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关萍儿浑身是伤,头发凌乱,眼神涣散。即便是白无月唤了她几声,她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白无月了解她,这样子的她分明是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才会如此,而看她衣衫凌乱,遍体鳞伤,她不用猜便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白无月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容离,不怒反笑:都说五王爷心狠手辣,是个毒君子,眼下看来半点没错。比起身有残疾的十一王爷,我倒觉得五王爷您差远了,因为你虽然身无残疾,但是心有残疾!
    贱婢!容离分明因为这一句话盛怒,直接就伸出手来挥了她一个耳光。
    白无月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进食,早就饿得两眼发晕,被他这么一个耳光扇过来,半边耳朵都在嗡鸣。
    她好半响都没反应,直至终于撑起一丝力气坐起身来看着容离:五王爷好没容人之肚,这么两句话就被激怒,想要扳倒十一爷,你真的差远了
    白无月,你就真的不怕死?
    我当然怕死,世间之人又有谁是不怕死的?可是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死了的好!
    想死?本王偏不让你如意!把她架起来!
    一声令下,三个大汉直接上前来将白无月给拽了起来。
    三个人扣着她,她根本就动弹不了分毫。
    可白无月即便面无血色,双眸之内却依旧泛着坚定的目光,冷冷盯着容离。
    把她衣服脱了!
    一声令下,三个壮汉顿时毫不留情将她衣衫撕碎。白无月打了个寒颤,眸子分明是缩了下,脸上更是无半分血色。
    但即便是这样的姿态,她依旧眸光清冷,带着仇视冰凉的视线盯着眼前的容离,唇角笑容嗜血:想要我的身子是吗?那就只管拿去好了。残躯之体却值得你这样惦念,也是我的本事
    白无月身形一僵,看着眼前人,刚刚咬牙坚持的眸色顷刻间赤红。
    变态q兽!
    容离看向指尖染上的血迹却是笑得残忍嗜血:本王还以为老十一有多大的本事,却原来还是个处哈哈
    白无月苍白着脸,此刻已经一丝力气也无。她的视线落在容离的手指上,猛然间就牙关一紧。
    等容离反应过来,却已经迟了,她口中溢出险些,顷刻就晕死过去。
    传大夫,不能让她死!
    容离却是一声令下,那三个壮汉其中一人顿时就匆匆跑了出去,而躺在地上原本毫无生气意识的关关此刻却是转过头来看向嘴角带血昏死的白无月,顷刻之间,那双原本涣散的眸子竟涌出清泪来。
    再次醒来还是在那昏暗的房子里。
    白无月没有力气动,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一面庆幸着自己居然活了下来,一面又遗憾自己竟没死成。
    这么多年了,熬了一年又一年,看不到希望的源头,几乎是一抬头就想到了死,可为了身后之人为了汨疆,她一次又一次的挺了过来。
    刀口舔血的日子,惊心动魄的每一天都像是同死亡做着顽固的抗战,却又似乎只稍稍松懈便逼近了死亡。
    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之下,在刚刚如此羞辱的场面,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想到了死。
    如果能死,她就不用背负这么多,不必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
    她眸中泛红,却哭不出来。
    她早就已经不知道哭的滋味了,又怎么会哭?
    姑娘姑娘?
    身侧有说话声,白无月一怔,意识顷刻间回笼。
    关关她哑着嗓子开口。
    是我姑娘!
    黑暗中,关关握着她的手,可是她的手指明明比她的还凉。
    "关关你怎么了?"
    姑娘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汨疆关关虽死依旧感谢姑娘的大恩大德,来世,关关再来服侍姑娘,当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
    关关
    白无月想起身,可她没有半点力气。她伸出手想要去抓紧关关,黑暗中,她的手指却是渐渐从她手里滑落。
    白无月急得咬牙爬了过来,可是等到她从床上坠下,触手摸到的却是满手濡湿,同时浓浓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呛得她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她伸出手去,绕过她腹部的一把匕首摸到了她的手指紧紧握住,随后,在黑暗中眸眶血红:关关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啪啦一声,房间的门忽然又开了。
    同时走进来两名男子,两人一进来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儿,顿时大惊,连忙就拿了灯进来查看里面的情况,等到看到地上躺倒的死人,两人都是一惊。
    随后一人出去通知人,另一人则是赶紧上前来拖了关关的尸体就走。
    怀中骤然一空,白无月有些失神的看了过去,当看到关关长长的头发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血迹,她那一双了无生气的眸子才终于算是有了一丝活力。
    让你们王爷来,我要跟他做笔交易。
    *
    白无月的那句话果然奏效,很快,容离便出现在石房之内。
    白无月目光平静的看向他:我想好了,跟你合作还是跟十一王爷合作,其实为的不过都是一个目的。更何况十一王爷还身有残疾,我倒不如选择你来得实在,毕竟,你在朝堂的地位可比他稳当得多。
    想通了?容离对这个结果显然很满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
    白无月说完这个,这才伸出手来从怀里拿了一块布帛出来放到桌上,眼看着容离想要伸手去拿,她急忙按住,抬起头来看向他:这些是我交代的十一王爷如何陷害你四王爷还有八王爷的供状书,并且我签过名,按过手印。但是我有条件,我要皇后之位!
    容离对这个结果显然意料之中:有这般美人当本王的夫人,是本王的荣幸!
    白无月勾唇一笑: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并且,你放我出去!
    容离闻言倒是爽快,直接就命人去取笔墨纸砚,随后几笔挥过,这才看向白无月:本王自然会放你出去,不然,本王如何拿下容墨这个韬光养晦十多年的狐狸!
    白无月接过那张他写好的承诺书,仔细看过,这才叠好放进怀中,一副小心翼翼地姿态。
    而彼时,对面的容离看完了她写的那份供罪数,心头大悦,眼瞧着白无月这边小心翼翼地模样,仿佛极为满意。
    他站起身来:本王这就命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
    白无月看向他:我失踪了这么多天,如果被人平白无故的送回去,只会引得十一爷的怀疑!我回去得越狼狈,才会越让人信服!
    容离眸光在她脸上深不可测的扫过,眸光半眯:白姑娘心思果然聪颖,难怪能活到今日!
    祸害遗千年,王爷没听说过吗?像我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死!
    容离闻言,君心大悦,一双眸子在白无月身上上下瞧了瞧,忽然就道:本王很期待你成为本王皇后的那一天!
    我也很期待!
    白无月唇角一勾,似是与他达成共识。
    为了能有力气离开,容离安排人送来了一些吃的。
    白无月吃过之后总算恢复了些体力,便再不想在这里多呆。在杯容离送出那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之后,她便一路死命往城里赶。
    出来了才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竟然早已出了禹城,难怪五王爷能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毫无察觉的活了回来。
    入城之时,恰逢有人搜查她的身影,有眼尖之人认识她,顿时就去国师府回禀。
    城墙之上,冷幽珏一眼便看见了那道单薄的身影踩着踉跄的步子上前。
    步履仓促急迫,却又透着无力。浑身上下更是脏兮兮像是受了惨重的折磨一般。
    他眉眼一抬,人已从宫墙之上飞身而下,直接落在白无月的面前。
    他身着一身红衣,绯红的衣衫在寒夜之下却只觉猎红如火。
    白无月眸色一松,刚刚喊了一声阿珏人已一头栽了下去。
    冷幽珏听得心头一震,下一秒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身子,低头一看,白无月遭遇晕厥过去,苍白的脸上清晰可见狼狈之色。几日未见却已是瘦了一大圈儿,雪白的颈脖之上一道青紫勒痕分外明显。
    冷幽珏眸色一沉,顿时就打横抱起她,直接朝着城门而去:开城门!
    城门打开,冷幽珏抱着白无月上了马,直奔白无月的私宅而去。
    芍药这几日一直留在私宅内和冷幽珏商量对策,眼见了冷幽珏抱了了无生气的白无月回来,一颗心都揪痛了起来。
    她急忙迎了上去,冷幽珏却是开口道:她好像饿得太久,你让厨房先备点吃的来,然后你取些热水,给她清洗一下。
    好在院子里还留了一个看门的仆人,不然这会儿真的人手不够。
    等到芍药为白无月换上干净衣服,冷幽珏已从厨房端了些吃的来。
    不过白无月还没有醒,好在这会儿国师府那边已经安排了大夫来,等到大夫为白无月诊治过后,这才松了口气道:放心吧大家,白姑娘只是疲累过度再加上多日米粒未进,这才成了这般模样,只要修养几日,没有大碍。
    听得如此一眼,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国师这日刚好又在皇宫未归,不过白无月当日失踪的消息一直压着,眼下她回来了,也才算是虚惊一场,并没有掀起多少浪花,不过容墨那一边却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当天晚上,他便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连夜赶到了白无月的住处,而彼时,她刚好清醒过来。
    喝了粥,又吃了药。白无月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许多。
    因为容墨的到来,芍药立刻清场带了护院出去,只留了冷幽珏陪同在侧。
    而对于冷幽珏,容墨知晓他的立场,再加上白无月的坚持,所以也就没有让他出去。
    十一爷这么急着来,是担心我,还是怀疑我的说辞有问题?
    容墨眼见她顷刻之间看出了自己的意图也不掩饰:是谁掳走的你?
    白无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冷幽珏,才开口道:是五王爷。
    五皇兄?容墨向来邪肆的桃花眼这会儿已经敛起了平日的魅惑,满目震惊。
    是,他没有死。
    容墨一双眸子顷刻就落在白无月的脸上:所以他抓你逼供?
    白无月看着他眸底的深黑如墨,点了点头:是。
    容墨一双眸子顷刻就沉了下去:因为你供出了我们的计划,所以,他才会放你回来,是这样吗?
    白无月直言不讳:是。
    容墨顷刻之间一双脸色隐隐有些铁青,可他却并没有立刻暴怒,反倒是缓缓退回轮椅,看着白无月:那后来呢?
    白无月见他在这样的时候竟然可以平静下来,的确是不愧韬光养晦隐忍了那么多年的人,她的唇角竟缓缓浮出一分笑意来:王爷放心,我写的那份供状书,没有用。
    容墨一双眸子盯着她,闻言,却是苍凉一笑:事已至此,又何须说这样的话来戏弄本王?
    白无月抿了抿唇,忽然就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来,然后将袖中一个瓷瓶取出,用手指蘸取了少许,缓缓在那块布上写了几个字。
    自己出来,她又另取了另一个瓷瓶,然后在上面重新覆盖了一层,然后刚刚还颜色极浅的字体就变成了深黑色,与平日的墨笔写出的字没有半点区别。
    白无月这才看向容墨道:王爷看清这上面的字了吗?那你再耐心看一会儿!
    白无月话音落,便取了一杯凉白开来直接倒在了那块布上,顷刻之间,黑色的字体竟然渐渐在水中融化,然后缓慢消失不见。
    容墨看得震惊,一旁的冷幽珏也看得眸色渐沉。
    当即,容墨似乎是猜出了什么来,一双桃花眼复又紧紧锁在白无月的脸上:所以
    没错,我用这样的法子写的供状书,但是用的却不是墨,而是一种特有的东西,是我自己研制出的。他处在平常的空气中会与墨汁无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字体会越来越浅,然后缓慢溶解进空气,消失不见,而水则可以加速这种变化,所以,若没有我所研制的特制药物,那份供罪书无疑为一张白纸,没有丝毫作用,所以王爷不必有所担忧。
    容墨静静听她说完,目光在那张空白的纸上停留许久,这才落在白无月的脸上:这样的法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白无月却是一笑:我曾得一高人传授过一本书籍,当中就有这样的记载,不过我后来又稍稍改造了一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成形。
    容墨的脸上终于是恢复正常,他看着白无月的视线却越发灼染了几分。
    你如此信任本王,本王定不会亏待你!容墨说完,像是许诺一般。
    白无月却缓缓勾唇一笑,有些虚弱疲惫的模样:我不想要什么报酬,只是若王爷有朝一日事成,能否借我一样东西?
    冷幽珏闻言看了白无月一眼。
    一旁的容墨眸色熠熠:别说是借一样,即便是十样,本王都应了你!
    话音落,他才看向一旁的冷幽珏道:这几日就烦劳冷公子照料白姑娘了,本王接下来的事情棘手,就不便再次久留了!
    冷幽珏淡淡颔首,一旁的白无月急忙躬身算作行礼。
    当即,外头才有人进来,推了容墨出去。
    *
    室内恢复平静,冷幽珏这才看向白无月:你要借的,是碧海珠?
    是啊。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白无月勾唇一笑,随后却是缓缓卧下身子:我累了,想歇息片刻,你随意。
    她盖着被子,整个人都陷入被褥之中,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冷幽珏看了她半响,这才收回视线,一双眸子明明灭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至听到外头传来关门的声响,白无月才缓缓睁开眼来。
    她伸出手去,在床里侧的夹板中摸了摸,不知按到了什么,只听得啪的一声,里头忽然就出来一本厚厚的书。
    白无月缓缓摩擦这上面的仵作二字,眸底的神色顷刻之间融化了起来:向姐姐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养伤的这几日,白无月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而这几天,冷幽珏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白无月被他守得不习惯,忍不住道:你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有。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碧海珠重要,你活着,完好无损,才能帮我拿到碧海珠,所以我必须确定你的安全。
    白无月清冷的眸光顷刻动了动:可是后面还有那么长日子,难道你都要寸步不离?
    冷幽珏没什么表情:是。
    白无月却是吃了一惊的模样,看着他:相国也不做了么?
    没什么好做的,相比来说,保护你的安全是眼下最重要的。
    白无月一时竟被这样一句话说得愣住,随后她快速回过神来,挑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身子陷进石头的凹背中,竟与之后背无比契合。
    白无月靠坐在那里,看着天上风拂过之后掉落的成片黄叶子,唇角轻轻一勾:那我就谢谢你了,从小到大,我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一片叶子落在了她的脸上,遮住了她半张脸的同时也掩盖住了她脸上的情绪,冷幽珏斜倚在一旁的一颗树上,双手环臂看着她,闻言,也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一阵风过,将地上的叶子全吹了起来,也将冷幽珏绯红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他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中胡乱飘舞的叶子,忽然就道:那天,你为什么叫我阿珏?
    白无月半响都没反应,可是他直到她是没有睡着的。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白无月却突然道:因为我从前的名字跟这个很像,我觉得这么叫会亲切。
    冷幽珏没再说什么,只任由风一遍遍的带动着落叶,在两人之间隔了几米远的空间里肆意飞舞。
    白无月的身子总算是好起来了,也就在她身子康健的几日之后,宫中忽然就来了一道圣旨传到了国师府,竟是宣她入宫,当皇帝的贴身婢女。
    对于这道圣旨,白无月显然不觉得意外。
    而面对这段时间形影不离的冷幽珏,她不由得询问道:这一回,你总不至于也跟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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