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冷幽珏喝止住她,却又意识到她竟对自己的事情知道得如此精细,绝不像是一个陌生人那么简单。
    他眸子眯了眯,盯着白无月: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白无月,国师府的巫女而已。
    冷幽珏看着她,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她如此了解自己的事情,倒让他几乎要相信她是巫女能掐会算一事了。
    但显然,据他所知,世上虽有这样的巫术,却绝不会到如此精准的地步。
    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冷幽珏说完,忽然就想起什么来,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响才道,其实,这西宇五王爷的死,是跟你有关系的吧?
    白无月的脸色倏尔就冷了几分:你不要乱说话!
    有没有乱说你心里清楚。冷幽珏缓缓勾唇冷笑,看你模样半点也不想什么不谙世事的柔弱女子,像你这样的人,绝不像表面看得那么简单,譬如,昨日那位林将军他为何对你独特,这其中缘由很耐人寻味呢!
    白无月抿紧了唇: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呵呵。冷幽珏笑意渐冷,是不是,一试便知。
    他忽然就起身往外走,白无月一见,脸色微变:你想做什么?
    试验一下,比如,我告诉他,你在这里昏迷不醒,试试他会不会赶来
    站住!白无月快步上前拦住他,盯着他的脸一时气得几近咬牙切齿。
    在气死人不偿命这方面,他向来有这种本事。
    一年前,师父曾将我许配给他,只是此后不久他父亲去世,他因为守孝,不能迎娶。
    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冷幽珏听完后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是姘头。
    什么姘头,你别胡说八道,当初也只是商定,聘礼都未下,婚事还算不得数!
    聘礼而已,分分钟的事情话音落,冷幽珏却忽然一愣,随后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过身去看向了窗外,闲话我也不想多说,我与你合作不是在与你商议,如果你不答应,我可以保证,不止是你,你的国师府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不然,你可以试试。
    白无月眸色亦在同时冷了下去:好,我应你。
    冷幽珏倏尔回过头来,白无月却补充道:不过我的条件代价很大,你未必能承受。
    冷幽珏勾起唇来:我孑然一身,此生唯这一件事为目的,你若能帮我办妥,什么样的条件,我都答应。
    好。白无月应下,伸出手来,击掌为誓。
    冷幽珏看向她葱白如玉的手,唇角一勾,便伸出手来直接同她击了三掌。
    禹城城西桐子巷有一处宅院,那是我私人宅邸,你先去那里等着,待我一月期满,自会去找你。
    冷幽珏挑了挑眉:空的?
    不是。
    那就把人清理掉留一个看门的即可。我不习惯人多的地方。
    白无月抿了抿唇,走到一旁的桌边取了纸笔写了几句话,随后将纸张叠起递给他:给看门的人看,他就会处理。
    冷幽珏挑眉接过纸张:好,那我就等你一个月。
    两人如此便算是达成了共识。冷幽珏当天晚上便离开了皇宫,白无月看着他的身影不过几下就消失在屋顶之上,有片刻的怔忡,良久她才回过神来,缓缓走进了屋内。
    与角落处取出 一本厚厚的书籍,上面的字体娟秀,分明是女子所撰写。
    白无月伸出手来,缓缓抚摸着落款处的名字,眸底幽暗喃喃自语:向姐姐
    她只说出三个字眸光变越发沉暗。
    她怔怔盯着那本书上的字,良久才将书合起,抱进怀中,于黑暗处看着窗外摇曳的朦胧光影,眸底湿润:我替你守护他吧可好?
    一月之期过,白无月身上的伤势也渐渐好了起来。
    解禁之后,国师府的人便将她迎出宫中,安置在国师府内。
    然而五王爷之死一事,她虽脱离危险,外头却依旧一片腥风血雨,半点没有消停。
    西宇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膝下子嗣虽多,但是如今还在的却只有五个,且有两个身子不健全,所以严格来算,其实也就只有三个。
    这三人分别是四王爷,六王爷和七王爷。
    四王爷生性懦弱,整日混迹烟花之地不成气候。
    六王爷性子虽好,却行事狂妄自大,无半分沉稳之气。
    唯一一个合格点的人是七王爷,只可惜他无心朝野,痴恋佛法,早些年便不问世事,一心待在寺庙中沐浴天恩,即便是自己亲生母亲前去也说服不了他,是以,也只能放弃。
    剩下的两个是这五个人中天资最高的。
    九王爷从小便天资过人,五岁时已崭露头角脱颖而出,只可惜年长之后一场大病拖垮了身体,从此后便是个药罐子。连御医都扬言活不过三十,是以这样的人,即便是当上了皇帝只怕也没命享受。
    最后一个是十一王爷,众王爷中年纪最小的,今年也不过才二十有三,可是同九王爷差不多的是,成年之后一场意外摔断了腿,从此只能以轮椅为伴。且十一王爷天资平庸,让他做皇帝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
    朝中人大多都是五王爷一党,如今五王爷突然倒下,一时间朝堂人心动荡,支持各王爷的人都有,尤其是皇帝身在病中,前朝闹得不可开交。
    这样的情形之下,皇后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只可惜皇后膝下无子,平定不了大局,朝堂顷刻间如同一盘散沙,摇摇欲坠。
    姑娘觉得,眼下的局势,那位有胜算吗?
    听着手底下的人报备,白无月一身素衣立在窗口边:至少眼下一众王爷的机会是平等的,关键就看皇上了。
    她回过头来,看着身侧的一名红衣女子:芍药,安排你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红衣女子敛眸:青儿已将那四殿下迷得晕头转向,四殿下甚至公开扬言要纳她为妾,眼下,只等姑娘一声令下了。
    白无月点了点头,伸出手来从怀中摸出一个的檀木小四方匣子:把这个给她,她该知道怎么做。
    是。芍药应下又道,那凉国寺那边
    不急,未免落下把柄,一件一件来。
    芍药急忙应下:是。对了姑娘,今儿有你的一封信。
    白无月看了一眼上头的笔迹,隐约猜出什么来,将信件拆开,果然是那人说话的口气:再不来,信不信我端了你国师府?
    她心头轻叹,将信件放到一边: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师父那边,你稍后交代一下。
    是。
    白无月起身进了里屋去换了身衣服,随后出门乘了马车只往城西而去。
    然而车子驶出国师府没多远,前头忽然就有人拦了她的车架。
    芍药在外头轻喝:什么人?胆敢拦国师府的马车?
    外头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我家主子有请,请姑娘移驾。
    芍药蹙眉,刚要说什么,身后白无月已掀开帘子探出头来。
    她看了外头两人一眼,目光在那两人身后的马车掠过,这才给了芍药一个心安的眼神:让车夫回去,我去看看。
    芍药连忙应下。
    天色渐晚,等到马车在一处府邸前停了下来时,外头已经一片漆黑。
    那两名黑衣男子领了她入院子,随后在房间门口阻了芍药的进入,道:我家公子只请了白姑娘一人。
    那怎么行?我
    芍药,没事。
    白无月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才在两名男子的目光下推门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似乎是空无一人的。
    白无月缓步往里走去,到了卧居里之后,她看了一眼左右,随后在一副水墨画前停下,看了看画卷,然后便伸出手来在一块砖板上拍了三下。
    一会儿功夫,画卷下的那面墙忽然动了一下,随后自动开启,竟露出一个门来。
    白无月旋即跨门而入。
    门顷刻在身后自动关上,她的目光落在密室之内一名下棋的男子身上。
    他一人独坐矮桌旁边,盘膝而坐,一身浮青色的长袍,身姿清俊挺拔。此刻他双手各执黑白子对弈,即便是一人却依然下得津津有味。
    听到声音,他也并未抬头,只是轻笑着开口道:委屈白姑娘了,本王在此处为白姑娘接风洗尘,白姑娘可满意?
    白无月看了一眼他手底下的棋盘,缓缓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才道:王爷用这样一盘玲珑局来为我接风洗尘,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容墨轻笑了一声:这玲珑局可是白姑娘布下,本王不过是按照姑娘的路数填了棋盘而已。
    十一王爷何必谦虚?您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岂是我等小女子可比?
    白姑娘可不是小女子!容墨抬起头来,英俊的面容下,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眼波流转,很是勾人,若是世人知晓,这场腥风血雨的来源竟是一位十几岁的姑娘,谁人敢称白姑娘是小女子?
    王爷过奖了,我不过是听从王爷的吩咐行事罢了。
    容墨笑了笑,盯着她的面容瞧了会儿,忽然就伸出手来抚上她的面颊,即便是顷刻被白无月避开,他依旧是衣服笑吟吟的模样:瘦了不少,可是伙食不好?
    禁足期间,伙食差一些是在所难免的,我受得住,王爷不必过虑。
    容墨轻叹一声:白姑娘可真是世间少见的女子,这般隐忍心性,非一般人所及,三年前本王只以为你是一个狂妄丫头,却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聪慧,倒让本王舍不得放手了。
    白无月脸色微微变了变:王爷,你我按合约办事,王爷曾亲口应允过,可要说话算话!
    容墨一双桃花眸在她脸上打了个转,随后伸出手来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她:本王答应过的事情自然说话算话,不过,那也得看白姑娘接下来的表现。
    白无月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下一个惊喜就在这几天了,王爷只管放心。
    容墨饶有兴致勾唇:本王拭目以待。
    白无月随即站起身来准备告辞,身后,容墨却忽然唤住她。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放到桌子上道:女孩子留疤总是不好,这个药效果不错。
    白玉膏?白无月看向容墨,十一王爷言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用不起!
    既是本王的人又有何受用不起?容墨抬头看向她,本王从不亏待自己人,白姑娘因为本王而受这场生死之劫,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
    白无月看了他片刻,这才伸出手来接过了药:那就多谢了。
    她转身从密室中出来,身后,容墨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伸出手来撑着额头看了一眼棋局,想了想,忽然就将黑子下到西北角的地方,顿时满盘白子都成了瓮中之鳖。
    他忽而就勾唇笑了笑,趣味深浓。
    入了他的门,怎能不成他的人?
    他容墨要的东西,没有哪样得不到,包括皇位,包括女人!
    从宅邸出来,外头已经夜深。白无月没有多待,乘了马车便直接往自己的宅邸赶去。
    等到了地方,外头已是繁星满天。
    她让芍药候在外头,缓步进了院子。可是院中一片漆黑,连原本每夜都会挂上的灯笼也不见,她知道这必定是冷幽珏的杰作了,凝了凝心神,再没有多耽搁便直接朝着西面的屋子走了过去。
    打开房门,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
    等到她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窗口那里坐了个人。
    虽然瞧不清那人的容貌,可是轮廓一清二楚,白无月不用猜也知道是冷幽珏坐在那里,毕竟他的武功那么高强,这样一个地方若是有旁人在,必定躲不过他的眼睛。
    怎么不点灯?
    她走到桌边摸到了火折子,刚要点燃,冷幽珏冷冰冰的声音却直直传了过来:不用点。
    白无月动作顿了一下,却还是吹燃了火折子点亮了蜡烛。触及他烦躁的眉眼,她顿时解释道:我看不见。
    冷幽珏嘴角动了动,终究是没说什么。
    白无月随即拿着手里的蜡烛,将房间四周的灯一一点亮,这才走到冷幽珏身侧道:刚刚出宫,国师府的事情有些多,所以耽搁了几日。
    冷幽珏冰冷着脸,一副倨傲的模样没理他,白无月看了他片刻便又道:不过我找人调查过了,碧海珠在云海宫,由西宇三千隐卫镇守。宫内机关甚多,且隐卫们各个都是决定高手,没有人可以闯得进去。
    云海宫在哪儿?冷幽珏脸色终于是好了些。
    听说就在禹城,只是具体在哪个地方只有皇上知道。
    冷幽珏冷哼了一声,半响才道:想让我做什么?
    白无月停顿片刻:我想让你入仕。
    冷幽珏眉心一拧:我不想当官儿,再说了,当初我丢了容岩封那老头儿十万大军,他还没跟我算账呢!
    白无月唇角一勾:没关系,我可以让师父在皇上面前解释。你可以从他的护卫当起,要知道,眼下皇上身子不行,朝堂百官各个都想进谏,吵得皇后都没了法子,若是这个时候有你挡在那儿,不要别的,就你那一身武功,即便是几百人马,只怕都不能耐你何。
    冷幽珏冷哼一声:说白了就是看门的,我不干!
    白无月眸色一凉:不是你自己说什么事情都可以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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