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烟花不堪剪（四十九）
这一夜，欧清柔睡得并不安稳，下意识地摸向身旁的床位，依旧是那一片冰冷。
辗转反侧后，她索性起了床。
初春的伦敦，天亮得依旧晚，清晨七点，窗外是一片昏暗。
她开了门，朝着楼梯口而下。
南希已经在厨房中忙碌，在看到楼梯上的她时有些惊异。
“夫人，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欧清柔笑笑，扶着雕花栏杆，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笑。
“醒了也就起来了。”
南希放下手中的活，朝着她走去，见着她面上的孱弱，忍不住问出口，“夫人今天有哪里不太舒服？”
欧清柔沿着沙发坐下只是摇头，继而又转移了话题，“南希，今天早餐是什么？”
……
欧清柔在发呆。
用过早餐之后，外边的天便逐渐地亮起来了。这一天是阴天，天空的略呈灰暗衬得空气也显得沉闷。
她很平静地一个人用了早餐，没有提及夏熙陌分毫，然后往后的几个小时都坐在客厅里盯着自动播放着银屏，她的眸仁放大，目光涣散。
乃至南希对她说了些什么，她也不太听得清，只是点头应和着。
她起身，走至落地窗前，耳边是电视节目发出的那一大串流利的英文，她听不懂，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一个多月。
格格不入吗？她笑，淡薄的嘴角浮现着难以察觉的自嘲。
春季，窗外自是百花齐盛，斗艳的场景也变得贴近无比自然。
她有时会走出落地窗，躺在露台的躺椅上沐浴阳光，却很少走进这含着花海的院子当中。
伦敦的空气并不算好，她只是偶尔，偶尔地心血来潮，漫步着欣赏花的芬芳。
欧清柔不知道为什么像夏熙陌这般的男人，竟会在自己常住的公寓里设计这样一个并不算小的场院。不过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在a城的郊区，他曾带她去的那一座别墅也是自带着类似的一个院子，只不过那里种植的是一整片紫色的薰衣草，她还记得那时夏熙陌眼中的一抹隐忍的悲伤。
悲伤……
她从未看透过他，却也知道一个人要经历多少艰辛才能坐上他如今的地位，他如今有多少的意气风发，当初就有多少的落魄无奈。
欧清柔自认并不是那种多么粘人的女子，却发现遇上了夏熙陌，那种所谓女人的第六感就莫名地增多。
只是她何以能任性，她的身上不单有婚姻，还有欧家上下几口的人命……还有她的生母……
她缓缓地阖上了双眸，遮掩去乌黑眸仁中的那一丝起伏的波澜，与这外部世界的繁华而相隔离。
简云。
她的来电是欧清柔恢复理智和清醒的一剂有效良药。
那时是清晨六点，天色还是黑的，万物尚未复苏，她睡得极浅，洁净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丝丝的细汗，任何微微的一点动静便能轻易将她拖出那阵睡意。电话的响铃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清柔……”简云轻唤，熟悉的声音一下将她的朦胧扫尽。
“云姨……”欧清柔从床上起身，倚着靠枕。
接到这个电话，她并不意外。
“……”简云似乎有一丝的迟疑，但分秒之后还是出了声，“你……见到了？”
欧清柔停顿，手掌抓着电话听筒，隐隐地有些用力。
“……是。”红唇微抿，但她还是应出了口。
欧清柔听到电话那边的简云有着轻轻的叹息，夹杂着丝丝的愧疚。
“清柔，我知道，这恐怕是有些难为……”
听着她沉闷的回答，简云不禁怀疑起自己这么做是否真的合适，但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欧清柔匆匆打断。
“不，云姨，没有为难。”欧清柔抬眸扫视着这偌大卧室下华丽的空洞，精美的家具陈列整齐而有序，床头挂灯发出的幽暗光线充斥着她的视线，她的声音淡淡地回荡着，却似乎又是坚定异常，“……既是我的责任，又怎会是为难……”
“那就好。我这边，你不必担心。”
“嗯。只是爸爸的公司还得继续麻烦您了。”
“好。你放心，这边玩帮你看着。”她的声音无力，就连是隔着半个地球的简云也听出来了，再三思量下，她还是问出了口，“清柔，你过得好吗？”
欧清柔握着听筒的手不禁一僵，继而嘴角是那么苍白的笑容，“……嗯。我很好……”
“夏先生呢？在你身边？”简云顿了顿，突然沉声问道。
“……嗯。”欧清柔唇线微弯，随即轻声地应着，却不再说话。
接着听筒是一阵安静无声，欧清柔靠在床头，左手隔着被子轻轻地附在凸起的小腹上，她低头目光落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
是的，她将它重新戴回了手中。她还记得当时夏熙陌那张冷漠异常的表情和那遮掩不住的在乎。
呵，他是在乎的吧！这一点，她从没有过质疑。
淡淡的呼吸声，隔着听筒而传入。
“……清柔。”简云出声，隐约有着对晚辈的疼惜。
“……”
“清柔，你在说谎！是吗？”这不是疑惑，而是质问！是带着明确答案的质问！
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欧清柔一瞬间的停顿，简云怎能不察觉出其中的异常。
“……”欧清柔沉默，她搭在小腹上的动作在简云说出话时猛然怔住，此刻的她就像是赤身luo体般被人展现在眼前，她所有的隐藏因为这句语气不重的话语而泄露。
简云叹了口气，语气从方才的略带凌厉转成了柔和，带着些许慈爱，“清柔，不要为难自己，如果不快乐，那就回来吧。”
分明是微弱的灯光，但欧清柔突然觉得眼睛很涩，眼眶中似乎是聚集了什么，一直在打转，紧接着是来自鼻尖的酸意。她唇瓣紧抿着，压制着莫名而来的情绪。
奈何卧室如此之大，可容纳的却只有她一人。
她伸手摸了摸脸颊，幸好还是干的。
欧清柔一手捂着白净的小脸，做着深深的呼吸，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样。
“没有呢，云姨。不用担心我，真的很好，熙陌他只是忙，但对我真的很好。”
她没有骗简云，从始至终，她一直都相信更是感觉到了，夏熙陌是真的对她好。只是她的话却又避开了简云的问题。夏熙陌，他此时此刻真的不在她的身边。
欧清柔无法对一个如母亲般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更不想让任何人因此而为她担心。
不必要，真的不必要！她的婚姻，她会自己经营！哪怕有一天……
哪怕？欧清柔不敢再继续想，继续想的结局未必是她想要的！
就这样吧！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起来的！
……
“夫人，夫人……”
隐隐地听到南希的叫唤，欧清柔将思绪拉扯回，转身应和。
“怎么了吗？”
南希站在厨房门口，双手上正粘着东西，她抬了抬手，指着前方示意，“夫人，电话，电话响了。”
听她这么一说。欧清柔这才留意到不远处茶几上古典式的电话早已是铃声大作了。
她忙走近，俯身接起，顺势又坐上了沙发。
“你好。”她接电话的方式如往常一样，通常能打到这里的人，一般不会是别人，这个时间段除了夏熙陌或者安娜，她不太想得出会是谁！
只是这一次————
“欧清柔，欧小姐吗？”
然而，她在听到这阵声音后，软柔的身子却猛然一怔……
...
...
辗转反侧后，她索性起了床。
初春的伦敦，天亮得依旧晚，清晨七点，窗外是一片昏暗。
她开了门，朝着楼梯口而下。
南希已经在厨房中忙碌，在看到楼梯上的她时有些惊异。
“夫人，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欧清柔笑笑，扶着雕花栏杆，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笑。
“醒了也就起来了。”
南希放下手中的活，朝着她走去，见着她面上的孱弱，忍不住问出口，“夫人今天有哪里不太舒服？”
欧清柔沿着沙发坐下只是摇头，继而又转移了话题，“南希，今天早餐是什么？”
……
欧清柔在发呆。
用过早餐之后，外边的天便逐渐地亮起来了。这一天是阴天，天空的略呈灰暗衬得空气也显得沉闷。
她很平静地一个人用了早餐，没有提及夏熙陌分毫，然后往后的几个小时都坐在客厅里盯着自动播放着银屏，她的眸仁放大，目光涣散。
乃至南希对她说了些什么，她也不太听得清，只是点头应和着。
她起身，走至落地窗前，耳边是电视节目发出的那一大串流利的英文，她听不懂，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一个多月。
格格不入吗？她笑，淡薄的嘴角浮现着难以察觉的自嘲。
春季，窗外自是百花齐盛，斗艳的场景也变得贴近无比自然。
她有时会走出落地窗，躺在露台的躺椅上沐浴阳光，却很少走进这含着花海的院子当中。
伦敦的空气并不算好，她只是偶尔，偶尔地心血来潮，漫步着欣赏花的芬芳。
欧清柔不知道为什么像夏熙陌这般的男人，竟会在自己常住的公寓里设计这样一个并不算小的场院。不过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在a城的郊区，他曾带她去的那一座别墅也是自带着类似的一个院子，只不过那里种植的是一整片紫色的薰衣草，她还记得那时夏熙陌眼中的一抹隐忍的悲伤。
悲伤……
她从未看透过他，却也知道一个人要经历多少艰辛才能坐上他如今的地位，他如今有多少的意气风发，当初就有多少的落魄无奈。
欧清柔自认并不是那种多么粘人的女子，却发现遇上了夏熙陌，那种所谓女人的第六感就莫名地增多。
只是她何以能任性，她的身上不单有婚姻，还有欧家上下几口的人命……还有她的生母……
她缓缓地阖上了双眸，遮掩去乌黑眸仁中的那一丝起伏的波澜，与这外部世界的繁华而相隔离。
简云。
她的来电是欧清柔恢复理智和清醒的一剂有效良药。
那时是清晨六点，天色还是黑的，万物尚未复苏，她睡得极浅，洁净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丝丝的细汗，任何微微的一点动静便能轻易将她拖出那阵睡意。电话的响铃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清柔……”简云轻唤，熟悉的声音一下将她的朦胧扫尽。
“云姨……”欧清柔从床上起身，倚着靠枕。
接到这个电话，她并不意外。
“……”简云似乎有一丝的迟疑，但分秒之后还是出了声，“你……见到了？”
欧清柔停顿，手掌抓着电话听筒，隐隐地有些用力。
“……是。”红唇微抿，但她还是应出了口。
欧清柔听到电话那边的简云有着轻轻的叹息，夹杂着丝丝的愧疚。
“清柔，我知道，这恐怕是有些难为……”
听着她沉闷的回答，简云不禁怀疑起自己这么做是否真的合适，但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欧清柔匆匆打断。
“不，云姨，没有为难。”欧清柔抬眸扫视着这偌大卧室下华丽的空洞，精美的家具陈列整齐而有序，床头挂灯发出的幽暗光线充斥着她的视线，她的声音淡淡地回荡着，却似乎又是坚定异常，“……既是我的责任，又怎会是为难……”
“那就好。我这边，你不必担心。”
“嗯。只是爸爸的公司还得继续麻烦您了。”
“好。你放心，这边玩帮你看着。”她的声音无力，就连是隔着半个地球的简云也听出来了，再三思量下，她还是问出了口，“清柔，你过得好吗？”
欧清柔握着听筒的手不禁一僵，继而嘴角是那么苍白的笑容，“……嗯。我很好……”
“夏先生呢？在你身边？”简云顿了顿，突然沉声问道。
“……嗯。”欧清柔唇线微弯，随即轻声地应着，却不再说话。
接着听筒是一阵安静无声，欧清柔靠在床头，左手隔着被子轻轻地附在凸起的小腹上，她低头目光落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
是的，她将它重新戴回了手中。她还记得当时夏熙陌那张冷漠异常的表情和那遮掩不住的在乎。
呵，他是在乎的吧！这一点，她从没有过质疑。
淡淡的呼吸声，隔着听筒而传入。
“……清柔。”简云出声，隐约有着对晚辈的疼惜。
“……”
“清柔，你在说谎！是吗？”这不是疑惑，而是质问！是带着明确答案的质问！
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欧清柔一瞬间的停顿，简云怎能不察觉出其中的异常。
“……”欧清柔沉默，她搭在小腹上的动作在简云说出话时猛然怔住，此刻的她就像是赤身luo体般被人展现在眼前，她所有的隐藏因为这句语气不重的话语而泄露。
简云叹了口气，语气从方才的略带凌厉转成了柔和，带着些许慈爱，“清柔，不要为难自己，如果不快乐，那就回来吧。”
分明是微弱的灯光，但欧清柔突然觉得眼睛很涩，眼眶中似乎是聚集了什么，一直在打转，紧接着是来自鼻尖的酸意。她唇瓣紧抿着，压制着莫名而来的情绪。
奈何卧室如此之大，可容纳的却只有她一人。
她伸手摸了摸脸颊，幸好还是干的。
欧清柔一手捂着白净的小脸，做着深深的呼吸，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样。
“没有呢，云姨。不用担心我，真的很好，熙陌他只是忙，但对我真的很好。”
她没有骗简云，从始至终，她一直都相信更是感觉到了，夏熙陌是真的对她好。只是她的话却又避开了简云的问题。夏熙陌，他此时此刻真的不在她的身边。
欧清柔无法对一个如母亲般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更不想让任何人因此而为她担心。
不必要，真的不必要！她的婚姻，她会自己经营！哪怕有一天……
哪怕？欧清柔不敢再继续想，继续想的结局未必是她想要的！
就这样吧！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起来的！
……
“夫人，夫人……”
隐隐地听到南希的叫唤，欧清柔将思绪拉扯回，转身应和。
“怎么了吗？”
南希站在厨房门口，双手上正粘着东西，她抬了抬手，指着前方示意，“夫人，电话，电话响了。”
听她这么一说。欧清柔这才留意到不远处茶几上古典式的电话早已是铃声大作了。
她忙走近，俯身接起，顺势又坐上了沙发。
“你好。”她接电话的方式如往常一样，通常能打到这里的人，一般不会是别人，这个时间段除了夏熙陌或者安娜，她不太想得出会是谁！
只是这一次————
“欧清柔，欧小姐吗？”
然而，她在听到这阵声音后，软柔的身子却猛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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