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监斩官都惊的瞪大了眼睛,几乎要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身子,几乎下一刻就会摔到在地上,这个时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逃跑还是应该留下来,只是,纵然他想要逃跑,双腿也发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陵王是自己一个人只身前来的,没有任何兵马,不足为据。
    而他们这方的四周,屋檐上,大路上,几乎就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涌出来了无数个禁卫军,全部都在同一时间张弓搭箭,对准了夜无痕。
    只是,夜无痕似乎根本就没看到那些人,不,确切的说,是他看到了,但是,却根本就没在意。
    就在众人都屏息以待着凝视着他的时候,他那双深邃无际的瞳眸却望向了邢台上的那个女子,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的盯紧了她,生恐自己一个眨眼,她就会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
    白素不敢置信的抬眸,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刹那间,时间仿若都停滞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冻结,漫漫冬日,覆盖了所有,却又仿佛是听见了花开的声音,令人忍不住为其沉醉。
    飘飘扬扬的雪花,依旧在断断续续的坠落着,白素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再也看不清这白茫茫的世界,眼前,一片模糊,只剩下了面前的那个男子。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会赶来救自己。
    上千人的刑场,此刻,却极是静谧,茫茫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雪花轻轻飘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她望着他,他望着她。刹那间,天地无声。
    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夜无痕的黑发上和月白色的锦袍上。
    白素的心,在一刹那瞬间跌入地面,只是,他的出现,却未曾带给她什么欣喜和激动,带给她的,只是一阵气恼和担忧。
    白素定定的凝视着他的容颜,喃喃低语,“你为什么要来?”
    夜无痕,我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曾经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亲自将兵符交到你的手中,可是现在,我已经将所有都给了你,你又何必来为我冒这个险?!
    为什么……为什么……
    夜无痕细细的呢喃着这三个字,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为什么。
    她,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不是么?可是为什么,在听到她落入伊傲尘的手中即将被斩首的时候,他却还是不顾一切毫不犹豫的赶来了?
    “我说过,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命,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动你。”夜无痕冷冷的开口,明明是如此冰冷的语气,却硬是透露出了一抹温暖。
    白素眸中骤然涌起一阵酸涩,泪滴失控的从里面溢了出来。
    她抬起头,忍住那股酸涩,语带哽咽的吼道,“夜无痕,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要来?你以为我稀罕你的恩情吗?我不需要你来救我,你滚,滚啊!”
    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撒泼,但是却是第一次像是泼妇一般的大吼大叫。
    夜无痕凝视着他,冷峻的面容中忽然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不是伪装的,也不是虚假的,是真真实实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个天,明明是冰冷至极的,明明是没有一丝阳光的,可是,他的笑容,却像是阳光一般,照在了她的内心。
    白素看着他,心底深处忽然涌现出了一股难言的悲哀。
    她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纠葛。
    爱?不是。
    恨?也不是。
    他们之间明明是陌生人,却比陌生人多了熟悉,他们之间明明应该没有感情,却比都在乎着彼此的一切。
    伊傲尘负手,站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定定的望着邢台上面的那个女子。
    他的目光很淡,淡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如同冬日里结冰的湖水,冰冷至极……
    夜无痕来了,夜无痕终究还是来了。
    夜无痕来了,那么,他的计谋也就得逞了。
    本来,他就是想要借白素除去这个男人,可是,为什么当他来了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没有一点儿欢喜之色呢?
    呵……大概,这就是他一直以来从不信奉的天意吧。
    方才,如若他没有来的话。他都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她丧命于屠刀之下。
    就在他面对着天下和女人两难抉择的时候,宿命已经在冥冥之中为他做好了选择,要他得到天下,而放弃这个女子。
    冷风骤起,刮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衣衫,原来,原来他的一切奢望,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伊傲尘冷冷的笑了笑,随着他那骇人的笑意,眸底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彻底底的消失,他藏在衣袖中的拳头暗暗攥紧,神色在那一瞬间冰冷如斯。
    既然如此,那么,他就选择这天下吧。
    若是得了这天下,那么,要多少这样的女人没有?
    白素?呵呵,不缺她这一个。
    他朝着身畔的禁卫军统领点了点头,下一瞬,便听得那人大声喝道:“逆贼陵王在此,生擒陵王者,必有重赏!”
    刹那间,无数的精锐兵士便纷纷蜂拥而出,从四面八方靠近,无数的弓箭手埋伏在各个角落中,齐刷刷的对准了那个男子。
    夜无痕的眸光带着一丝棱锐,就好像是泛着冰冷光泽的锋利刀刃,明明清淡若斯,却又夹杂了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
    “夜无痕,你以为自己还能逃脱吗?”伊傲尘冷冷的睥睨着他,昂声问道。
    “本王既然敢来,就没打算走,但是,她,我必须要带走!”夜无痕冷声回应,嗓音如同冬日的寒冰,没有一丝温暖,深邃的瞳眸,迸发着极致的冷冽。
    伊傲尘闻言,放肆大笑,邪肆的勾了勾唇角,低声道:“夜无痕,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跟我谈条件?你不觉得自己是痴人说梦了么?你们两个人,今天,一个也别想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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