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岳岭绵绵不绝,蜿蜒绵亘,蔓延而去不知几万里,直入天边垂云之所,隐在云雾中。
    从云雾中眺望而来,可见群山岳岭的环绕下,有一处别异于他处的地落。
    薄雾弥漫,金辉浮现,混杂着绚彩,映照于天地之中。
    天地垂落丝缕光辉,犹如九天而来的瀑布银河,金芒闪烁,恍惚又似是一条承天接地的金色缎带,天地浩然正气沉浮其中,酝酿着恐怖的力量。
    无比伟岸,气势恢宏。
    这是一座城池。
    名为,青阳城。
    观山岳岭,绿林花都。
    ......
    青阳城。
    城池中,人烟浩荡,往来者络绎不绝,熙熙攘攘,一片繁华景象。
    随人群涌向城西,是一处名传青阳城内外的坊市。
    青衣坊,属青阳城中杰出之地,地段繁华,各色生意应有尽有,门若庭市,来访者络绎不绝。
    在青衣坊中,名头最甚之一,莫过于是红袖春鸯楼。
    沿着迢迢大道直行百米,抬头便可见“红袖春鸯楼”的硕大匾额。
    匾额为青金两色勾勒而出,青为底,金为字,端的是昂贵至极的制材,仅是匾额便可价值千金。
    再向上望去,楼阁高筑,外形如兰绽放,洁净透彻,衬出红尘浮华之意。
    轻风拂过,从青衣坊望去,可见遮着长窗的白色窗纱似透非透,在风中飘来荡去。
    透过窗纱的缝隙,朦胧中似有无尽浮华。
    红袖春鸯楼,建有六层楼阁。
    二楼,是整间通彻的大厅,大厅中弥漫着醇厚、甘熏的酒香。
    长窗落地,全部打开,若有宾客醉意正浓,可在此吹吹冷风,歇息一二。
    白色窗纱似透非透,在风中飘来荡去,与厅中舞娘曼妙舞姿一同翩翩起舞。
    厅中设有酒桌不过十几桌,皆是坐落于风景正佳之处,可观舞娘舞姿妙曼,可拂手观青阳,眺望城外岳岭群峰。
    厅落一角,倚靠窗沿处,置有一处酒桌,酒桌旁坐于锦座上的是一位俊秀公子。
    一袭洁白如新雪的白袍戴身,随窗外的轻风,袍摆飘荡,与白色窗纱映衬,如天空的白云。
    手拎起酒壶,琼瑶玉浆的酒水流出,迸发出潺潺之音,充溢于玉杯之中,倒得小满。
    仰头小酌一口,干爽整洁的长发散至背后,露出他清晰的容貌。
    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轮廓英毅,看似同少年般清秀,却又给人极为差异的成熟稳重之感。
    最为显眼的是他的肤色苍白无光,几乎没有血色,仿佛受过重伤,又似乎是酒色过度。
    不过,这公子出现在红袖春鸯楼,直疑似后者,酒色过度。
    这人便是从林儒风手中逃生的古道子。
    不过,虽然得以逃生,古道子也并非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背后简易包扎的剑伤便是他付出的代价。
    酒水从喉咙流下,恍如溪水蔓延而开,传遍全身。
    背后那道剑伤受到刺激,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古道子微蹙了蹙眉,面无表情的再饮一杯,平静的承受着痛楚。
    将酒杯放下,伸手抚起窗纱,眺望远方连绵不绝的岳岭山脉。
    古道子笑了笑,难掩一抹虚弱之色,自语道:“我尽力了。”
    古道子之所以前往三刀洞一行,主要目的便是为小医减少一些修行路上的阻碍。
    三刀洞三当家身死,三刀洞必然彻查,到时候那个隐居世外的小山村也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刚踏上修行之路,还未突破后天境界的小医如何能够付诸抵抗。
    于是,古道子来了。
    三刀洞,几乎都是做尽坏事,惨无人道的恶匪,若能灭之便灭了。
    若不能灭,也可以顺势而为,将三刀洞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再之后,小医和那山村的命运究竟如何,便看他们自己了。
    生死天命,各由自己。
    其他人能庇佑一时,终究不能庇佑一世。
    小医的施手救援之恩,古道子做到如今这般地步,也算是恩尽偿还,问心无愧了。
    .......
    杯中玉浆美酒渐渐归于平静,了无波澜,沉淀着余香袅袅。
    窗侧,窗纱与袍摆飘荡,溢出平和、自然之意,蕴有尘世的缥缈仙气。
    古道子凝望着杯中美酒,眼瞳中似有万千道法演化在酒水之中,掀起万法狂澜的世界。
    白衣飘絮,舞娘妙曼舞姿为伴,窗纱似透非透遮掩着朦胧,漏出一角远方岳岭群峰。
    渐有无形之力泛生,令杯中美酒为之震荡,最后激发起一滴酒水腾空,再落于杯中,波澜惊起,涟漪蔓延。
    “咳咳......”
    倏然间,古道子掩嘴轻咳,眉间渗出一层冷汗,浮现一丝痛苦之色,随即敛去。
    白净如玉彻的手掌在桌上摊平,古道子低头凝视着掌心处的纹路,观察许久,脸色更显苍白。
    大厅中,宾客往来更替,有人继续踏着楼梯向楼上走,有人品酒至微醺的状态离去。
    唯,古道子不为所动,彷如泥塑木雕,更如画。
    终,收手放置酒杯一侧。
    古道子默首沉思,眼中诞生明悟之色,最终无奈一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怪不得难窥凝气境的门槛,原来是本源有伤。”
    古道子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如同喝闷酒一般,眉宇间刻有一丝浓愁之色,似有什么难解之题。
    本源对修行者来说,乃是修道根基。
    本源若有损,修行之路将寸步难行。
    古往今来,多少修士便是因本源耗尽,修行便难行寸步,陷入某个境界当中,难以破镜。
    未曾到蛮荒大陆之前,古道子见生路无望,便将道行之血全部拿出,一分为半,赠予徒弟古心琪与师姐寒月。
    道行之血便为生机与本源,全部逼出,古道子当时便已然濒临死境,若天道雷罚再晚上片刻,古道子也早就不用雷罚就已经身死道消。
    由于未知的原因没有身死,反而来到蛮荒大陆之后,古道子的生机也变得更加旺盛,甚至堪比年少时期,就连样貌也变得年轻幼嫩了许多。
    因后天、先天等境界都属于凡人,哪怕知晓本源,也无法查探。
    古道子也便没有多加思虑,直至方才想要尝试突破体内三十六处窍穴,才感受到自己支离破碎的本源。
    本源有如此之伤,根本难以支持古道子突破凝气境。
    “难难难。”
    古道子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闷酒,眉宇间的愁色愈加浓重,心境难安,不复温和淡然,甚至透露出一丝癫狂之色。
    本源有伤,谈何突破境界。
    既然无法突破境界,自己如何看得到回归地球的希望。
    蛮荒大陆即便再好,也并非是地球。
    地球才是自己的家乡,是自己牵挂的地方。
    师父、师娘的墓地不知有没有人打扫。
    徒儿古心琪的修行之路没有人教导,是否能摸索着前行。
    身处极寒之境内的师姐寒月是否还是那般孤傲的性子,对门下弟子不假以辞色。
    .......
    手再抬起,酒壶壶嘴迟迟滴落一滴酒水,坠入空落的酒杯中。
    古道子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喝完了一壶酒水。
    将酒壶放置在桌案上,古道子浑然没有丝毫醉意,侧头望向窗外的景色,温和平静的气质悄然地支离破碎。
    一丝癫狂的魔性渐渐溢出,渐渐浓郁。
    清澈如水般纯净的眼眸中,血芒如浪涛涌起,魔气也随之从深渊中升腾而出,与血光交融在一起。
    大厅中,穿戴薄纱正在展现妙曼舞姿的舞女动作出现一瞬间的停滞,随即继续作舞。
    不仅仅是舞女,桌案前饮酒观舞的宾客也有所察觉,茫然的环顾四周。
    好冷......
    窗侧。
    透过窗纱飘荡的缝隙,古道子凝视着远方的岳岭群峰,眼中黑雾缭绕,血芒涌动。
    “本源有伤,修行难进,该如何修行。”
    古道子心事重重,平静淡然的心态上拂了一层阴霾,生起一股急迫的情绪。
    古往今来,有多少修行者因本源有损而原地踏步,修行难以进展,寸步难行。
    每念至此,古道子便愈加难以平静下来,急迫情绪愈加浓重,眼中癫狂的魔性随之肆虐,隐有暴虐失控的趋势。
    “修行破不了凝气境,我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古道子苍白的脸上多了抹阴沉,浓郁的仿佛滴出水来。
    白净如玉的手指微屈,犹如鹰爪般紧扣在桌案上,一缕符光与剑气透体而出,汇聚在指尖,渐有黑雾隐现,缭绕其上。
    “咔嚓。”
    桌案微沉,木屑自指尖下迸发,在空中化作齑粉。
    “滴答。”
    很轻,似是浮羽落地的滴水之音。
    一朵殷红的血花在地面上绽放。
    古道子嘴角划落一道血线,犹如柳叶般细长的剑眉微蹙,不仅含有浓愁,同时还有痛苦之色渐渐诞生。
    “修行不能破境,我要永远待在先天境界么?”
    长发飘动,搭在肩上,仿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散着凌厉、恐怖的气机。
    血腥的光芒充斥在目中,魔气如烟般在血腥的瞳孔周围缭绕,衬出无尽的恐怖。
    嘴角殷红的血线更重,颜色更深。
    “我要,破境。”
    一种前所未有的执念自心中惊起,掀起狂澜,从眼中涌出两道疯狂的精芒。
    灵气涌至丹田,待达到巅峰之时,灵气如冲开堤坝的洪涛江水,化作成三十六支分流,带着滔天骇浪涌至那抵挡住古道子破境的窍穴。
    厚实尘埃拥堵而成的窍穴震荡,无形之中被撕开一道缝隙。
    缝隙后,破损如烂布的无形本源映在古道子的脑海中。
    强行破境,如若不成,后果难测。
    “破,破,破。”
    古道子眼中尽是疯狂,仿佛陷入某种癫狂之境,不留余力的冲击着拥堵的窍穴,视身体反馈而来的损伤不顾,要一举冲进凝气境,打破本源受损,修为难进的命运。
    数朵明媚的血花于白袍衣襟上绽放。
    古道子的伤势更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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