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惧怕生死即便真如同秦雁回说的那样到最后非要我抉择,我一定会不假思索的选择让云杜若活下去,可我不甘心千辛万苦两个人才能在一起,而且风雨同舟生死与共,为什么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有些慌乱的抓住秦雁回的手,近乎于恳求的语气说。 “一个字,就因为一个字来定我和杜若将来不是我不相信,当时容彦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随口一说,何况当时我还没有开阴阳眼,你也说过我若不开阴阳眼仅仅是一个寻常的人,如今我虽然还不是冥皇,但我已经拥有了幽冥之力,今日不同往时或许会有转机。” “相由心生我只是依相直言,何况是你找我测字,那妞字也是你亲自所书,你若不信拭目以待很快自有分晓。”秦雁回沉稳的回答。 “不……不是这样!”我有些慌乱的语无伦次紧抓着秦雁回的手不放。“当时我还不是冥皇,你和闻卓相术冠绝天下,之前写妞字的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容彦,如今我是冥皇我再求你测一次可好?” “你……你这又何苦。”秦雁回重重叹口气不知道如何劝说我。 “这个!这个是你在鬼市所赠。”我握起云杜若的手,她手腕上响动的是那串红色的风铃手链。“我知道你是长情之人,是你告诉我们是天造地设,如今却又说一生一死,我不想和她分开,就当是我求你,再帮我测一次!” “你就帮帮他吧,你经历过生离死别才能明白什么叫天命难违,如今你我寥寥数语又岂能让他相信。”闻卓在旁边拍拍秦雁回的肩膀平静的说。 “好,我就如你所愿为你再测一字。”秦雁回转头看向闻卓沉稳的说。“你我二人相术不相上下,我为他测字怕是结果也难如他所愿,我为他测字你在旁边把你所测书信出来,让他看看你我二人测出的结果是否一样。” 闻卓点头拾起一块石子,秦雁回见闻卓准备妥当抬头和我对视一脸沉稳。 “你想测何字?” 我慌乱的舔舐嘴唇一时间脑子里完全是空白,当初随口一个字没想到测出来竟然是那样的结果,以至于我完全不敢再随随便便说出来一个字来,事实上不管我说什么字都感觉不好。 忽然手心有些温暖,低头看见旁边的云杜若轻轻握着我的手,她淡淡一笑样子比我豁达,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宽慰我,看着她从容的样子我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了很多。 “云杜若……这个名字当初还是你为她所取,我就借花献佛测云字。”我握紧云杜若的手看向秦雁回深吸一口气,用秦雁回交到我手中那截断刃在地上写出一个云字。 “一字一事,你想以云字测什么?”秦雁回波澜不惊的问。 “姻缘!”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秦雁回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看闻卓,两人对视神情沉重黯然,闻卓默默叹一口气用手中石子在面前的地上书写,秦雁回默不作声等闻卓抬手点头。 “云者山川之气,地气上为云虚无缥缈似幻似真,姻缘本该是平实圆满为好,这云问姻缘亦如隔岸观花水中望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刚才不是说一生一死,现在至少还能看见总算是有所转机。”我退而求其次侥幸的问。 秦雁回摇摇头指着我用断刃写的云字语重心长的回答。 “这四周都是山石,你偏偏在土中写一云字,土为壤加一个云字便成云壤,你可知道云壤是什么意思?” 我和云杜若茫然的摇头,玄学我们当然不及秦雁回和闻卓,至于博学谁又能和博古通今的秦雁回相提并论,旁边的太子一直盘膝而坐,听到这里面色迟疑了一下惋惜的说。 “云代指天,壤代指地,云壤就是天地之意,所谓云壤之别就是说天和地之间的差距。” “太子说的对,这云字是你自己写在土中,云壤之别太子解释的没错,可并非是像你所想的那样,即便相隔很远还能看见,你可要知天是阳,地是阴,云壤之别实际是阴阳相隔!”秦雁回声音黯然的对我说。 我手抖的厉害喉结蠕动一下一时间无言以对,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不肯去相信,但听到秦雁回说的如此肯定完全乱了方寸,想了半天慌乱的说。 “不对,玄学相术由来已久最开始的时候云并不是这样的,是我写错了,我重写。” 我不敢在土里再写字,在秦雁回面前的石头上用断刃刻下字,这一次我刻下的是繁体的云字。 雲。 “之前是我写错了,测这个字才对,劳烦你再帮我测一次。”我指着石头上的刻字恳求的说。 秦雁回深吸一口气和我对视一眼指着石头上繁体的雲字告诉我,繁体的雲上雨下云,雨亦水,水无常形变化万千。 “你问姻缘依旧是水中捞月,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意思就是说你和杜若各在彼方,可望而不可及,即便是望穿秋水,仍不见伊人踪影。”秦雁回慢慢抬头一本正经继续说。“你书这个雲字,上水下云,合在一起便是水云……虞帝南游不复还,翠蛾幽怨水云间,还是说你和杜若一旦分离再无重逢的归期!” 我手一紧浑然不知手中还有那断刃,轻而易举割破我的手掌,鲜血滴落下来嘴角不停的蠕动,我不知道现在还能说什么,殷红的鲜血一滴滴掉落,秦雁回的目光落在地上,慢慢抬手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这就是天意。” 我低头看见滴落的鲜血不偏不倚刚好在云字上印出一竖,看上去那云字更像是一个去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秦雁回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很多事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的,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你挽留不了也更改不了,现在你可明白?” 我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闻卓一直埋头不语,我心有不甘走到闻卓旁边,看着他早在秦雁回说出这些话之前写下的字,竟然和秦雁回所说一模一样,我颓然的低垂下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我不是不相信他们两人,而是心存侥幸试图重新测的字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万万没想到依旧和那妞字测出来如出一辙。 云杜若应该是见我慌乱走到我身边再一次握住我的手,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无助的惶恐,可依旧还宽慰的浅笑。 “别担心,我们经历过这么多风浪和生死,不管怎么样不到最后一刻命运我们还能靠自己掌握。” “我没想过要成为冥皇,我只是想和杜若携手白头,我们出生入死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也算是功德无量不管是道家与人为善还是佛家因果报应,我不求功成名就但求长相厮守,难道这也无法实现,我不惜生死阻止苍生祸及难道就换来这个结果?”我有些愤怒的大声质问。 “佛家因果的确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因果并非像你理解的那样,你今世的因才有你来世的果,而今世的果却是你前世种下的因。”太子双手合十虽然惋惜但却中肯的说。“你和杜若并非这一世才认识,之前的林林总总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如果你和杜若最后真……” 太子叹口气实在说不下去,闻卓接过话声音透着无奈。 “你或许现在还不肯相信,事实上我曾经也不相信,轻语泰山一役陨落就注定我和她不可能再续前缘,我冥顽不灵也好刚愎自用也罢,我比你现在还要执念,世世相随生生相守结果……你也看到了结果,我永远也不可能等到她记起我是谁的那一天。” “不!事在人为!”云杜若肯定的摇头坚定的说。“你为叶轻越长情相守,此番情义天地可鉴,你以为叶轻语记不起你是谁那你就错了,其实叶轻语已经知道过去的一切。” “她……她知道?”闻卓一怔诧异的看着云杜若。“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亲手倒掉方想留下的那碗孟婆汤,那是轻语的前世记忆,没有那碗孟婆汤她永世也不可能记起我……” 闻卓说到一半猛然抬头看向云杜若,以他的聪慧现在应该能想到些什么。 “当时在龙虎山你曾经折回天师府说是找丢失的手链……难道你是去见轻语?!” “那碗孟婆汤的确被你倒掉,可我偷偷收集了最后一滴,并且让叶轻语喝下,她虽然不能记起所有的事,但至少她现在已经记起你是谁!” “你怎么能这样做!”闻卓一听顿时勃然大怒,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发火的样子。 “你又何必,这不是好事一件,你一直等待的不正是轻语记起你是谁,杜若这样做也是为你好。”秦雁回在旁边握住闻卓手劝慰的说。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记得太多,记得太清还有便是无休止的等待,你我都曾经历过,想必往后还会继续承受下去。”闻卓黯然神伤的看着秦雁回说。“这种苦你我应该比谁都清楚有多痛,方想已经不再了,我不想叶轻语再记起曾经的一切,她已经没有神位早晚会生老病死重入轮回,即便这一世让她记起我是谁,下一世她喝下孟婆汤残留的记忆会一直让她牵绊和记挂,我已经让一个人为我承受这样的痛,不想轻语再是如此。” 秦雁回手一抖,这个三界为尊却万世孤清的人或许最能挺会闻卓所说的那种辗转难眠却挥之不去又要世世相记和等候的煎熬,手慢慢从闻卓手腕上松开。 “那只是你这样想的,其实你很自私一直都在考虑自己,从未考虑过叶轻语的感受,我把那最后一滴记忆交给叶轻越的时候,也把你的话告诉过她,你可知道叶轻语是怎么说的。”云杜若心平气和对闻卓说。 “她……她说了什么?”闻卓的语气有些缓和。 “叶轻语说她知道你不想她承受等待的煎熬,殊不知她早就开始等待……莫要说一世,即便有一天能和你重逢,她就是羽化三界也心甘情愿。” 闻卓手一抖半天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等的实在是太久,以至于可能他都忘记了曾经的初心,如今听到叶轻语的话完全激动的溢于言表,秦雁回欣慰的拍拍闻卓肩膀,那种等待的煎熬或许他最能体会,发自肺腑为闻卓高兴。 “你们都说命由天定,想必你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叶轻语会记起你是谁,既然结果是能改变的为什么不去争取。”云杜若一脸坚毅的看着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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