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我暗呼不妙,追来的要是禁军,相对好办一些,毕竟禁军调动地方势力不那么方便,但锦衣卫就不同了,他们早已渗透到了大明朝的每个乡落。
    我说你们俩从后面逃出去,我跟柳清风还能抵挡一阵子。谢德龙苦笑道,我太了解他们了,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肯定做好了周密部署,就算侥幸逃脱,面对的也是如蛆跗骨般的追杀。
    我心想也对,那就从正面硬冲出去,可对方是朝廷人马,若我们真的硬来,可与造反无异了。柳清风说不是有面具嘛,我们换个身份,大不了逃走之后,概不承认就是。
    谢德龙说只得如此了。
    梅川拿出两个面具,柳清风问哪个更帅点?我说什么时候了,还考虑这些?
    两人刚换了面具,院门被锦衣卫冲开,二十多绣春刀将我们围在院落中间,墙上、屋顶上还有三十多弓箭手,将箭簇对准我们。我倒吸一口凉气,看来玩真的啊?
    柳清风佯作不知说,我们来这里拉屎,就被堵在这里了,依我看大家是不是有误会啊?
    众人不言。
    柳清风又从怀中取出十两碎银,撒了出去,说大家见者有份哈!
    众人纹丝不动。
    我说你还真把他们当做江湖剪径小毛贼了啊,你这一套不管用。
    柳清风讪然道,我还以为都一样呢。
    锦衣卫是效忠于皇帝的特务机构,登闻院则是太子朱润泽的私家班底,跟锦衣卫也算是同行。
    同行相轻,当年在京城,登闻院与锦衣卫之间的龃龉也不少,如今登闻院没落,锦衣卫当然要痛打落水狗,这个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懂。
    为首那人我也认识,正是锦衣卫千户张吉南,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崔荣辉手下,听得他大声道,太子谋反,尔等逆贼还不授首就擒?
    我说这位大人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说要是锦衣卫捉拿逆贼,靠吼就能管用的话,你这个职位是条狗都能做了。
    张吉南冷笑,一挥手。
    三十多支箭向我们激射而来。柳清风顺手抓起门板,当空抡了起来,叮叮叮,箭矢纷纷钉在木板之上。我低声道,等会冲的时候,尽量别杀官兵,免得落下口实。
    以我和柳清风武功,从这些人之中逃脱易如反掌,可一来有谢德龙和梅川,二来我们虽然杀过人,但都是江湖中人,却从未杀过朝廷官兵,动起手来难免有些顾忌。若对方中有高手或江湖中人,被识破了武功,虽然戴着面具,以锦衣卫的渗透能力,不用多久就能找到我们的线索。
    一轮箭雨无果,张吉南下令,格杀勿论!
    众锦衣卫抽出绣春刀,形成合围之势,纷纷向我们砍来。
    我虽看不惯锦衣卫的行事作风,但却不得不佩服他们战斗力,若两军对战,锦衣卫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是这种巷战群殴,锦衣卫确实驾轻就熟,刀势连绵不绝,阵法密不透风。
    我说冲。四人抽出兵刃,强行硬冲。一旦近身肉搏,三十多弓箭手也收箭,换了兵刃,加入战圈。我们故意隐藏实力,并未对锦衣卫痛下杀手,他们断手断脚却在所难免。
    边战边走。从院子到门口不过五六丈,却足足用了盏茶光景。耳旁传来梅川一声闷哼,只见他肩头中刀,鲜血直流。张吉南眼见久攻不下,连命人前去塘沽口守备调兵。
    我与柳清风对视一眼,若在心存妇人之仁,恐怕四人都要交代在这里。想到这里,我大喝一声,顺手夺过一把绣春刀,一招独孤九剑破刀式,两名锦衣卫身首异处。
    柳清风也不在留手,一拳将一名锦衣卫胸口击碎。
    杀戮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无法阻止,两人不在隐藏武功,全力施展修为,要在援兵抵达之前脱身。
    不过几招光景,有十几人死在我俩手中。
    张吉南一见情况不妙,连吩咐众人撤退。我俩早已杀红了眼,哪里肯饶过他们,决心不留活口。手起刀落,将众人纷纷斩落刀下,此时张吉南早已跑出十几丈外,柳清风一提气,跃到他身前,跟拎小鸡般将他扔在我们身前。
    张吉南双目圆瞪,你可知我乃锦衣卫千户,当朝六品命官?
    我说我知道。
    你可知杀锦衣卫,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知道。
    那你可知这两人乃朝廷要犯,阻拦我们捉拿相当于谋反?
    我知道。
    张吉南双手高举,扑腾跪在地上,双手扶地,两位大侠,怎样才能不杀我?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手起刀落,张吉南身首异处。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四人也顾不上掩盖行踪,换了身干净衣衫,一把火将院子点了。
    一口气跑出十余里地才停下来,我说塘沽口出了这么大动静,你俩恐怕不能从这里出海了。谢德龙略带歉意道,我俩连累你了。我说哪里的事,好歹也是同事一场,若真追究起来,我也算是逆贼同犯了。接下来怎么打算?
    谢德龙说我们只好先行南下,见机出海了。
    我说我认识个朋友在东海当海盗,到时候跟着他们船出去吧。说着把金刀刘七等人的春典盘口告诉他们,又简单写了封信。海盗有海盗的春典,若用几句交谈,攀上交情,这点小忙金刀刘七应该还是会帮的。
    谢德龙、梅川走后,我与柳清风稍作商议,为避免被发现行踪,决定从沧州绕一圈再回京。
    我们是江湖中人,杀官府中人倒是头一次。不过又一想,他们算哪门子官员?锦衣卫充其量不过是皇帝的走狗而已,各种丧尽天良的事都做过,杀了他们也算替天行道了。如一次来,心安了许多。
    四十多锦衣卫在塘沽口被杀,这势必会引起京城方面的暴怒。
    两日后,我们抵达京城时,门外兵丁盘查甚严,若非我们手续齐全,再加上以前走镖时与那些城门官刘老五熟稔,趁着入城时,塞给他一块银子,顺便打听消息。
    刘大哥,最近怎么了,听说京城里不太平?
    刘老五问,你俩多久没回京城了?
    我说这不刚走了趟南路镖,才回来嘛,我记得以前入城查的没这么严啊。
    刘老五低声道,实不相瞒,最近京城出大事了,据说太子,不,废太子意图造反逼宫,意图夺那把椅子,被人揭发,如今满城都在抓太子逆党……
    一旁校尉道,你嚼什么舌根子呢,要是放出去逆党,你承担得起?
    我连说不耽误刘老哥了,改天你不当值,我俩请你喝酒哈!
    京城之中,路上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不过却时不时看到一队兵马在城中巡逻。
    大街小巷流言四起,中午在庆丰包子铺吃包子,墙上都挂着“莫谈国事”的红纸。
    即便如此,京城中也有好事者开始八卦近期京中的流言,毕竟皇城根下,天子家事,是老百姓饭前茶后的调味品。说起了几日前,听到宣武门有炮鸣之声,还有若干禁军包围太子府等,描述的绘声绘色。
    你们可不知道啊,我跟老舅那夜刚好在附近打更,结果长街上来了一大堆兵马,个个威武凶猛,身穿黄金铠甲,如天神下凡一般,为首的那个年轻将军,还来到我面前,跟我问路,说太子府怎么走。
    旁边有人笑道,那将军既然要包围太子府,为何还不知道太子府在哪里?
    那人干咳一声,打个哈哈道,你知道什么,这人啊,一道晚上容易得夜盲症,看不清道,迷路。我一想这可是历史时刻,若不参与进去,将来如何在这里跟你们吹牛。于是亲自带着这队兵马,前往太子府。
    到了太子府,将院落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你们说,这时太子府怎么的?
    有人道,那定是吓得着急忙慌,哭声一片啊!
    那人摇头道,非也非也。太子府门外,数十护卫站在门口,我们那太子,不,前太子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身穿盔甲,手持宝剑,站在府门之外。
    那将军,对,姓萧,好像是征西大元帅的公子,策马前行道,奉皇上旨意,前来捉拿逆子朱润泽归案。要换做是我们,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你猜太子怎么说?
    行了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朱太子说,想不到你我二人,当年号称京城两大纨绔,在京城横着走,如今却要兵戎相见。萧将军说为兄奉旨办事,殿下不要为难我了,圣上说你被奸人蛊惑,让末将护送你入宫,我劝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朱太子身临险境,却也不退缩,说什么加罪,无什么辞。
    有人指出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对对,就是这句话。
    后来呢?
    朱太子一脸愤怒,说如今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我大明江山要毁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若朱润泽果真当着萧乾良说出这种话,恐怕与明帝之间出了大问题了。当年明帝为掩人耳目,将命齐王将朱润泽抱入宫中,并把知悉此事的一干人等全部斩杀,他自然知道朱润泽不是他亲生的。莫非朱润泽也发觉了什么,决定孤注一掷,要造反?
    又有人道,这朱太子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是真的要造反了?
    这时候啊,只见朱太子抽出宝剑……
    说着,那人声音一顿,场内众人屏住呼吸,纷纷不语。
    我渴了,先来口茶喝。
    听有人冷冷道,我在锦衣卫诏狱之中,泡了上等的大红袍,喝完之后,包你全身发红,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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