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辇的座位下面哪里会有多大的位置。
    离忧沒有吃过如此的苦头。方才蜷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觉得腰酸背疼。
    她巴巴的盼着叔父早些上路。只是心里越焦急那时间便越是变得漫长。
    离忧觉得腰脊之上像被压了座巨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叔父还沒有來。若是此时放弃。顶多被母妃狠狠骂一顿。
    但是。这个念头只在她的脑海里闪了一瞬。
    离忧硬咬着牙齿。开始想些美好的事情。想让自己分散些注意力。比方墨逸为她扎的秋千。比方他带來的蜜糖。唔墨逸。算起來。他又有两月沒來了。
    渐渐的。酸胀变成疼痛。疼痛到麻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离忧犹絮叨着他的名字。慢慢睡了过去。
    巨大的颠簸将离忧震醒。她侧耳听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车轱辘声。马蹄声。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未城的路大都平坦。如此的样子应是已经出了城。
    离忧觉得头昏眼花。又渴又饿。
    只是此时还不能出來。只有这车辇走得足够的远。她才有足够呆在叔父和紫玉身边的机会。
    她想着。如果到了目的地。怕是她堂而皇之的现身。叔父也沒有办法再将她送回千里之遥的未城。
    不过。想法总是好的。到了第三日。离忧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嗓子渴得快要冒了烟。再不想法子弄点水喝。怕是自己便真的要死在这‘天然棺材’里了。
    估摸着挨到了入夜。四下安静无声。离忧悄悄打开了盖板。
    她的运气十分的好。车辇边并未守着人。
    踮手踮脚的下了车。部队似乎扎营在不远处。
    篝火已经燃了起來。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萦绕。离忧开始猜想他们吊子里煮着的到底是什么。
    最终。吞了口口水。她摇了摇头。知道那些与她无缘。
    她重新环顾了四周。就着月色见到北面有一片水光。
    嘴里的干燥愈渐厉害。离忧提着裙角开始小心的小跑起來。
    还未到达河边。她便听到男人们说话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瞅过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立刻便红了脸。
    原來。舟车劳顿的兵将们都赤着胳膀在河中洗澡呢。
    离忧决定再往河的上游行点。那里的河水要更干净一些。
    她悄悄弓着身子往上走。并顺走了搭在礁石上的兵将们的一套衣服。
    好不容易到了无人的位置。离忧踩着河边的小石子蹲下身。捧着清凉的河水猛喝了一气。
    呼。顿时觉得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一般。
    裙裾滑到了水中。立刻变得重了起來。
    离忧早就嫌这身衣服碍事。只是当时走得急。沒办法换身轻快的。
    她寻了个小树林。一边随时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悄悄将自己的衣裙换下來。穿上了方才顺到的那身衣服。
    直到穿上了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兵甲。是类似寻常百姓的打扮。
    想來也是。瑞帝令他们打探地形。总不能戴着头盔披着战甲同要打战似的吧。相反。做寻常的打扮才能掩人耳目。
    只是。这男子的衣服还是太大。离忧不管是收裤腿还是系衣腰。如何穿着如何怪异。
    理到后面有些心烦。索性不再管它。准备沿路返回。
    此时。兵将们早已吃饱喝足。大部分人已经各自寻了地方睡起來。
    离忧轻手轻脚的往车辇处走。不想这衣着怪异。偷偷摸摸的样子立刻引來了看守兵卫的注意。
    “站住。”一声厉喝声响起。
    离忧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快步往前走。
    守卫起了疑心。更加快的跟了过去。
    离忧听到急追的脚步声。紧张得跑了起來。路面崎岖不平。又沒有光亮。离忧踩到一个湿滑的石子。踉跄着跌了下去。
    守卫已经追了上來。一手紧紧地按住她的后颈。一手拧过她的左臂。
    离忧觉得很痛。可也只是颤抖的身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是哪位将领手下的。抬起头來。”守卫的声音高了两分。
    散在不远处的其他守卫也注意起这边的骚动。缓缓围了过去。
    紫玉刚刚与华将军聊完后面的行程。正巧要回到自己帐中的时候便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本不想去管。毕竟这些守卫常年跟着华将军。身经百战。小骚动能迅速解决。
    只是刚要再行几步却觉得心脏忽而跳的厉害。
    他疑惑的走过去。分开聚在一起的守卫。沉声问着:“何事如何吵嚷。”
    离忧听见紫玉的声音。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倏地回头。与他四目相对。
    紫玉一个愣怔。纵使衣着不符。纵使发丝杂乱。纵使脸上尚有污秽。可他怎会记不得离忧的样子。
    先是震惊再是愤怒。这样远的地方她是如何一个人來的。
    离忧的眼里泛起水光。紫玉见她可怜巴巴的一副样子。不禁又无奈起來。
    长长叹了口气。紫玉故作镇定的说:“无事。这小子是后行部队里的。华将军让他与我们保持联系。时刻汇报情况。你们都退下吧。让他跟着我便是了。”
    话落。紫玉冲离忧使着眼色说:“你这是如何行事的。连路也不会找了吗。都是自己人。还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干嘛。”
    离忧立刻会意。将头再次埋得低低的。似乎无颜见人的样子。
    兵将们见此。虽心中尚有疑问。但还是依言慢慢散去。
    离忧站起來。紧紧跟在紫玉的身后。低着头进了他的帐中。
    紫玉打量了她一下。将还剩的干粮递给她。第一时间更新声音清冷:“饿了吧。你先随便吃些。”
    离忧接过去。她已经饿了三日。吃起东西來早沒有了女儿的姿态。
    紫玉望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又道:“呆会我让十个精兵送你回去。明早你就走吧。”
    离忧被他的这句话噎得够呛。明白他这是生气了。想要解释也不行。只是不停地咳嗽。
    紫玉立刻倒了碗水喂给她。并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和着水将干粮咽下去。离忧开始哀求:“我都已经出來了。你又把我送回去做什么。”
    “哪里有像你这样胡闹的。不要说跟着我有危险。怕是你母妃现在已经急死了吧。说不定父皇都已经知道了。”
    “母妃才不会同父皇说呢。”离忧了解她。说得十分肯定。
    “那你也得回去。”紫玉的语气难得的强硬。
    离忧沒了法子。打算开始耍赖。
    “不回便是不回。你若是强行将我送回去我便绝食。到时。就算你回來了也只能去坟堆里找我了。”
    紫玉怔了怔。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无力:“你又何必这样逼迫我。”
    “那你又何必逼迫我呢。”离忧不服气。
    “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哪里还能照拂你。”
    离忧的声音慢慢弱下去:“我就是知道这些才跟着來的。哥哥。忧儿担心你”
    她低着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紫玉就着微弱的烛火望着她。心里又是那种半喜半忧的复杂。
    “你是怎么跟來的。”紫玉问离忧。
    离忧回答:“躲在叔父车辇的坐板下。”
    “一直都那样。”紫玉的眉头堆到了一块。他知道那个地方狭小。且路途颠簸。哪里是金枝玉叶能呆的地方。
    离忧颔首:“从出发的前夜便在那里了。一直到方才才出來。”
    “忧儿。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紫玉长叹一口气。有些心疼她。
    离忧见他的语气里有些松动。立刻笑着回答:“自然是依了我。让我跟着你。”
    紫玉凝望着她。沒有说话。
    离忧原本就纤细的身体更加瘦弱。脸色也苍白得不见血色。平日里。若是要她一日不说话都不行。可她却沉默了三日。不吃不喝。只因为担心他这个哥哥。
    “若是跟着我。沒有高床软枕。”
    “忧儿明白。”
    “再往前两日便要进入边境。南方不比中原。蛇虫鼠蚁很多。”
    “忧儿懂。”
    “关键时刻我未必能保护你。就像今日。如果我不出现。你也许便会以细作的罪名而被处死了。尸体也会被随便抛到荒野。”
    “忧儿不怕。”
    紫玉按了按额角。也不知道她的这种倔强性子到底像谁。
    “那么好吧。只要你答应往后都听我的。我便让你留下來。”
    离忧用力点了点头。并朝他伸出小指:“哥哥。我们拉钩。”
    紫玉笑了笑:“难道我还会赖了你吗。”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轻轻勾了勾她的小指。
    离忧满心欢喜。不枉她一路忍耐。
    半晌。紫玉从简易的案上取了纸笔。他席地而坐。自己磨了墨。就着微弱得烛火。在纸上写着什么。
    离忧挤过去看。发现紫玉写的乃是一封书信。全都是写给自己母妃的话语。让她勿要担心。离忧在他的身边。一切安康。
    搁了笔。紫玉唤了侍卫进來。让他们快马加鞭的将信件连夜送回皇城。
    离忧则乖乖的躲在阴影里。生怕让其他人再见了她的相貌。为紫玉添乱。
    紫玉望着她的背影。那不同于一般兵将的皓白手臂。着实有些打眼。
    他思忖了一会儿。继而走出帐子。要兵将们去准备他要的几样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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