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她的心一紧,但是苏小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很快,她又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语气轻抹淡写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发生过的事情再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你介意我曾经嫁给两个男人?”一个差没完成婚礼,另一个结婚三年,应该也算是嫁给两个人。
    虞世堂当然不会介意,如果介意的话肯定不会现在每天缠着苏小珞,甚至用各种各样的苦肉计,让她同意嫁给自己了。
    漂亮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露出几分勾人的冷意,语气里却有几分警告的意味:“苏小珞,你明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苏小珞神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世堂,事情过了那么久了,我也不想提,你又何必再揭我的伤疤?”
    “苏小珞,我是你男人!”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虞世堂在接了方才那个电话之后,心里就不得安宁,仿佛心里有千军万马在不停的践踏,他想得到一个证实,想从苏小珞嘴里听到当的真相,可是苏小珞并不配合。
    心口仿佛劈开一个口子,他的声音慢慢缓了下来,没有方才的急切,他问她,一字一句:“苏小珞,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苏小珞没说话,似乎真的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虞世堂对她来说,就是她的命,就是她的毒,哪怕三年前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事情,她虽然曾经恨过他,可她到底是爱他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男人,难道只是因为他当年送给她的那条银链,还是他少年时候对她的帮助,还是她后来对他的着迷。
    她不知道,可她知道她爱他,不能没有他,她知道他在意方才的事情,不由换了一下口气,坦然的向他解释道:“结婚的事情,再给我一段时间,我爸妈那边,我迟早会说的。”
    说完想离开这里,他却一把拽住了她,大力卡住她的肩膀,让她疼得难受,他却死活不松,脸上一闪而过的是戾气:“苏小珞,你还要搪塞我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我去查,你是不是永远不想让我知道当年的真相。”
    听到这些话,苏小珞身子一抖,却没有回头。
    她的沉默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一样,他眼睛一涩,有一股子疼在眼底泛开,他的神情有几分颓废,似叹息一般的开口,诉说着当年的往事:“当年我妈不是和和气气的去喝了你跟厉言的喜酒,而是大闹了婚礼,让你们两个没有结婚?更甚至她害的苏爸爸住院,害的你没了孩子,甚至……”
    他说不下去了,嗓子眼里蹿出一丝一丝的疼意,他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疼。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种痛会深入肺腑,会让他觉得全身发凉,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竭力控制那些如同大火,如同烈焰一般的情绪。
    他跟着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质问,眼神跟困兽一般绝望:“苏小珞,为什么这些事情,你从来不告诉我?”
    “当年的事,我想说的——”她一句,轻轻淡淡。
    他却像是被人捏碎了软骨一样,整个人苍白的不能样子,又像是树叶一样,在风中无尽摇晃:“对不起……”
    对不起啊,小珞,当年是因为我的无知,所以制止了你的话语,那一夜,她来寻他,她当时的样子时时刻刻的印在他心中。
    那一夜,苏小珞全身湿透,一身狼狈,脸色苍白的比鬼还可怕,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绝望又急切的苏小珞,怕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没了孩子,而她又是冒着那样的大雨来找他,而他,做了什么?他对她做了什么!
    虞世堂不知道再说什么能够弥补当年的创伤,说不知道还是开口解释?这些没用,有些伤害已经造成了,他没有推诿责任的打算,相反,他必须得承担,他让苏小珞痛苦三年,他今后用一生去偿还。
    “世堂,其实当年的事情不全是虞夫人的错。”苏小珞看着面前的男人,只感觉他身上弥漫着一股子巨大的悲伤:“错的也有我。”
    “如果不是我自私自利,想着给孩子一个名份,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是我让我的父母失望,让他们背负了所有骂名。”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小珞目光里仿佛浮起了一抹灰尘,遮住了里面的颜色:“虞世堂,我已经不恨任何人了。”
    明明那样平平淡淡的语气,虞世堂却觉得心尖蓦地一颤,这是这么多年来苏小珞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她说她恨他。
    可是他心里却有一种病态一般的感觉,哪怕她恨他也是好的,至少她对他不全无陌生,他心里竟然是这般庆幸的想:“你恨我吧,苏小珞,你恨我也是好的。”
    他这样说,却换来她摇头:“我现在已经不恨了,有因就有果,如果不是我当年为了苏家的名声答应跟厉言结婚,也不会有那样的婚礼,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的私欲在作祟,因为我太想要留下那个孩子,可到了最后,我偏偏失去了他。”
    苏小珞勾了一抹笑,一半苦涩,一般涩然,最后,变成大彻大悟。
    虞世堂整个人颤抖起来,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样,她最在乎那个孩子,偏偏没了那个孩子:“小珞,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你受的苦我都会弥补。”
    “虞世堂,真的没事了,我已经放下了,我不怪虞夫人,也不怪你,甚至连厉言都不怪,没了孩子可能就是我的命……”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仰起小脸,呈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子明媚的忧伤。
    虞世堂却突然抱住了苏小珞,他的头埋在她胸前,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强势霸道,反而声音温柔的让人心碎:“小珞,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
    “都过去了。”她微微的笑,有些事情发生了,她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让虞夫人偿命,还是说,她应该让虞世堂跟虞夫人誓不两立。
    她已经答应他,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她不可能在嫁给他之后,让他们母子之间生出间隙,当然,苏小珞也不是软杮子,虞夫人那笔账,她以后会慢慢算。
    他蹭了蹭她的衣服,没动,跟个熊孩子一样。
    苏小珞无奈了,这男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虞世堂,别闹了!”
    “再给我抱一会儿。”虞世堂声音沉沉的,她最终没有再动,他抱了她,不知道维持了那个姿势多久,直到苏小珞胳膊发麻,他才松开了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眼眶有点儿发红,他依旧是那个才华横溢的美人导演,漂亮的凤眸里美的如同醉人的琉璃:“你先回去。”
    “你呢?”苏小珞望着他,觉得这男人神色怪怪的。
    “我想静一会儿。”虞世堂说了一句,风温柔的卷起了他的碎发,苏小珞却担忧十足的望着他,很想再说什么,他又说了一句:“苏小珞,回去吧。”
    苏小珞犹豫了一会儿,她不知道方才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想必也是说的是当年的事情,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是这个时候,她知道说得再多也无益,虞世堂不一定会听,而且该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望着他墨玉一般的瞳仁:“我在家等你。”
    然后苏小珞转身离开,而虞世堂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当晚,苏家父母以为苏小珞和虞世堂都回来了,但是到了晚饭的时间两人都没有下来吃饭,不由上楼去叫苏小珞了,好不容易把苏小珞叫醒,却是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苏妈妈怒其不争的揪了揪她的耳朵:“醒了没?”
    苏小珞尖叫,连连跳脚:“醒了,醒了,妈,您下手轻点儿。”
    “世堂呢。”苏妈妈松了手,转而开始关心起虞世堂的下落,虽然跟虞世堂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苏妈妈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苏小珞还捂着耳朵,撇了撇嘴:“真不知道谁才是你亲生的。”
    “你说什么?”苏妈妈紧跟着又扬起了手,苏小珞吓坏了,赶紧跟猫一样蹿了出去:“妈,我去叫他吃饭。”
    然后小声的嘀咕一句,生怕苏妈妈又要削她,赶紧跑了,但是虞世堂房间没有他,找了一圈,苏小珞还是没有看到他。
    这人去哪儿了?难不成真受刺激了,苏小珞正准备跟虞世堂打电话时却收到虞世堂的留言,他说有点事,需要回a市处理,明天会回来。
    苏小珞眉眼跳了跳,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她这会儿也不可能跟着回去,所以在吃晚饭的时候避重就轻的把虞世堂回去的事情说了一遍,苏爸爸和苏妈妈都有些遗憾,但都没有多说什么,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都早早回房了。
    因为傍晚睡了一会儿,苏小珞反倒没有睡意,一个人索性去了天台,夜里的山风温柔又凉凉,如同一个展开裙子舞动的少女,美丽而奇妙。
    星子如河,一点一点渗透在天空里,仿佛描在一副巨大的画布上,苏小珞躺在藤椅上,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了很多,直到传来脚步的轻响,她扭头一看,却是苏爸爸上来了,她赶紧坐直身子:“爸,你怎么来了?”
    苏爸爸比了一个手势,让她安静,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你妈刚睡着,我就上来看看,小珞,好久没有跟你说话了。”
    “是啊。”自从爸妈的情况恢复稳定后,她在a市开始跟馒头合作,她能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且因为蔡骏的关系,她并不想让爸妈知道她的真实状况,所以还真没有怎么回去,除了过年的时候逼不得已才回家,听苏爸爸这么一提,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很久不曾回来了。
    上次见面,还是蔡骏接老两口去了a市,可惜,因为当时她跟蔡骏的状态,她也没有留爸妈多久,想到这些,她的眼睛突然有些涩。
    “爸,对不起,很久没回来看您了。”听到她这么说,苏爸爸摇头:“傻丫头,说什么胡话,爸知道你忙,你能回来就好。”
    他这么宽慰,反而更让苏小珞心酸,差点落泪:“爸……”
    “小珞,其实阿言在你们之前来过。”苏爸爸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对于厉言,苏家父母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当年两人是要结婚,但是厉言的妈妈过来大闹了婚礼,甚至带来了苏小珞的艳.照,成功的让苏家的名声尽失,在那个地方根本呆不下去。
    “他来做什么?”不知道厉言要做什么,苏小珞语气急了几分。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苏爸爸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就是急脾气,阿言过来只是请求我们的原谅,再加上,他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苏爸爸眉目之中现出几分沉思,苏小珞也不敢出声,静静地看着自家爸爸,这样的夜,这样的安静,很难得的场景。
    苏爸爸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目光望着苏小珞的时候却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他望着她,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小珞,这几年,难为你了。”
    苏小珞眨了眨眼睛,其实对苏家的事情,她一直怀着愧疚的心情,如果当年不是她太过任性,苏家不会出事,苏家还是和和气气,圆圆美美的,可是因为她的任性和自私,全毁了,她未婚先孕,几乎犯了村民们的大忌。
    而她以为事情会由她一个人责任,到了最后反倒全数落在了爸爸身上:“爸,您别这么说,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我该承担这些。”
    “傻丫头。”苏爸爸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当年的事情厉言跟我说过了,他说你不是那种人,我也一直相信我的女儿不会是那种人,毕竟她从小就是我的骄傲,她的品性我是一清二楚的,她也绝对不会是那种为了钱去出卖自己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那些酸痛仿佛一下子涌到了眼底,她眼睛涩涩的,差点没有忍住流下眼泪,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努力把湿意逼回去。
    “爸妈当年错怪了你,小珞,对不起。”苏爸爸诚心诚意的给她道歉,结果却成功的惹了苏小珞落泪:“爸,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
    “小珞,爸爸问你,当年那个孩子是不是你和虞世堂的?”苏爸爸替女儿擦了擦眼泪,目光里透着一股子难得的温和。
    好半天,苏小珞不知道怎么承认,转而一想,想必是厉言已经把这些事情告诉了他们,而他们竟然没有怪自己,她心下又是一阵动容。
    可是那个孩子终究是没了,她叹了一口气,低头承认:“是的。”
    “小珞,世堂跟你的事情,我跟你妈不反对。”苏爸爸看着女儿低眉顺眼的神色,觉得苏家的小霸王总算有人能治住了,以前开苏家武馆的时候,苏小珞可是没少调皮,揍的方圆十几里的小伙伴们鼻青脸肿。
    而且她那些师兄,师姐的,从来没有一个拳头厉害过她的,这丫头性子这么野,他还一度以为这辈子嫁不出去了:“你们抽个时间就结婚吧。”
    苏小珞惊愕的抬头:“爸,你们不反对?”
    她以为至少会反对的,不然怎么会这么随便把她给嫁出去,苏爸爸看着她疑惑的神情,难得幽默道:“这么多年总算把你嫁出去了,我为什么要反对?”
    “爸,你嫌弃我!”苏小珞不满了,天台上,一时之间只剩下父女两个的笑声,苏爸爸拍了拍往自己肩膀上蹭的女儿,目望远方,其实厉言说了很多,他甚至为虞世堂解释了很多,并且说过他们的身世,那真是一段悲伤的故事。
    不过,最终让他同意婚事的还是他们之间的爱情,毕竟,女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第二天正准备吃午饭的时候,虞世堂从a市回来了,一身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外,他是一身极黑的衣,仿佛沾了点儿尘埃,让他显得有几分人情味儿,漂亮的凤目波光粼粼的,漂亮的不似凡人。
    而他一向清冷的表情,这会儿竟然眉目弯弯的望着苏小珞温婉的眉眼,而苏小珞也傻眼了,愣愣的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男人,不说话。
    而苏家父母一看到是他,赶紧迎了出来,招呼他吃饭:“世堂,你回来了!”
    “是啊,叔叔,阿姨,我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虞世堂说话的时候,目光没有离开过苏小珞,而苏小珞也上前一步,温顺的替他接过手中的包,偏过头,目光还睨着他,娇嗔一句:“还不赶紧去洗手吃饭。”
    “诶!”他从容应了一声,赶紧去洗手,觉得这样的感觉真好,仿佛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而心底那些翻腾的情绪仿佛一下子淡了下去。
    有她的地方,哪怕是荒山野岭,也犹如置身天堂,她就是他的开心果。
    一顿午饭吃的欢声笑语,苏家爸妈开心,虞世堂也开心,而苏小珞因为解决了心底的烦恼,所以整个过程也是眉开眼笑的。
    之后,苏小珞带他去休息,虽然旁人看不出来,可是她却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那眼底的青影简直明显的要命,拽着人就要往楼上拖,虞世堂也不反对,任由她牵着手上了楼。
    到了苏小珞房间,他笑了,忍不住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笑的意味深长:“我才不过离开一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分明是意有所指的话,苏小珞却翻了一个白眼给他:“贫嘴,赶紧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咱们晚点去看大伯母。”对于自己能结婚的事情,苏小珞想着还是跟大伯母报个喜,毕竟当年她可是没少帮自己。
    如果不是大伯母,当年她真的撑不下去。
    “好。”他答应,却在转身的时候,突然抱住了她,苏小珞被他抱了一个满怀,闻到他身上的灰尘味儿:“你丫这么脏,离我远点儿。”
    “一直笑这个开心,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他却凑近使劲的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这一天的行程几乎有一半在路上,可是他却在看着她的时候觉得所有的疲倦消失,只是虞家那边……他的眸色暗了暗,眼底最终换上了温柔。
    “认识一个小帅哥。”她霎有其事的说道,还一边摇头晃脑的跟他显摆:“我告诉你,那个小帅哥老帅老帅了,而且年轻,活脱脱一枚小鲜肉啊。”
    “再说一句听听!”他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却不知死活的继续在老虎嘴上拔毛:“虞世堂,我觉得他比你帅多了,所以……”
    “所以你想反悔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作梦!”说完,他逮着她的小嘴就咬了下来,苏小珞吃痛:“你丫属狗的吗?”
    “彼此彼此。”他笑,终于松了口,而苏小珞疼得不行,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跑,可虞世堂哪能放了她,顾不得一身风仆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朝浴室行去。
    等从浴室出来,苏小珞整个人累得不行,看着精神奕奕的男人,觉得好不公平,为什么每次她都要累残了,而他永远这么有活力!
    “睡会儿,等会儿叫你。”虞世堂又亲了亲她的脸,然后将人放在了床上,而苏小珞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却是一阵苏妈妈的惊叫声:“小珞,赶紧醒醒,壮壮出车祸了,你赶紧去看看!”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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