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一个人在那儿犯困起来。
    慕容彦页与白溪商量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柳然玉石的事情。
    柳然浅浅入梦,梦里一片模糊,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何地?她环顾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人出现。柳然着急,自己是不是迷路了。
    忽然画面一闪,面前是一片深蓝色的海洋,一望无际。柳然欣喜地跑过去,一少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柳然定睛一看,竟是玉石少年模样。她开心地问他:“玉石,你没有事啊?”说完,她一把搂住年幼的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还好,他没有事。柳然紧紧抱住,害怕他会突然间消失不见。少年皱着眉头,可他没任何不耐,只是她抱他真得太紧了,他都有些喘不过气了。他最后不忍,可还是抬头对她说:“娘,孩儿无事,你不用担心。只是你现在这样,我想我可能会有事的。”
    柳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太激动了,她松开怀抱,改牵着他的手。她私下以为,只要她拉住他,他就不会那么容易消失在她的视野。她努力地想要表达出来自己的话语和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有些混乱和不清晰:“那就好,有人告诉我,你已经不再了。我还真当真了。正想要找你时,你便出现了。真好,你没有事,真的太好了。玉石,你不知道刚听到这一消息,我整个都感觉天都要黑了。幸好,你无事,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玉石,你左右转转,让我好好看看你。”
    少年噗哧一笑,轻轻拍着柳然的肩膀,虽然感觉别扭,可还是老老实实转了一圈。柳然再三确认后,才放下心来。她想真的太好了,玉石原来没有离开。她嫣然一笑,真的很开心地笑,可是突然破碎的画面闪过,犹如闪电,惊吓到柳然,柳然仿佛记起眼前的这不是真的。
    她纳闷地想到:不对,玉石怎么样也不应该叫我娘吧?我有那么老?正在柳然胡思乱想中,画面再次转变。柳然细听,有人啼哭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应该从不远处传来。柳然循着那声声啼哭,一直跟去,竟然看到一个婴儿。婴儿的脸上布满泪珠,柳然心疼地想抱过来,有人拦住。“别碰我!”婴儿转成青年,柳然仔细看清那就是玉石。听到他大声吼道,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柳然一时无措,她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就像她是个臭苍蝇似得惹人讨厌,可她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他还会这样?难道他与她就不能好好沟通?哪怕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也好。柳然的心隐隐地痛,她低头,盯着地面,没有说话。她以为这样至少看不到那令她害怕的表情,可地面上还是会有她的各种猜想,泪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都在流。柳然甚至在想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玉石?
    “当然不是。”那人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柳然沉默不语,她静静望着他。因为他已经死了……远远的回声一声一声地传来,柳然心慌,她笑,怎么可能?泪滴入嘴角,咸涩。玉石在她面前突然破碎。柳然一惊,自责。她突然想起一切,她身处梦中,这是梦中,可她宁愿相信一切都是梦,从未发生。
    这是她的错,真的是她的错,她没有理由逃避。
    她真的没有想过他们中其中一人会因为寻找冰魄而离开。她从未做过这种觉悟,也不打算做这种觉悟,可上苍却让她真的觉悟了。她明白天地之间,每一刻钟都会有变化,可这种变化却让她发现真的让她难以接受。她眼看着对于她与玉石来说的灾难再现,而她的脚即使在梦里也无法行走,像被粘在那里,不听她的使唤。她只能嘴上大声嘶喊:“不要。”不断地嘶喊,不要带他走,真的不要,他们才刚见面,可苍天不会听到她的请求。她的无助,她的伤痛,没有人或者神灵听到,该来的还是来了,该走了也毫不犹豫地离开,剩下的,也只有四处零落的碎片在阳光下发着冷光。
    有些刺眼,柳然闭眼。
    她知道苍天不会回应的她强烈的要求,可她还是站在原地,她慢慢睁开一直不敢睁开的双眼,明明知道仍然会是这样的结局。柳然的泪水还是不自觉地溢出。她想她对于生死离别真的无能无力。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决绝?可不可以多待一会儿?她的疑问在空气中回荡,没有人应答。
    她蹲下,雪色映着她孤独的背影。
    柳然从睡梦中醒来,眼中挂着一滴滴泪珠,那泪凝冰,碎了一地。
    她慢悠悠地擦掉,笑说:“我做梦了?”她自言自语,又摇了摇头,做梦不是挺好的?最起码还能活在梦里,已经很好了。有些人连梦都没有,柳然自嘲道。
    扭头,看到有人坐在她床头,一脸担心地看她。
    背着光,柳然看不到他的脸,可知道他的目光是柔和的,甚至带着怜悯,怜悯她这个失去亲人亦或者朋友的人。
    柳然不知道与她来说,玉石算什么?亲人,朋友或者曾经的爱人?不管哪一样,柳然都知道她不能舍弃。
    默默地,她下定决心,一定会,一定会找到他的灵魂,不管他归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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