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听了这话脸上一下就露出失望的神色,沮丧地说道:“娘亲现在都没有回来,我十分担心。”
    “既然这样,不如一会儿觐见太后时,你直接向她老人家询问吧!”
    惜月听了这话却感激摆了摆手臂:“不了,不了。算了。反正苏娘娘说过,娘亲再有几日就会回来了,我还是再等等吧!”
    温子俊露出这样啊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
    “俊哥哥,此次一别两月,你、你过得可还好?”
    “自然很好,这一路上看着各地风情面貌,让我增长了不少的见识。”
    “那你有没有————”有没有给我带回礼物,有没有一瞬间想起过我。
    “你们两个怎么还站在外面啊?”宝笙从门内伸出了小脑袋,朝着两人招了招白白嫩呢的五爪爪:“快进来啊!”
    温子俊向着那边看了一眼,提起脚步,走了过去。
    惜月低着脑袋,咬住了唇角。
    苏海棠的估算果真没有错,又过了四天,林凡回宫了,她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青车,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苏海棠这里接回女儿。
    尽管设想了无数遍两人再次见面的场面,不过当真的看见林凡时,苏海棠发现自己对林凡的恨意,也许根本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强烈,特别是在看到她那张蒙着轻纱的脸盘时。
    “这些日子多谢姐姐替我照顾惜月。”林凡比想象中的要平静的多,对着苏海棠道出的感谢听起来也十分真诚。
    “你的脸。”苏海棠并不是故意戳人伤疤,而是真的惊讶。
    林凡闻言苦笑一声,摇摇头,眼中划过抹深刻的痛苦。
    那边听见消息的惜月,立刻高兴的就像只小鸟儿般飞奔了过来:“娘——你————”高兴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惜月疑惑而又震惊的看着覆着面纱的娘亲:“娘、你、你怎么了?”
    “娘的脸受伤了,得用面纱覆着些。”林凡看着女儿,也激动了起来,把惜月拥在怀里,感受着她纤细的小身子,她这才觉得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无论付出的代价再大,无论命运再怎么捉弄她,这一世,她总归是有了这么个女儿的。
    “脸受伤了?”惜月立刻急了起来:“怎么会受伤呢?娘,你疼不疼,宣太医看了吗?”
    林凡想了想自己脸上的事情终是瞒不了的,让女儿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再有苏海棠今儿也在这,她是个同情心非常旺盛的女人,自己脸孔受伤的事情,肯定能博得她的怜悯,既然魏王的出生已经无可避免,看来自己还是得走原先那条老路,紧靠着苏海棠这边才行。
    面巾缓缓落下,苏海棠轻微的抽了口冷气。
    那的确是两处非常明显的瑕疵。
    疤痕很深,既使用最好的脂粉,怕也掩盖不了。
    惜月当场就哭了出来,在她的心里娘亲从来都是美丽的,漂亮的,可是现在这份美丽和漂亮,却被破坏掉了,变得不再完美了。
    “主子心软了?”林凡离开后不久,微瑕端了杯温水过来。
    苏海棠摇了摇头:“一码事归一码事,她害宝笙的事情我不会忘,只是——”
    “只是见她面容被毁,您又觉得她可怜了。”微瑕哼了一声,很有几分尖酸刻薄的说道:“要奴婢说,她那是自找的。她宁可使手段,对着咱们公主出手,也要随皇上南巡,这下可好了,趁她心意了,不过脸也变这样了,这就是天意,是报应!”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寒露在旁边瞪了微瑕一眼:“主子,您现在也不用想那么多,就好好养着身体,安安生生的把小皇子生下才是重要的。”
    苏海棠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你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
    虽然是在养胎,不过苏海棠最近还是有一件事在忙。
    她在学习——煲汤。
    就在【漪萱殿】的小厨房里。
    洗菜、切菜、烧火什么的也不用她亲自做,苏海棠只负责指挥,底下自有人接着往下做。“把那乌鸡骨剁的碎一些,这样熬出来的汤才容易入味,葱姜都准备好,还有寻块细纱布过来,把这些陈皮、莲子、草果什么的都包起来。”苏海棠一边单手杵着自己的腰,一边指挥道:“放上黄酒,葱姜,红枣,枸杞,恩,枸杞补身子你多放一些。烧着旺火,等香味出来了,再用中小火温着,直到所有的鸡肉都炖的骨肉分离的滥熟,就可以盛锅了。”
    仔细的看了一圈,确定已经架在炉子上的煲锅没有什么问题了,苏海棠这才施施然的回了内殿。她袖子里偷偷藏了个辣椒。趁着无人时,大大的咬了一口,一股子辛辣味便卷上舌尖,自从怀孕后,她这口味也变得越发刁钻了,一会儿想吃酸,一会儿想吃辣,时不时的还想吃点苦的,着实把寒露两个折腾的够呛。食指长的红色小辣椒,几口就被苏海棠吃进了肚子里,她两只眼睛里都被辣出了眼泪,小舌头不停地的伸出来伸出去的,看着可怜死了。
    紧急的喝了一壶茶水,苏海棠这才从辛辣的地域里被解救了出来,看了眼房间里立着的时记,苏海棠在心里算了下,觉着宝笙应该要回来了,便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今儿是宝笙第一次下学,苏海棠希望能在门口迎接她。
    那丫头会不会不习惯啊?
    能不能在课堂上坐得住啊?
    老师严不严厉啊?她小的时候可是挨过父亲的手板子的,不过宝笙她爹是皇帝,老师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等啊等,等啊等,就等来了那个蹦跳着跑过来的小丫头。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厚实裙子,上身套了件白色的马甲,两条长辫子一甩一甩的,就像是头欢乐的小鹿,一咕噜的就奔了过来。
    “娘,您怎么站在这。门口风大,吹生病了怎么办!”这下丫头看多了寒露两个管着她的场面,也开始有学有样的动不动就不许这,不许那的了,可把她威风坏了。“弟弟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啊!”每日一摸,下学回家的小姐姐十分亲热的对着母亲的大肚皮自言自语道:“看着好像比昨儿更大了些。”
    又不是西瓜。
    苏海棠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宝笙谢挎在身侧的小书包接了过来,这书包是苏海棠亲自做的,十分简单,其实也装不了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小孩子带着个新奇罢了。
    母女两个说笑着往里面走去,宝笙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都不同苏海棠追问,就叽叽喳喳的把今儿一天所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苏海棠听的认真,觉得宝笙适应的还不错。看她积极性这么高,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娘亲,女儿不要上学之类的场面。
    午饭时,那蛊枸杞乌鸡汤已经完全煮好了。苏海棠给宝笙盛了碗,剩下的就让人打包送到南书房去。皇帝自从南巡那次大病一场后,身体一直都比较虚弱苏海棠不会做别的,便吊法的煲起汤来,端木殊也很给面子,据说每次都是喝了的。用完了午膳,母女两个午休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宝笙起来开始练字,她说惜月已经能够很好的写出字了,还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她也要抓紧时间练习,绝不能输给别人,让人嘲笑。
    雪白的宣纸铺在桌面上,宝笙全神贯注的写着大字。苏海棠手里拿着针线,时不时的抬起头看她一眼,见女儿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由摇摇头,失笑了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的苏海棠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孕了,而这一年的新年也即将来临。
    与往常的那些年一样,宫里过年的方式总是大同小异的。而且端木殊下了口谕,以苏海棠身体不适需要安心养胎为名,免了她出席宫宴。老实说,不用去应付那些个场合,苏海棠心里着实是感激的。
    于是,除夕那日。
    【漪萱殿】早早的就落了锁门。
    苏海棠让人置办了一桌席面,寒露、微瑕、莺儿、安德海、小越子,明月。彩霞几个都上了桌子,她们吃的是铜锅子,那锅子底下烧着炭火,里面用隔板挡着,一面是浓白的大骨头汤,一边是飘着红油的辣子汤。
    切成薄片儿的牛羊肉,毛肚片,灌成串的猪血、鸭血,以及一盘盘的白菜、酸菜、冻豆腐,白萝卜,干蘑菇……再加上配好了的芝麻酱、酱油汁儿,在寒冷的冬天吃在嘴里,又怎是一个美子了得。宝笙这小丫头是第一次吃锅子,尝试过一口后,立即就“疯”了。一双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也不嫌烫,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羊肉片,还带着血丝的就往自己的小嘴巴里面塞。
    苏海棠也不遑多让,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今年的这个除夕,是她过的最顺心的一次了,至于明年嘛——
    “祝主子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来年平安诞下皇子,有儿有女,阖家圆满。”
    寒露站起身来举着酒杯,脸上俱是止也止不住的笑容。
    “祝主子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来年平安诞下皇子,有儿有女,阖家圆满。”一桌子人也都站了起来,各个举着酒杯,笑眯眯的恭贺道。
    “娘——”宝笙也像模像样的举起特意给她榨的一杯果子汁儿,笑的能够看清八颗牙齿:“新年大吉————”
    “新年大吉。”苏海棠含着笑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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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了年,开了春,一条噩耗却传了进来。
    西六院的木婉儿没有了。
    她是投井死的。
    “死的时候,样子是极惨的,身子被水泡着,肿的不像话。还有那张脸整个是被打的开了花。”安德海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奴才打听了,是德妃娘娘让人下的手,木采女被压着受了一百下的掌刑,约么是受不了这个屈辱,一时想不开,就投井自杀了。”
    苏海棠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都是在颤抖着的。
    木婉儿被贬后,是求到她这边过的。只可惜皇上心意已决,苏海棠试着的求情全部被档了回来。她无奈之下,也只能从物质上尽量周济着些,冬日的时候她让安德海送过去不少棉被、棉衣、炭火、等过冬的东西,本来想着等过了年,皇上没那么大的气时,在求他把木婉儿放出来
    不是苏海棠圣母,也不是她有多喜欢木碗儿。只是王雨薇那件事情带给她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这严重导致了“西六宫”这个地方,在她心里面几与阎王殿无异。
    而今日,那里面又多了条亡魂。
    “德妃早就看悦贵人不顺眼了,眼见悦贵人失宠被贬,就下了如此毒手,真真是心狠手辣。”微瑕显然也气的够呛,骂了声:“如此妇人,怎配的上一个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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