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叶海亚大人是女王通缉的要犯,是女王必须要得到的人,所以有了这个把柄,才会被黑帮的人控制,所以才无法向炼金协会做出任何请求。
    原来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啊,这是欧摩西想通这一切之后的第一反应。
    这样就说得通了,但是这个结论却无法让人接受。
    回忆中,以学徒的身份刚进入炼金协会时,大贤者山德鲁大人的身影高大威严,令人向往。在山德鲁大人担任会长的时候,炼金术师们是那么的风光无限。
    在看现在,曾经辉煌过的炼金协会,现在只是空有其表的摆设。
    在听说终于见识到叶海亚大人与前任会长一样的魔法的时候,欧摩西跟其他的炼金术师有完全相同的感觉。也许那个黄金时代,又要来临了。
    只不过这个希望马上就被掐死在了萌芽之中,因为现在的协会保护不了他们想要拥护的人。
    仔细想一下,炼金协会真的能从女王蕾佳娜的手中保下叶海亚大人吗?
    那可是女王啊,是在这个世界中,人类最高位的统治者,就连圣城和红堡的人都会听她的话,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炼金协会呢。
    不说别的,就算只有一个魔法协会与他们对着干,他们能承受的住这个压力吗?
    那个猎杀令是女王亲自发布的,而且是以极大的执行力度。不管这样做有什么样的原因,她都会将这个法令执行到底的。
    就如当年女王大人说要建一座城市给不是教会的人准备着,她最后就真的建造了一座城市。
    这等魄力,与能力,试问谁有能力抗衡?
    明明传奇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们却没有能力保护那个大人
    正是现实的这堵高墙,挡住了欧摩西对协会未来全部的幻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想到这里的欧摩西实在觉得实在憋不住心中的东西了,这才连夜来到罗伊的住宅之中。
    而会长大人站在大贤者山德鲁的画像面前,说出那大逆不道的话,让他又是震惊,又是激动。
    ……
    “总管大人,如果我说要带领整个炼金协会抗击女王,你会怎么想呢?”老人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句话。
    “您刚才说什么?”欧摩西愣在了原地。
    几秒钟之后,他反应了过来,“可是会长大人,已经是不可逆转的结果了,这个形势下,我们是有心无力不可能保全叶海亚大人的。”
    老罗伊回过身来,给了他一个微笑,“别太害怕了总管大人,怎么说呢,反正此事先不要公开吧。这件事情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暂时没有,审讯的时候因为那个铁匠吃软不吃硬,所以是单独从他口中套出的话。”
    老人听闻点了点头,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开始说些别的事情,“那么总管大人,您听说过贤者之石吗?”
    欧摩西疑惑的点点头,不明白老人为什么突然提到那种东西,“我刚进入炼金协会的时候听说过,说是炼金术师追求的终极目标,能点石成金什么的,虽然我年轻的时候很感兴趣,但后来明白那只是个传说罢了。”
    “传说?不是的。”罗伊压了摇头,“你不明白,那才是我们真正应该追求的东西,那才是一个炼金术师的终点,至少那是山德鲁大人要追求的东西。就在那位大人在成功将基础的魔法变成造物魔法的时候,找到了通往贤者之石的道路。”
    此时,老人那种沮丧的情绪已经不见了,表情好像因为想通一些事情而变得豁达起来。
    “有的时候大人物的世界是凡人无法理解的,我不是大人物,大总管你也不是,那些传奇就好像是太阳一样,我们无法触及到太阳,只能被那耀眼的光芒灼伤到眼睛。”
    他继续道:“山德鲁大人就是那样的太阳,他曾经努力传授给学徒那些能改变释放基础魔法的知识,然而没有用,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有些你不明白的知识终究不会明白,那些知识不是凡人能够学会的。强行吸收那些只会让人变得癫狂,被太阳的光辉灼伤。”
    “而山德鲁大人追求的贤者之石更是那样的存在,那是世间的真理,不是什么点石成金的戏法,而是你我无法理解那东西的存在。你知道大贤者是怎么死的吗?……病死的?那是对于外界的说辞而已,他老人家身体比我还硬朗。其实,他是自杀的,那位大人主动选择将自己流放到了其他世界,因为他想去别的地方寻找真正的真理。”
    欧摩西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关于大贤者的自杀与贤者之石的寻找是他从听说过的惊天秘闻。
    大贤者在他心中的形象,现在真的变成了罗伊所描述的太阳。虽然能让整个炼金协会都光辉璀璨,但是他本人却是不可直视的闪耀存在,那是真理的代言人。
    世间的真理,又怎么是他一个小小的奸商能够窥探的呢?
    老罗伊又继续道,“总管大人,你觉得这辈子的追求是什么?金钱吗?……那的确很重要,然而那只是达成人生目标的手段而已,而并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终点。像我这把年纪了,时常在想,老死之后会怎么样,以衰老的身体去往其他世界?像教会说的那样直接堕入地狱受苦?还是像那些红堡的僧人说的轮回转世?”
    “金钱和权力都带不到我们人生的重点,但是重要的是我们中途的旅程是否精彩。”罗伊会长总结道,“如果只是在这个腐朽不堪的炼金协会待到生命的终点,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我的总管大人,你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许也会后悔的,后悔当初没有抓住那太阳射过来的一丝光芒……”
    罗伊沉声说道,能看得出来他的手有一丝微微的颤抖,那是因为情绪的激动。
    “山德鲁大人走了以后我以为没有机会能见证那真正的贤者之石,没有机会陪他一起见证最后的真理,然而没有想到命运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将叶海亚大人送上了门来。”
    说道这里,罗伊有些控制不住话语中亢奋的情绪。
    而欧摩西也有些被这种情绪感染,他似乎明白这个老人接下来将要说些什么。
    “山德鲁大人说过,造物魔法是获得贤者之石的第一步。而叶海亚大人甚至在这方面比大贤者还要高深莫测,说不定就能是那个能去的最终真理的人呢?”
    “而这样的人如果如果因为我们没有保护好的原因,被流放到其他世界的话,会怎么样呢?”老人望着欧摩西的眼睛,严肃的说道,“我们会后悔一辈子的,会在生命衰老到最后的时刻,回想这一辈子究竟了干了些什么,连唯一一次接触真理的机会都从手中溜走了。”老人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时的我们,会死不瞑目的。”
    欧摩西听到这里,发现自己竟然也在颤抖。
    “大人,其实您今天来告诉我这件事不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先知道吗?”罗伊露出了微笑,“就这样吧,让我们隐瞒下这件事,对抗那高高在上的女王。我们虽然拿不到那如太阳一般炽热的真理,但是我们可以陪着那位大人一起见证这一刻,见证叶海亚找到真理的那一刻,这即是我们人生的意义!”
    老人看向他的眼神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那团火也点燃了欧摩西心中的某些东西,想着罗伊描绘的那样懊悔的人生,不是他想要的。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作为一个学徒刚加入炼金协会时的心情,那时的他好像跟现在的罗伊一样。
    此时此刻,山德鲁大人的背影又一次出现在了记忆之中,如太阳一般的光芒四射,那背影,渐渐的与叶海亚大人重合了起来……
    是啊,既然贤者之石和真理都离得太过遥远,那就只能用有限的力量去见证这一切就好了。
    见证叶海亚大人走到最后就好了。
    为此,他可以拼上一切。
    “会长大人我明白了,我会全力而为的。”欧摩西拉上了老罗伊的手。
    诚恳的语言发自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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