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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郁他……他以酒贿赂海瑞,许以利润分红,得海瑞以自身清名担保,对,就是这样!此是权钱交易!”
    徐良族起初还有些结结巴巴,思路清晰后连自己都相信确有其事,越说越流畅,越说越大声起来。
    只是,陆炳微笑不语的模样让他很是忐忑,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出什么差错。
    沈郁则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徐县丞,若在下真以酒贿赂海县令,那……酒如今何在呢?”
    “某亲眼所见,那日你提了一坛元平春新酿酒,去求海瑞赐名赐字!”
    然后就看到沈郁的怜悯越发深厚了。
    “徐县丞,一坛酒……也叫贿赂?”
    徐良族的冷汗顿时就冒出来了,沈郁是送了酒不假,可那只有区区一坛啊!这事儿要传出去,多半会称赞海瑞扶持罗阳本县商业不遗余力吧,哪有行贿只带一坛酒上门的,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某……某记差了,不是一坛,乃是一车!”
    这么信誓旦旦的话并没有什么卵用,沈郁耸耸肩:“请陆千户明察。”
    如果说一坛,那完全可以解释为,海瑞把它喝掉了,可是一车呢?总不至于海瑞未卜先知,全都喝掉了吧?
    陆炳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徐良族:“徐县丞,本千户也有接获举报,称你才是贪污受贿之人。”
    跟沈郁若无其事不同,徐良族的脸色迅速苍白起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锦衣卫的凶名在外,身在中枢的人或许知道它已经成了空壳不再畏惧,但徐良族没这份见识,况且,他是真的有贪污受贿,甚至还向杨岳行贿了。
    “污蔑,这纯属污蔑!”徐良族气急败坏道,“陆千户,定是有人胡乱攀扯我!”
    “胡乱攀扯?”陆炳冷下了脸,“三月初五,你向永嘉通判杨岳行贿三千两,初六,多收了县内几家酒楼的采买钱总计四千两,以填补自己的空缺,初七……怎么,徐县丞,还要本千户说下去吗?”
    沈郁凛然。
    他还是小瞧了这个时代的特务机构,居然轻轻松松把一县县丞的私人活动给摸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自己偷偷揩油顾采薇的事情有没有暴露了……说起来,这事情想到就有些耳朵发热……
    “千户大人,某有话说,某有话说!”徐良族慌了,他也没想到,这个明明是刚来的锦衣卫千户居然办事效率如此之高,“某虽行贿杨通判,但沈郁也干了啊!”
    似乎是想借此将功折罪,徐良族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部给抖露出来:“沈郁许了杨通判好处,这才得以过了县里的童子试,否则,以他的水准,识字认字都困难,如何能够入泮?还有,某知道,千户大人,沈郁的元平春已被列为贡品,可是,其酒坊新酿出的一批酒均是酸的!”
    入泮在陆炳眼里看来是小事,倒是贡品,难得让陆炳皱眉,事关皇家,轻易马虎不得。
    “沈郁,可有此事?”
    沈郁迅速进入懵逼状态,一脸萌萌哒道:“这究竟是从何说起?”
    “此事,你酒坊里早已人尽皆知,深怕被罚,就瞒你一人了!”徐良族有些快意道,“如何,敢不敢去一趟酒坊验证?”
    沈郁耸耸肩,表示没有问题。
    刚出大门,徐良族便傻眼了:“怎么往南市去了?”
    “自然是在南市了,草民可不比徐县丞阔气,能将酿酒坊设于闹市之中。”
    每次迈出一步,徐良族的心都往下沉一点。
    贡酒的酒坊在西街……这个情报,到底是哪个混蛋给我的啊!
    果然,南区有个新开的酒坊,里头也没有自己熟悉的面孔李富,不禁开始心慌。
    “大人请看,这是新酿的贡酒,绝无徐县丞所说的那样酸了。”沈郁碰触一坛酒,封泥一拍开,便传出沁人心脾的香气来。
    铁证如山。
    徐良族的心在滴血:那另一个酒坊是怎么回事?
    敢情自己的大量投入全打水漂了?
    偏偏自己还说不得,一说对方肯定要问了:那岂不是你搞砸了那些贡酒?
    陆炳彻底拉下了脸:“徐县丞,你究竟要诬告几次才够?”
    徐良族晃了一晃,差点跌倒。
    他勉强一笑,知道如果这时候承认了,那就都完了,只能强撑到底:“陆千户,此事是某疏忽了,轻信了谣诼——但是,沈郁他不学无术,却轻松过了童子试,乃是其贿赂杨通判所得,望大人秉公处理!”
    沈郁不禁在心里翻了翻白眼。
    自己不学无术,似乎成了公论了。
    可,老子再怎么说也是王阳明的弟子啊!我要不学无术,那你们岂不是渣渣中的战斗机?
    仇恨使人盲目,鲁迅诚不欺我。
    (鲁迅:我真没说过这句。)
    “徐县丞,够了!”
    出人意料的,陆炳直接发飙:“本千户来之前便知沈郁过了童子试,特地抽调了他的卷子,又寻了永嘉府的夫子评鉴,并无一人觉得不妥。莫非,徐县丞自认为水平要高过永嘉府学的教谕同夫子们不成?”
    这就等于赤裸裸的打脸了:徐良族本来就没经历过科举,能当上县丞是朝中有人举荐,又哪里来的水平说三道四?
    “陆千户,你莫不是也被这沈郁收买了?”
    完蛋了,沈郁在心里为徐良族送上了gg,居然质疑起天子亲自委任的锦衣卫来,这跟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你识人不明”有啥区别?
    估计陆炳这时候也最在意他人的风评了,当即大怒:“给我绑了!”
    沈郁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也不知这些锦衣卫到底是躲在哪些人缝里,闻言“嗖”得一下就窜出来了许多身着格式服装的人,把徐良族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人我便带走了。”
    陆炳依旧没太大的情绪起伏,跟沈郁告别道:“若是有空,可去某处寻我,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千万记得。”
    直到回了家,沈郁都有些懵逼:这么快便结束了?
    还有,陆炳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钓鱼执法?
    这方面,还是请自己的先生王阳明解释最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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