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厚实的肩膀,能扛天,扛痛,扛起不大不小的家。
    或许在别人看来我父亲是孱弱的,在如今的社会,长了又长的茧子是最底层人民的手,显然它属于我父亲,但孱弱绝不是他的。
    我还有一个解决,她才22岁,已经嫁人,虽改变不了现状,但至少让我过得更好了,而我的母亲和我依旧需要那避风港,衣行温饱都需他提供,在我姐姐未出嫁之前,四口之家的重担全部落在了父亲的身上,如果他不是巨人,他扛得住这重量吗?
    那一次次扛起家的肩膀,永远不会塌,身体是他的,却不由他支配,父亲的身体终究是弯了。
    我从未见过他怯弱的一面,他为我们而活,因此展示的都是他最完美的一面,然而,前一个月,空明的街道,正弥漫着
    劳作的气息,我的父亲却被电动三轮车撞倒了,那时,他只是在工作,那人打心底认定我父亲是好欺之人,完全没当回事,继续缓缓开走,而不是逃。我父亲挣扎着站起来,没有血的洗礼,一只手却折了。内伤是最可怕的,它随时都会爆发。
    他骑着车回了家,找到了外婆,这是我们最亲的人,我们一家都受惠于外婆,我和姐都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这是暗世中最大的欣慰,我爱她,我的外婆。
    外婆忙碌的为父亲的事奔波,她是知道我父亲的,千辛万苦将所有的医疗费报销了,真凶却没有找到,帮凶却一直在眼前,就是这个社会。
    那是父亲第一次哭,我没有见到,我知道他的凄苦,家的寒硕,然而,我不会知道他的怯弱,在我看来他没有。
    当我在事后几天回家才知道父亲出车祸的事,虽然他们都说不是很严重,但我的眼睛是清晰的,他的左手打了石膏,在
    我面前他一直都是没有什么表情,一直以来只出现关切的脸,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距离感,其中也有我的错,我是一直跟在外婆身旁的,很少能够见到我父亲,我只能知道每次凌晨我还在迷蒙着,他在工作。
    我是难过的,恨我自己的庸俗无法早早实现,如果我现在就能赚钱,那肩膀也就解放了,可是我不能,这还不是我的错?
    我曾上前过,只有寥寥几句,他说没事,却在我没人的时候大骂肇事者,是他耽误了父亲,金钱的庸俗被那么一撞更加深了,这是我的内伤,正如父亲的手,当然这也是父亲的,因为我才17。
    仅仅一个月,或许还不到,我记不清了,而父亲又已经开始干活,我们阻止不了。他的双手还是那么的游离,他的工作还是做的一如既往的好,这些都是外在的,缚着纱布的手臂一次次的忍受着剧痛,我的心里是敞亮的,尽管它被蒙着。
    我的庸俗代表的是无知,然而,我自己最明白不过在别人眼里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是什么。对于金钱我是无所谓,又有所谓的,自己一人何必在乎,笔在纸上耕耘出黑暗就得了,但我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我为亲人活着而活着,父亲为我活着而活着,这世界就是为人为己。
    最匆匆的时间也拉不回逝去的,也挽救不了我的庸俗,时间回到现在。
    清明节,传统都是要扫墓的,我们也不例外,去获得先辈保佑的同时我还得带上它,庸俗我一刻也不会落,除非黄昏,我会一点不少的让太阳重新跃起。
    踏上路途我格外小心,我带上了母亲和父亲,我母亲的状况.......我不想再提及她的伤痛,尽管脑力低下的她是不会懂的。
    去扫墓,我们要穿越好几条大马路,这是令我颤抖的,但我父亲还是会用那不倒的肩膀扛起沉重的祭祀物品。
    我们三人并肩行走,我站到最左边,这能取得一丁点的心安,我们一直走,听着狰狞的咆哮。我发现身旁少了个人,父亲被我落在了身后,我故意放缓了脚步,走得缓慢,几分钟后,父亲依旧在20米开外。
    我很天真,迈的脚步更小了,步伐更小了,然而,终究是跟不上,我不知是父亲老了,累了,还是故意的,我都心疼他。
    途中遇见了一位环卫阿姨,她热情的向父亲打招呼,笑谈了几句,这是他们自己的圈子,我的心在刺痛,一位儿子竟不如别人,我没看见过父亲在我面前笑,他在别人面前笑了,就算是伪装的,我也痛,这又是我的错,我的错真的数不
    清。
    我们继续行进,我发现庸俗的错,金钱赢来的是别人的目光,我原以为这样能让父亲受用,但我错了,他在为别人的道路上孤独着,我要用庸俗的时间来换以笑颜。
    他在后方感受我过马路要走斑马线,我知道这是他的庸俗,他和我说这样子万一发生状况赔的钱多,吝啬的庸俗,我爱。这是为我的体现。
    一路上都是父亲在扛着重担,返程的路上也是,我作为罪人,从没提出过要求。
    父亲身上那件与环卫阿姨一样的环卫服让我醒目,我明白了,除了庸俗我还要带上担子。以后影子将不会再只有一天模糊。
    (高中时期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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