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右手边的手机发出强烈的震动声,楚天擎放下白金刚笔,接起电话。
    电话那端立刻传来一道柔声媚气的撒娇:
    “天擎,我在医院,你过来看我。”
    楚天擎深皱起眉,用力挂断电话,合上桌上的文件,沉步走出门去。
    “呵呵,楚老板,这是要出去啊,真巧,我正要去您办公室找您呢。”
    这声音是从走廊拐角处传来的,楚天擎听出是宋轻舟,瞧也没瞧一眼,只爱理不理的说:
    “有事?”
    “呵呵,就是昨天那点小误会。”宋轻舟迎上来,看出楚天擎脸色不好,说话更是小心翼翼:
    “楚老板,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早知道阎小姐是您朋友的话借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招惹啊。”
    眼前仿佛浮现出昨天包间里那一幕,楚天擎脸色沉了沉,这时,电梯到了,他径直走进去。
    “楚老板……”
    宋轻舟忙追进来,殷勤的笑:
    “楚老板,去几楼啊,我帮你摁。”
    楚天擎睨了宋轻舟一眼,漠然摁下“1”字键。
    他越是沉默,宋轻舟就越感到不安,况且楚天擎这种冷漠孤傲的人从不喜欢与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尤其是女人,刚刚宋轻舟说“阎小姐是你朋友”的时候,他没有否认,其实就是默认了他和阎芬芳之间关系非同一般……
    宋轻舟越来越心慌,连笑容都走了样:
    “楚老板,其实这种事你是清楚的,一个女业务员把客户约在ktv包间谈生意通常都涉及到那种交易,所以我才会误认为阎小姐也是那种女人,所以也才会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迫她。”
    “嗯?”
    楚天擎终于正眼看向宋轻舟:
    “那天是你强迫她?”
    “额……是啊,楚老板的朋友当然是品行端正的了,后来我也想过,当时阎小姐的确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强迫她的时候她其实反抗的挺强烈的,呵呵,是我狗眼看人低,还以为她想欲擒故纵……”
    “唉,楚老板,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今天特意来向你赔不是了。”
    楚天擎仿佛明白了什么,意味莫名的看着宋轻舟:
    “偶尔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楚老板,您的意思是?”
    宋轻舟一脸迷茫,这时,电梯门随着声清脆的动静向两边分开,楚天擎没再理会他,长腿迈开,面色深沉的走了出去。
    ……
    手机里的短消息显示花延年已将那笔钱转了过来,阎芬芳黯然笑了笑,拿起手边的签字笔。
    “阎小姐,虽然你决定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健康的成年人每年的献血次数最好不多于两次,如果超出正常范围的话,献血者很可能出现身体免疫力下降、贫血甚至更严重的情况,你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了,而且这次的采血量比前三次都多,恐怕会有不可预期的后果……”
    “所以才要我自愿签字不是么?”阎芬芳利落洒脱的在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无谓般笑:
    “放心吧周医生,我撑得住的。”
    周冠森扶扶镜框,更加仔细的打量起对面这个瘦弱的小女人,他没看错,她的确在笑。
    一个看起来乐观积极的女人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至于为了钱这么不要命?
    同一间抽血室,同一张病床,连空气里消毒水的气息都这么熟悉,阎芬芳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其实她每次走进这里时都心慌的厉害。
    假装很坚强,因为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
    “别紧张,把胳膊放松,对,就是这样。”
    锥心的刺痛传来,阎芬芳闭上眼,全身的温度似乎随着血液的流出被一丝丝抽离,她感觉越来越冷,整个人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扔进冰窖里,无尽的寒冷渗透进四肢百骸,锥心刺骨。
    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好些,除了疼她并没感到多少不适,但自从第二次以后每一次她都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而且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但她没有其他选择,命运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将她推向了痛苦的深渊,在历经了一次自杀未遂后,她选择了走下去。
    所以,无论接下来等待她的是怎样的煎熬,她都要忍受和坚持……
    “嘟、嘟、嘟……”
    不知什么仪器又在报警,耳边恍惚传来护士的询问声:
    “阎小姐,你还清醒么?”
    阎芬芳嗓子干燥的像要裂开,有气无力的回了声:
    “嗯。”
    “那就好,这仪器怪吵的,我关掉了,你不舒服就叫我。”
    “别……”
    阎芬芳简短的一个字却带着虚弱的颤音。
    “那好吧,反正我无所谓。”
    护士白了阎芬芳一眼,坐在床前悠然把玩着手机。
    仪器的报警声变得愈加急促,听起来令人心乱,然而有这声音在,阎芬芳起码能知道自己还醒着。
    可纵然如此,阎芬芳的意识还是变得越来越模糊,闭着眼仍旧感觉越来越眩晕,黑暗里仿佛有只巨手狠狠将她的身子攥住,拉着她一步步往无尽的深渊里拖。
    不要!
    放开我!
    不要……
    她着急,身子却似冻结了似得,她动不了、说不出话,甚至连眼睛也睁不开,冷汗丝丝从肌肤里渗出来,阎芬芳在梦魇里痛苦的挣扎着。
    “报警器在报警,为什么还继续抽?”
    耳畔倏然传来一道低沉的质问,纵然是冷漠的,却也这么磁性、这么好听。
    是楚天擎的声音!
    阎芬芳知道这一定又是自己的错觉,自五年前他救过她以后,她每当迷茫、每当害怕甚至是冷了、饿了的时候都会幻想他出现在身边。
    “楚老板……”
    护士站起来,声音有些慌:
    “这次抽血是阎小姐自愿的,她已经签了字。”
    “我不管!你们医院到底是救死扶伤还是草菅人命?给我拔掉!”
    “可是,阎小姐已经签了字……”
    “我要你拔掉!”
    这一声已经是威仪的冷喝,护士不敢再违逆,怯怯的放下手机:
    “好。”
    臂弯处传来微微的痛,阎芬芳能感觉出抽血针被抽离,恍惚的睁开眼,首先映入视野的便是楚天擎那张俊冷的脸,真的是他,她看的清晰。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她清楚的记得她上次抽血出状况时他曾多么无情的置她于不顾,她找不出什么理由会令他在同样的情况下对她的态度天翻地覆……
    病床明显的陷落,楚天擎坐在床沿,低头看着阎芬芳,她没有血色的脸憔悴的像张白纸,发紫的唇瓣如两片枯萎的花瓣般在风里颤抖。
    楚天擎的目光又深沉了几分:
    “芬芳,对不起。”
    对不起?
    因为什么?
    如果是因为这次抽血,那么这是她出于自愿,是为了钱,完全与他没有一点关系;如果是因为他从前对她的冷漠无情,那么,她清楚是因为她曾经过火的招惹过他,是她自作孽……
    阎芬芳想问,可她不敢说话,无数的热流像是岩浆般堵塞在嗓子里,她两眼湿热而酸胀,屏住呼吸,她害怕的看着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在他面前失控的哭出来。
    楚天擎的右手伸向她,似乎想抚她的脸,却在指尖碰触到她发丝的瞬间纠结的将手收回: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就算你想死至少也该先征询一下我的意见是不是?”
    他声音发涩,阎芬芳听得出,而他眼中掩藏的情绪又是什么?
    像是一种疼、一种怜……
    阎芬芳不敢确定,对于他,她早已不敢有太多的奢求。
    两个人相隔近半米远的距离沉默对望,他脸色依旧深沉,阎芬芳却感觉她与他的距离从未这样靠近过,内心的寒冷渐渐消融,化作温暖的涟漪在眼眶里一圈圈的打着转。
    “楚老板,花先生想见你。”
    护士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知道了。”
    楚天擎仍然低头看着阎芬芳:
    “记住,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
    话音落下,他站起来,迈着匀稳的步子走出门去,“咔”的将门顺手带上。
    阎芬芳嗓子里酸的厉害,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
    花延年站在走廊里,远远望见楚天擎从抽血室里走出来,快步迎上来:
    “天擎,我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楚天擎冷然看向花延年:
    “芬芳是我妻子,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次发生。”
    花延年被楚天擎的气场震的怔了怔:
    “可是小雅需要输血……”
    楚天擎脸色一沉,目光变得更加凌厉:
    “花延年,不是没有合适的血源,只是你舍不得出高价去买不是么?”
    “这……”
    花延年无话可说,的确,姿雅属于稀有血型,国内只有寥寥两家大医院有少量储备,价钱也昂贵惊人,他虽然能承受得起,但花那么大的代价远不如从阎芬芳身上抽血合适。
    “你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且你对她尽不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那么以后尽可能的离她远一点!”
    落下这句话,楚天擎头也不回的从花延年身边走过。
    花延年怔了好一会儿,直到楚天擎走到楼梯口才反应过来:
    “天擎,别忘了姿雅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别忘了当初你娶阎芬芳是什么目的!”
    楚天擎止步,高大的背影隐约颤动。
    如果真的能忘掉,他也不至于活的这样痛苦不堪。
    花姿雅在护士的搀扶下走出病房,正看见楚天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微微有些晃神:
    “天擎……”
    “别喊了,走了。”花延年走到门口,脸色异常难堪。
    花姿雅不肯信:
    “爸,是我让他来看我的,他还没见到我就这样走了?”
    看到花姿雅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花延年心里更添堵,指着花姿雅叹息道:
    “你呀,我和你妈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别任性,在天擎面前要表现的文静点、弱势点,别像个骄纵的公主似的,你倒好,趾高气扬的,坏脾气都快全露出来了……
    “小雅,如果你以后不能嫁给楚天擎,我们全家以后都得喝西北风。”
    花姿雅不屑的撅起小嘴:
    “切,是天擎亏欠我的,又不是我欠他!”
    ……
    阎芬芳在病床上躺了会儿,仍然有些头晕,所以要求护士为自己挂了瓶营养液。
    几乎是刚打上针,花延年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阎芬芳,白拿我那么多钱又不抽血,你不感到可耻吗?”
    可耻?
    她为自己有这样的生父感到可耻。
    阎芬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钱我会一分不少的退给你,放心吧,爸!”
    这个“爸”字被阎芬芳刻意说的清晰凌厉,花延年就像挨了当头一棒,绷紧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你……”
    花延年在s市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年他的事业越做越大,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时总是道貌岸然的把表面形象维护的很好,但他当年将方秋音和阎芬芳娘俩扫地出门的事做的极不光彩,所以,方秋音母女俩简直就是他的心头诟病,他生怕哪天这对母女将他的丑事宣扬出去……
    还好,方秋音性子要强,直到去世也没再来烦过他,而阎芬芳的性格似乎比方秋音还要倔,这些年从不屑喊他一声“爸”,阎芬芳这样正遂了花延年的心意,他觉得高枕无忧,觉得对阎芬芳多坏都不用有所顾虑。
    可谁知道,阎芬芳竟然在这时候忽然叫他“爸”,而且还故意叫的这么清楚,最令他感到难堪而惶恐的是,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个护士和一名医生,如果她们多嘴把这件事声张出去的话他以后在s市还怎么混?
    “花先生,阎小姐是您女儿吗?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血液科医生周冠森狐疑的看向花延年。
    另两名护士也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为了救一个女儿而在另一个女儿身上不顾她死活的抽血,天底下会有这样的父亲?
    “我怎么可能有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花延年恼羞成怒,咬着牙瞪着阎芬芳:
    “阎芬芳,你说话最好积点德,如果再这样乱讲话小心我让天擎教训你!”
    他竟然拿天擎来威胁她!
    阎芬芳心中对花延年更加鄙夷,她本意是想让花延年难堪,然而,经历了这么多坎坎坷坷,楚天擎对她的态度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转变,她绝不想因此影响到她与他之间的关系。
    所以,她看着花延年,无害般浅笑:
    “花总,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您何必这么当真呢?我的亲生父亲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而我的养父是个不积德的混蛋,所以我才会这么不积德,花总您这么德高望重,不至于跟我这种不积德的人计较吧?”
    “你!”
    花延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憋得脸都绿了:
    “阎芬芳,我的银行账户你知道,把钱给我打过来。”
    阎芬芳淡淡的讽刺:
    “放心,花总您为这点钱都讨了两遍了,我一定尽快打给你。”
    “哼!”
    花延年越看阎芬芳越气,转身,气呼呼的走出门去,到了门外又想起什么,闷声闷气的回头:
    “以后姿雅不需要你再抽血,我希望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
    “砰!”
    门被重重摔上,阎芬芳抿抿小嘴,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这半年的时间里,因为花姿雅要依靠阎芬芳献血,所以花延年表面上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好,所以,刚刚花延年进门一反往常的温和开始用恶劣的态度辱骂她的时候,阎芬芳就已经猜到他或许不需要再继续利用她了……
    事到如今她终于是解脱了,花延年同样也解脱了,至少他以后不用再在她面前假意的、违心的演出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
    周冠森定了定神,疑惑不解的看向阎芬芳:
    “芬芳,你和花先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阎芬芳苦笑:
    “没关系。”
    周冠森微微皱眉,知道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问。
    作为花姿雅的主治医生,这半年里他和阎芬芳没少接触过,依着他对阎芬芳的了解,阎芬芳是个为人友善无害的人,不可能毫无缘由的主动去找别人麻烦,而刚刚她对花延年所说的每句话无不带着刺……
    难道花延年曾经伤害过她?
    ……
    既然花延年已经与她撕破脸皮,阎芬芳也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瓜葛,在医院外的自助银行里将钱打还给他后便直接回了公司。
    望见走到门口的阎芬芳,杜小红立刻站起来:
    “芬芳,你一声不吭的跑到哪里去了?打电话一直也不接,真是急死我了。”
    小红是阎芬芳的大学闺蜜兼死党,大学毕业后经阎芬芳介绍一起来到了宋成武的公司,她平时就爱开玩笑,阎芬芳也没当事,微笑着向里走:
    “呦,如果有什么事能把你杜小红急死,恐怕大象都会爬树了呢。”
    “切!死到临头还这么贫。”杜小红撇撇嘴:
    “芬芳,我劝你还是赶快去楚老板办公室认罪伏法吧,他亲自过来找过你三次了,你也知道楚老板平时根本就不往咱办公室跑。”
    是,那个男人傲慢的很,一个月到头员工们很少能见到他的身影,更别说要他放下架子亲自去某个部门找某个下属了……
    阎芬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小红,他没说什么事吗?”
    “说了,宋总非要见你。”
    阎芬芳没回过神:
    “哪个宋总?”
    “宋轻舟啊。”杜小红故意放慢了语速:
    “就是那天你约人家到ktv包间谈合同的那个宋轻舟!”
    那天在包间里她和宋轻舟闹的很不愉快,阎芬芳想他大概是来找她麻烦的。
    “嗒!”
    阎芬芳忐忑不安的将手提包放在办公桌上,自里面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6个未接来电,其中两个是杜小红打来的,另外四个则是宋成武。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想让楚老板再亲自来请你一趟啊?”
    杜小红煞有介事的拍拍阎芬芳肩膀:
    “芬芳,我可提醒你,人呢,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还是小心为妙。”
    经小红这样一提醒,阎芬芳还真觉得自己是在作死:
    花延年给阎芬芳打电话后的那段时间宋成武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所以她没请假就旷工赶去了医院,抽血前她习惯性的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在包里,以至于宋成武连续几次打过她的手机她都不知情。
    “叩、叩、叩。”
    阎芬芳轻手敲响了老板办公室的门。
    “进。”
    即便隔着一重门,宋成武的声音仍显得澄清明澈。
    阎芬芳进屋,只见宋成武和宋轻舟面对面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紫砂壶里水雾腾腾,正好将宋成武的脸笼罩住,感觉他可能会发脾气,所以她笑呵呵的:
    “宋总,您有事找我?”
    “呵。”宋成武望着阎芬芳的笑脸失神片刻,嘴角微勾:
    “芬芳,我宋某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令你对我这么客气?”
    的确……
    阎芬芳和宋成武自幼就认识,青梅竹马十余年,阎芬芳在宋成武面前总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即便后来宋成武成了她的上司,她也很少对他客气过。
    她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对宋成武客气,那就是她伤害或者愧对他的时候。
    儿时的阎芬芳的并非善茬,时常故意欺负宋成武,宋成武从小就知道让着她,任打任骂,阎芬芳下手重了的时候心里也会愧疚,所以就笑嘻嘻的哄他。
    后来大家都渐渐长大,一切都已不复从前,然而阎芬芳在惹了他生气的时候还是会嬉皮笑脸的对他服软。
    现在,阎芬芳微笑着走到宋成武对面,刚站定,对面的宋轻舟倏地站了起来:
    “呵呵呵,阎小姐,我等你很久了,我是特意为那天的事向你赔不是来了。”
    阎芬芳有点发懵,看着满面堆笑的宋轻舟,笑容僵滞在脸上。
    见阎芬芳脸色有变,宋轻舟以为她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忙赔笑:
    “阎小姐,所以我决定将功补过,呵呵,您想跟我签的那份合同我已经签好了,请您过目。”
    签合同?
    将功补过?
    阎芬芳怎么觉得宋轻舟有种讨好她的意味?
    是什么令这个那天在ktv包间里还对她颐指气使的男人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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