?我当时看你那么淡定的样子,以为你毫无反应呢。
    心里面有反应就够了。他笑道。
    她知道的,他是属于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置于他说那时被吓得心惊肉跳的,自然也是真的了。毕竟,现在的他对她有着绝对的忠诚。
    *
    在两天之后,出院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小殊撒开腿像是踩着风火轮一般向他们跑过来,这一个月的时间,还真是委屈小殊了。基本上是兰姨在照顾,只被元智带着来过几次医院。
    苏南浅眼角一弯,笑意融融地蹲下来去,小殊便心满意足地扑向了她的怀中,妈妈,小殊好想你啊。
    妈妈也很想小殊啊。苏南浅捏了捏孩子愈发精致的脸蛋儿,这么漂亮指不定以后长成什么样的妖孽呢。
    妈妈,看妹妹!
    小殊要看妹妹。
    进去看,小殊。抱着孩子的池慕辰迈开长腿,朝着别墅走去。
    见状,小殊连忙蹦跶着跟了上去,嘴巴里面直欢呼着妹妹。跟在身后的苏南浅不禁失笑,这小家伙当初不是不要妹妹么,怎么现在比谁都还要激动。
    进了客厅,发现早已经有了一屋子的人。归年十月,一哲诗涵,小澈和简瞳。
    苏澈眼睛一亮,大步走过来,我的小侄女儿,姐夫快给我看看。
    对了忘记说,苏澈对于这个姐夫是越看越顺眼了,叫起来那叫一个不含糊。
    苏澈怕自己不会抱孩子,只是凑得很近打量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长得像我姐,是个美人儿。
    顾一哲眯着蓝瞳笑了,跟着走过来,慕辰,来,我们顾池两家订个娃娃亲怎么样?
    拒绝。男人的薄唇轻轻一掀,回绝得丝毫不留情面,我怕你儿子祸害我的女儿。
    顾一哲一下子就炸了,诶诶诶,还是兄弟吗?你这样子会失去我的慕辰,再说了,我儿子哪点不好,虽然现在小了点吧
    池慕辰不可置否地笑笑,而十月和诗涵早已一左一右黏在了南浅身边,恭喜啊,一儿一女,好大的夫妻啊。
    苏南浅满眼是笑,只是盯着二人,那你们得加油了啊。
    诗涵有些不好意思,十月是特别不好意思。好死不死,顾一哲还在旁边起哄,对啊,归年,你得抓紧啊。
    莫归年眼一沉,不去理会顾一哲的风言风语,只是垂下眸子专心看孩子。没想到,顾一哲反倒变本加厉地凑上来,我说归年,你咋还没动静,你行不行啊?
    莫归年眯眸一笑,阴测测地看着面前满脸调侃之意地男人,我行不行,你很关心?
    作为你的兄弟,我自然要好好关心一下了。紧接着,顾一哲还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十月。莫归年将脸微微一转,望向早已经耳根红透的女人,柔声开口:我们是不是该换一张新床了?
    我操顾一哲的手从男人肩膀上缓缓滑下来,蓝瞳中闪着点光,这么厉害。床板都塌了?
    温十月早已经站不住,直接冲过来拽住男人的胳膊,归年,不要乱说。
    我说什么了?莫归年挽起惑人的微笑,意味不明地盯着她,我说需要还张新床而已,有什么问题?
    没有她欲哭无泪,那个床本来就是有毛病的啊啊啊啊啊。
    此刻,简瞳却和小殊玩得很开心,她蹲在小殊面前,笑着说,小殊,叫小舅妈。
    大家觉得听起来没什么不妥,只有苏澈将脸微微一沉,走过来一把将她给提起来,简瞳,你害臊不害臊。
    你不娶我吗?她反而是一脸认真地盯着他。
    要娶。苏澈是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答。
    那不就得了。简瞳睁着明亮的双眸,一眼望进他的眼眸深处,既然早晚都是我,那我还不如早点坐实呢。
    苏澈一瞬便哑口无言。
    就在大家欢乐融融的时候,兰姨匆匆地走过来,神色慌张,先生,一位妇人老是要闯进来,我拦不住
    谁吃豹子胆了?池慕辰将眉头微微一蹙。
    咦——顾一哲透过窗口望出去,看见一位妇人已经冲到冲到了院子里面,那个不是陆馨月吗?
    众人的神色都微微一变,这个人自然是不受欢迎的。
    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客厅大门便被死死推开,一个人影直直朝着这边冲过来。
    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么多的人,陆馨月在两米远处停下来,与大家对立相望着。看样子,陆馨月日子应当是不好过,身上衣着不再讲究,头发蓬松凌乱,脸上暗淡无光泽。乍一看,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无异,谁能够想象得到这样一个狼狈邋遢的妇人是曾经光鲜亮丽的豪门阔太太。
    池慕辰眉眼清寒,唇角依旧噙着抹凉薄的淡笑。只是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南浅,她接过,眼皮都没抬便转身走到身后的沙发坐下。
    看见苏南浅如此漫不经心还悠闲的样子,陆馨月气得牙齿吱吱响,苏南浅!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居然亲手将你的父亲送进监狱,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苏南浅闻言眸光滞了滞,视线却仍旧落在小念的脸上,未曾挪动半分。倒是听见男人卷着低气流的声音沉沉传来,第一,我希望你能够将你的嘴放干净,好歹也是曾经的富太太不要这么没素质像个泼妇。第二,我需要纠正你一点,亲手将苏云淳送进监狱的人,是我。
    字字句句,言辞切切。
    陆馨月的脸色一寸寸发白,再一寸寸发灰,最后沦为一片灰败。她的浑身在颤抖,却依旧嘴硬,做人不要太绝!池慕辰,你已经将陆氏集团搞得一团糟,最后还要被你收购。而现在,你居然还不肯放过我,处处找人为难我,是不是太赶尽杀绝了一点!
    顾一哲笑了笑,颇感兴趣地盯着男人,想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回答。池慕辰依旧在笑,那种笑意丝毫不达眼底的笑,赶尽杀绝?我可没有。
    说完之后,男人魅惑的眼角泄出点凉意,只是徐徐问道:难道曾经的阔太太竟然连一点脑子都没有?
    陆馨月的眼皮狠狠一跳,视线死死锁住池慕辰那张俊美容颜,你什么意思?
    果然是蠢。莫归年不由得摇摇头感慨了一句,既然慕辰是在明面上针对你,那这自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不想想,第一贵公子针对的人,谁还敢接济你?
    陆馨月脑袋中陡然一炸,仿佛又将眼角的细纹给炸出两条来一般。她绝望地后退两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不要不要这么绝情!
    池慕辰凉凉一眼看过去,让人五体生寒。他像是不愿再看见这般令人厌恶的人,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找轰你出去?
    陆馨月仰头大笑,疯狂地大笑,笑出了泪,最终还是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很久以后听说,她变成了一个疯子,在街头巷尾乞食而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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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出了一趟门,来回坐车的时间就五六个小时。风华非常晕车,处于全程晕眩状态,一直呕吐呕吐苦水都吐出来了,不过还好终于赶上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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