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花了多长时间,奚茗才将她大半年来的经历全数说与卫景离听,也不清楚为何,她竟然没有丝毫隐瞒,甚至包括和徐子谦之间发生的暧/昧事件,她也没有选择跳过。
    奚茗觉得,卫景离这么胸怀宽广之人,应该不会迁怒于她危机时刻下的不得已吧?然而没想到,她竟然错得彻彻底底!
    卫景离拥住奚茗的手先是颤抖了几下,接着强迫自己连续做起了深呼吸,阴阳怪气地重复:“等等,你说,你和徐子谦那小子为了躲避搜查……”语气诡谲。
    奚茗心一横,点了点头。
    “而且,是你动手扒了他的衣裳?”卫景离嘴角开始抽搐。
    “唉……”奚茗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也是无奈之举啊!况且,徐子谦为人正直,坐怀不乱,他是不会有什么歪想法的,真的!再说,我也不是吃素的,后来直接把他踹下床了呢!”
    卫景离好像听不见奚茗的解释,手指在太阳穴上按了按:“茗儿,你究竟知不知道男人流鼻血意味着什么?”
    奚茗一时语塞。她好歹也是21世纪穿越来的进步人类,自然清楚男人在何种情况下会体温升高、鼻血喷张,但徐子谦不一样,这家伙流鼻血完全是因为害羞,而且,只会因为她而流鼻血,就算曹荭瑾曾经多么地霸王硬上弓,他也没有丝毫动摇。
    见奚茗眨着灵动的双眸陷入沉思,卫景离轻叹一声,就当他怀里的这个丫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欺近她,道:“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就跟别的男人拥抱,更不要去扯别的男人的衣裳,不许你对除我以外的任何男人‘霸王硬上弓’,听见了么?!”声音喑哑而霸道。
    奚茗心脏猛然一跳,不知为何,脸颊竟因为卫景离性感的声音而染上了一层潮红,机械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卫景离满意地笑笑,示意奚茗继续讲她逃离康济之后的故事。
    当卫景离听到奚茗一路遭遇到的追杀,短暂分析后也肯定了奚茗的推断——
    在陵国境内时追杀她的有两拨人,一是先皇卫稽的手下,一是王皇后的手下。后来先皇身体式微,没有精力再去处理奚茗的事,于是到了谷国,就只剩下王皇后那些缺乏存在感的脑残杀手了。
    不过,这些都在卫景离的预料之内,令他好奇并且生疑的,是那些几次拯救奚茗于危机时刻的弯刀武士。他们曾经要取奚茗的命,为何现在又要救她?这不是前后不符、自相矛盾了么?
    这一切疑问,在奚茗道出“曹肃”这个名字的时候,让卫景离瞧出了端倪。
    “曹肃?”卫景离在脑中搜索起这号人物,却最终没有映出任何一张脸与之匹配,不由奇道,“你说的这个曹肃究竟是谁?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三次,甚至还在谷国救了你……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居心?”
    奚茗摇摇头:“子谦倒是提醒过我,离那个曹肃远一点。我总觉得,子谦好像知道些什么,但出于一些原因,并未告知于我。”
    子谦?卫景离右眼皮一跳,扭头紧紧盯住奚茗的沉思中的眸子,沉声重复:“你刚刚叫他什么……子谦?”
    奚茗一怔,笑容停在嘴角,再也无法扬起。卫景离这家伙,不会真吃醋了吧?快速瞧对方一眼,见他印堂发黑,里面似有怒火和妒火一齐燃烧,奚茗不自觉向后靠了靠,肌肉紧绷,自动进入防御状态。
    “子谦?”卫景离又喃喃强调一遍,然后斜眼看着奚茗,“你们很熟?”
    “那个……”奚茗无措地眨几下眼,连忙摆手解释,“是这样的,子谦他……是我好哥们,哥们懂么?就是知己、战友……嗯……”
    话未说完,奚茗就再也无法直面卫景离肃杀的臭脸,心虚地结巴起来。
    “我问你,你对那个狡猾的臭小子有没有……”早在永安宫里对峙的那日,卫景离就已经确定,徐子谦那家伙绝对是他的一大宿敌。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大的个人魅力,温柔,沉静,智慧,甚至具有幽默感。半年多来,奚茗和这样的男人朝夕相对,难保不会……爱上他。
    卫景离盯着奚茗的眼睛,看着那里面的诧异渐渐淡化,最后转化为一丝戏谑的笑,然后竟然捧着肚子咯咯地笑起来。
    “笑什么?!”卫景离皱眉。
    “笑你……”奚茗拍着床板,差点笑岔了气,“笑你刚才的表情上写满了‘不自信’,你,陵国四皇子,卫景离,竟然对自己不自信起来了?!”
    卫景离愣了一秒,暂时将男人的自尊放在一边,手指勾起奚茗的下巴,锁住她的笑眸,以极其认真的语气道:“回答我!”
    “唔……子谦是很好,可惜……这里,”奚茗敛了笑容,指着心口的位置,“被你抢了先,你又很霸道,占领了全部地盘。”言讫,从腰间取出那枚金钗步摇,在卫景离眼前晃了晃。
    戏谑的言辞,确是十足的深情。
    卫景离心念一动,展臂,将奚茗带入怀中,轻轻摇着她,激动得说不出半个字来回应。
    这应该就是感动的极致吧,情绪到巅峰时,就没有半分理智整理思路,说出内心全部的爱意。
    待到奚茗将冗长的故事全数说与卫景离后,才得空问卫景离:“这九个月以来,你过得好不好?”
    短暂的沉默后,卫景离缓缓开口:“你不用知道我过得如何,我只要你知道,你不在,我便生不如死。”
    奚茗纤躯一颤。
    之于卫景离来说,将他的痛苦说出来,不仅对自己来说是再一次的摧残,也会带给奚茗无尽的压力和负担。去年的分离不是谁的错,甚至,他也不能苛责先皇卫稽,对方只是做了身为一个王者、一个父亲所必须要做的;对于奚茗来说,她的不辞而别、假死托生更没有错,她只是出于本能地想要活着,寻找希望;而对于带走奚茗、藏匿她长达半年之久的徐子谦,也没有错,反倒应该受到感谢,因为是他救了奚茗。
    许多事,没有对与错,只是在某个时间点,关系措置,情节扭曲,人们做出了符合自己所在位置、局势下的选择。而这些选择,大多数都出自不得已。
    “可你,为何从抵戏县一路追到了康济、湛龙港?当时你明明已经知道我身在谷国了,为何还执意要去湛龙港?”这个问题不仅奚茗想知道答案,就连久里也同样不解。
    早在洛邑和久里重聚之时,久里就表示了自己的疑惑:卫景离分明知道奚茗彼时就在谷国,却还请命去了湛龙港月余。今天,奚茗终于有机会一探究竟了。
    “因为我知道,你在谷国徐子谦身边,一定会通过他得知我的消息,而我……”卫景离揉揉奚茗的脑袋,低声道,“想以这种方式让你知道,不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踏着你走过的路追上去,让你看到,我就在这里,一直……在找你。”
    即使他清楚此举多余,他也要做,因为要让她明白,他从未有一刻不在想念着她,等待着她,他一直,在路上。
    奚茗紧紧抱住卫景离,脑袋在他肩窝处狠狠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阿末香,觉得自己沦陷得更深了。
    只一句话,她便明白了卫景离全部的心路历程。
    默契之处,无需多言。
    甜腻片刻,奚茗突然想起久里,忙问起他的事来。而卫景离则说,久里是他们堪堪进入陵国时加入进来的,据说,他在找寻奚茗的路途中遭遇了好几次截杀,后来在一个山中小村静养多日后才回来。
    奚茗一听,便知久里刻意隐瞒了和自己在洛邑相聚的事,但目前还不知道他究竟在计划什么,只好以沉默对之,不去揭穿。然而接下来卫景离的一席话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卫景离思忖道:“可是,我认为久里的话有颇多蹊跷之处,比如其中的时间节点,再比如他说话时的语气……而且,我认为,军中似乎有细作,至于是不是他,我还暂时没有证据。不过,我已经派虚极暗中盯着他了。”
    “细作?怎么会有细作?你确定吗?”奚茗大讶。
    对于奚茗如此强烈的反应,卫景离有些意外,他解释:“因为每次安南军进攻的时间,都选在我军精神最为疲惫的时候,前两次偷袭,都选在了我方断粮之际,如此恰好,茗儿,难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那……说不定是你收编的那支湛龙港军队里出了细作,那些人的忠诚度还有待考验,不是么?”奚茗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一颤,如果卫景离开始察觉并且怀疑久里的怪异,那么……
    她必须同时保护卫景离和久里,不让他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或者伤害对方。
    “嗯,你说的也有可能,所以,我也已经叫隐卫暗中调查了,只等着将此人从黑暗里揪出来!”卫景离面容瞬间冷峻起来。
    奚茗咽了口唾沫,赶紧话锋一转,顾左右而言他:“对了,说到断粮,我见酉时营中仍不见炊烟升起,是不是已经断粮了?”
    卫景离坦然:“没错。”
    “没粮了你还这么淡定?!”奚茗额头直冒冷汗,整个军营都要面临挨饿的境地了,作为主子的卫景离竟然还有功夫抱着她悠悠然?
    没想到卫景离慢条斯理地解释:“我方阵地临近香楠城,若是要运送粮草,只能出动我沿途安插在湛龙港和香楠城的隐卫,由他们化零为整,分批运送。而这两日香楠城关卡严格,隐卫难以突破,就算成功过关,营中人马近两千,也难以供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么?”奚茗坐直身子。
    卫景离笑笑,清晰地吐出一个字:“抢!”
    “抢?抢谁的?安南军?”
    卫景离弹了一下奚茗的额头,狂傲地笑道:“嗯,当然,否则我们怎么可能在风陵渡坚持半月之久?半个月间,我们先后抢了对方两次粮草了。况且,安南军的粮草大营在风陵关外东南方,守备相对薄弱,当然要抢!时间差不多了,茗儿,要不要去看看?”
    奚茗走下榻,掀起中军帐一角,见外面天色全黑,军中火把摇曳,扭头看向卫景离。
    身后卫景离早已整装完毕,施施然立在帐中,广袖一甩,邪恶地扬起一侧嘴角:“准备,开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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