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和苏星眸搞研究做学问的同时,金刚智、大善自在法王、莲花戒的攻击并没有停。
    当然不会停。
    妙音法螺这玩意,就是既能最大程度的折磨被吸入的对象,又能保证对方的一缕神识不灭,攥着石头挤出油来,直到得到想要的结果。
    绝不存在用力过猛,把人搞死,鸡飞蛋打的情况。
    所以灭世的法则,头疼的律令,混乱的佛理,不藏的野心……
    能用的手段会用的手段一股脑被丢了进去,成为炼化叶寒的柴火。
    而妙音法螺的火狱区域也算是倒了霉了。
    火山、地震、陨石、洪水、寒冰、叫唤、剥皮、实草……
    凡法螺中有的刑罚,也就是既有的法则,不管是在哪里,都被揪出来,扯成一张网,仿佛箅子一样,将克苏鲁机甲存身之处详详细细的滤一遍。
    山川碎做齑粉,天地化为虚无,火焰将此间万事万物烧成一团,然后又由寒冰冻结分裂四方!
    然而,一顿操作猛如虎,睁眼一看原地杵!
    他们的无差别攻击能打到克苏鲁机甲吗?
    能打到!
    能伤到攒聚的魔灵们吗?
    能伤到。
    能将魔灵们打死转生,重入妙音法螺的轮回吗?
    这点……还真做不到。
    那就好像是戳着手指头,要按死一个病毒一只细菌一样……
    手指头太糙了,放大之后表面坑坑洼洼的孔洞给细菌病毒当房子都嫌大。
    别说手指头了,就算给一根针,要用针头戳死病毒细菌,也是做不到的啊!
    在没有克苏鲁机甲聚合游灵意志,进化出皮肤、铠甲、触手、甚至于法则之前,这样的箅子足够用了。
    因为法则的强度,也就是箅子的强度,是紧着游灵们的承受力上限做的。
    力道大了,游灵们会被筛到上层力道比较小的层;
    力量小了,游灵们就会被漏到下层力道更强的层;
    总之既能让它们欲生欲死,濒临崩溃,又能最大程度的减少法则之力的消耗。
    可克苏鲁机甲不是一个魔,是一群游魔的聚合,防御、血量、耐久都远远超出了正常该有,原本的箅子就不够用了。
    就好像用蜘蛛网去捞鲸鱼,可你的你哥遭不住啊。
    甚至三个光头的法则探入,与法螺法则呼应、共鸣、强化之后的新网子,在克苏鲁机甲这样的体量面前,依旧有点不够看……
    这样都不行?
    三人心中惊疑。
    要知道这妙音法螺可是佛门八吉祥至宝,内部法则诡异莫名,难描难绘。
    除了炼制的佛祖,连他们这些借出者都不知深浅。
    若按以往,别说一个刚七境的小菜逼了,就是八境九境不小心被吸进去,也要晕头转向好一阵子。
    一阵子之后,也不是就好了。
    而是要不然分清了方向,然后疲于奔命,渐渐耗光了积累,消磨了元神,渐渐沦落为法螺中的一道魔灵;
    要么是被法则同化,从了心,从此青灯古佛,皈依佛门,了此残生。
    甚至三个光头中,就有一位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佛门,尤其密宗的传承邪门,屠龙的少年变成了恶龙,昧了良心,是一丝一毫也体会不到少年时的热血正义了,即便回忆起来,也是悔悟懊恼当初的稚嫩。
    总之,妙音法螺身为佛门八吉祥至宝,是与道门功德器、儒家圣人器同层次的存在,而且是最顶尖那一批。
    除非修到了准圣、亚圣境,否则即便九境巅峰中了招,也得忍着熬着受着……
    可眼前这小子怎么就不受影响?
    不单不晕不转,还在里面搅天搅地,搅得风生水起……
    简直就仿佛打不死的小强吗!
    不单打不死,还一边打一边拉,嗯,生。
    越打越生,越拉越多,没完没了……
    心中各种吐槽着,几人忍不住又对视了一轮,仍旧明白彼此的心意:再加把劲!
    他们确实很用力了,但若要说用尽全力,却也未必。
    因为他们都是一些七境,顶多八境初,而妙音法螺作为顶尖的佛器,是九境巅峰的存在。
    所以就算他们吃奶的劲儿使出来,也碰不到妙音法螺的边儿。
    差也就差在这儿了。
    他们已经用尽全力,但妙音法螺还没有。
    作为因果收敛完毕,可能性彻底归一的巅峰至宝,不仅能用处眼下的力量,还能调动以前积蓄的力量,甚至未来会存储的力量。
    所以,自己力量用尽搞不定,那就……动动法螺的存储吧。
    虽然几个人并没有那个资格和权限,但空海都涅槃圆寂了,他们若不付出点代价,受些伤,破些财,受些罚,日子不会好过。
    想到,他们便开始行动。
    金刚智摇起了法铃,大善自在祭出了金刚杵,莲花戒敲起了法鼓……
    不过他们法器的表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法器加持,功率开到最大的他们三人携手,渐渐撼动了妙音法螺。
    居于主位的妙音法螺轻轻摇晃起来。
    但并不是传统意义的摇晃,它在高维与低维,在物质与精神,在过去与未来的罅隙间,微微摇晃起来。
    这微微摇晃能干什么?
    沉渣泛起,自有因由。
    法螺中的世界一时间大变样!
    之前天崩地裂,陨石坠,火山出,冲击满世界,仿佛末世降临。
    而此时此刻,便是真的末世降临了……
    虚空中,多层地狱法则铺陈,因果轮回的地方,豁然崩裂了,仿佛老房子要倒。
    然后从裂口中,一道道陈旧、堕落、腐朽,触之让人衰败,闻之让人枯槁的气息流淌四溢。
    仿佛污水处理厂的沉淀池泄露了,沥青样污水流出来;又如同是一只更大更猛更黑的克苏鲁,在这法螺世界的深层觉醒,然后将可怕的触须,从裂口处探出来……
    原本就算面对天崩地裂,末世降临,叶寒的克苏鲁机甲也有一战之力,至少能跑能跳能躲。
    但在这衰朽腐败的气息面前,克苏鲁机甲们一瞬间就输了。
    似乎闻着味儿就跪了。
    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呵,不知天高地厚,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一个小小七境,进了吉祥至宝还敢猖狂?”
    憋屈了半天终于翻盘了,神识探查着法螺中战况,金刚智盘头,莲花戒拈花,皆心情舒畅。
    哪怕日后要为这操作付出代价,也值了!
    唯有大善自在不说话,仔细观察着显微镜下状况,眉头渐渐蹙起:“好像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对劲的很吗!”
    “太……快了!”太顺了。
    就好像人参果,一口吞下去,都没分清楚是真的,还只是个塑料模具的……
    “大善,你想太多了吧?”
    “就这么个小小……”
    金刚智、莲花戒忍不住揶揄,然而话音渐渐低落,低落……直至微不可见,他们也觉出不对劲了!
    动用了妙音法螺积累的业力,里面四处逃窜的小东西果然跪了,脆了,碎了。
    然而……碎了就是结束吗?
    大多数生物是,但绝非全部!
    比如有一种叫做海绵的生物,看着是连在一起的多细胞,把它打散,搅碎,拌成糊糊,甚至用滤网仔仔细细的滤过,务求分的清清爽爽明明白白。
    然而过滤后的海绵溶液静置一夜,第二天再看,已经碎成渣子的海绵细胞肯定重新聚集起来,形成了形状不同,但成分肯定差不多的新海绵。
    与之类似的生物还有——黏菌。
    而克苏鲁机甲之所以能诞生,追根究底,便是叶寒心灵世界结合了黏菌模式搞出来的灵魂构型。
    当初就能做到的事,现在没理由反而做不到了啊。
    于是几个人就发现,在法螺积累业力的碾压下,到处乱窜的小东们确实跪了,碎了。
    但是,这根本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碎成了渣子的克苏鲁机甲,其实每一个渣子仍旧是许多游魔的聚合体,并没有真正崩溃到细胞级。
    所以这些渣子并没有死去,恰恰相反,它们除了规模上和千万级的克苏鲁机甲有差别,无论是逃跑的方式,还是收拢散兵游勇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克苏鲁机甲的有丝分裂,能够完善法则,让新生的机甲结合上代聚合体的优点,更快更高更强。
    而碎裂的方式则像是克隆,虽然法则上不会有变化,但只要给时间给营养,就能不断成长,直至成为碎裂母体的样子。
    而且每一个碎片,每一个渣子都有这样的潜力。
    但是……怎么会的?
    要知道,提取法螺业力的灭世攻击,和他们掐咒施法打入的攻击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之前的攻击克苏鲁机甲可以洞穿,可以反击,甚至出其不意的搞死了空海。
    现在的攻击,完整的克苏鲁机甲都遭不住,碎了一地的小东西,应该更遭不住才对呀……
    为什么看起来,这些小东西虽然碎了跪了散了,散了一地,一个个仍旧那么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样子?
    而且数目越来越多,转眼竟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这完全不科学啊!
    三个光头眉头紧蹙,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惊疑。
    其实这再科学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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