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蔚丝雨朝沙发里的男人走过去,她沉默了半晌,略有些不安地问他,“您找我有什么事?”前几天,她被爸爸赶出了家门,非得拉她去做亲子鉴定,现在,又突然叫自己回来,会不会是妈妈出事了?
    “丝雨呐……”老蔚叹息着,辗灭了香烟,朝她挥挥手:“过来坐。”
    她看见了爸爸眼里的血丝,以及憔悴的面容。她心一沉,愣住了。
    这样的爸爸,蔚丝雨是极少见的,在她的印象里,爸爸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权威得很,生气了就直接破口大骂,根本不会这样心事重重。
    她朝沙发方向走去,在爸爸身边坐下来。
    老蔚递给女儿一份报纸,她伸手接过,看着女儿细阅,脸色发生变化……
    “丝雨……”蔚孟辉懊悔地说:“爸的公司资金链出了严重的问题,李主任携款而逃,爸真的是……真的是无路可走了,可爸爸不能眼睁睁看着蔚氏企业就这么垮掉!那是爸爸和爷爷一辈子的心血。”
    公司快垮了,就想到了她了吗?就承认她了吗?
    “抓到李主任了吗?”蔚丝雨还是难以置信。他可是爸爸最信任的下属,跟在爸爸身边20多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毕竟是自家公司的事,她做不到不挂心。
    “正在调查之中……”老蔚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都怪我太信任他了,这些天一本正经找你妈妈,压根就没有想到老他会来这手!他这是趁火打劫啊……”
    “报警了吗?警察有几成把握找到他呢?”能把公司整垮,拿走的钱应该不在少数吧?
    老蔚叹息着摇头,“报警了,可人家既然决定这么做,也是想好了万全的打算,要找到他并且追回那些资金,岂是易事?就算有可能,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一共多少钱?”她紧盯着爸爸,想知道那个数额,却又害怕听到。报纸上并没有写明。
    “3千万,他这是把整个公司都掏空了,下手也忒狠了!”老蔚又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一口,又长长地吐出一圈圈的烟雾,他忧心地说:“现在股东们都纷纷找我退股,除非要让公司重新运作,我已经快被他们逼到绝路了,没钱怎么运作?”
    3千万……
    就算蔚丝雨把以前在娱乐圈赚的钱全部拿出来,也不够填补这个洞的。可是爸爸竟然找到了自己……他一定有他的打算。
    蔚丝雨心里有些堵,她想了想,慎重地说,“爸爸,我可以给你两千万,但我有一个条件……”
    都这个时候了还谈条件?
    没有人会觉得诧异。因为蔚孟辉今天叫女儿回来,就是来谈条件的。
    “你说。”老蔚心情沉重,已经猜到了女儿的想法。同时,他也知道,女儿拿不出三千万。
    蔚丝雨望着茶几上那一纸离婚协议,伸手拿过,淡漠地瞟过上面的字,“我用2千万买下这张纸。”
    蔚孟辉一直知道,妈妈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拧眉,“还有一千万怎么办呢?”
    丝雨愣,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心沉沉地下坠,他想让她补全这个洞?他是她的爸爸,怎么可以这样?
    “你嫁给金少辉吧,让他入股公司。”蔚孟辉眼神渐渐暗下,拿过她手上的离婚协议,不动声色地撕成了碎片,然后扔进垃圾蒌,“我保证永远不跟你妈妈提离婚。”
    蔚丝雨紧紧地皱着眉头,爸爸刚才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伤害。这个男人,他脆弱,可他陌生……仿佛不曾相识。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蔚孟辉站起身,沉默半晌,才说:“你一定会愿意的,因为你的妈妈是那样深深地爱着我,离不开我……为了你妈妈能够好好活着,你就必须做出点牺牲,辛苦把你带大也不容易,就当是回报她了。”
    她低下头,唇角牵动一抹苦笑。
    “人家夜祺跟那丫头走得那么近,早就不把你当一回事了。”老蔚又劝说着:“又何必苦了自己呢?这些天,少辉难道还没有打动你吗?爸爸也不是逼你,少辉还孩子还是挺好的。”
    “妈妈呢?你找到她了吗?”她抬眸,有些难过地问。
    “没有,但我承诺,就算把整个厦门给掀翻了,我也会把她找出来的!”蔚孟辉表示,“而且蔚蓝的事情一笔勾消,我不会再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蔚蓝收拾走人,公司不可能找他当接班人。”
    她沉默了……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悲哀里。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嫁。”抬眸,蔚丝雨冷漠地望着他,“如果你以后,还以各种理由要跟我妈妈离婚的话,我会让少辉立马撤资!并拿走我的两千万!”
    蔚孟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泛满血丝的眸子沉了沉,“好!”
    话刚落音,只见爸爸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爽声对电话里的人说,“老金啊,我们丝雨和少辉的婚礼你们家可得筹备一下了,这事定下来,我这心里哪,说不出的舒坦,是啊,丝雨答应了,她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越看越般配!”
    蔚丝雨悠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啜着茶水,一边听他讲电话,听他在电话里商量结婚的事宜。仿佛那是别人的事,与她无关。
    入股的事情,爸爸在电话里只字没提。
    也是,如果一次性都提了,那还不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直到爸爸挂了电话,蔚丝雨抬眸看向他,声音疏离清冷,“你都不问问哥哥的情况吗?”他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吗?
    “谁是你哥哥?”蔚孟辉脸色微变,提及此事,他依然难以抑制怒火,“蔚蓝吗?”他怒极反笑,“他是谁的儿子天知道!难道还要我把他认回来继承我的公司?”
    蔚丝雨没有想到爸爸冷漠到这个地步,会讲出这种话!近30年的相处,难道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他对妈妈的感情到底如何?她这个女儿,从来都捉摸不透。她只知道,妈妈很爱爸爸,妈妈跟爸爸受尽了委屈,小的时候,奶奶特别不喜欢妈妈……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妈妈多么不容易,暗暗发誓长大了后要保护她。
    只是这一刻,蔚丝雨才真正觉得眼前这个父亲,是多么陌生!
    医院里。
    某病房,护士查房后离开。
    苏向晚打开了窗户,“透透气行吗?我都快闷坏了!”
    蔚蓝看着她背影,唇角上扬,魅眼淡淡:“喂,你有什么想法呢?”
    “啊?”苏向晚回眸,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什么想法?”
    “还不明白吗?我问你是不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打算以身相许了?”蔚蓝半玩笑半认真地瞅着她,甚至有些排斥地说,“不然这些天,你干嘛一直守着我?”
    “我只是稍微有点良心好不好?”苏向晚撇嘴,突然想起般,坚定地说,“而且我是受人之托,身不由已!”
    “受人之托?”蔚蓝不解。
    苏向晚却不多说,她坐在他面前,给他削苹果,“我的债主先生,我家又穷得叮当响,根本付不起你的医药费,所以就只好守在你这里帮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啦!”
    “把我摔成这样,如果要弥补的话,不得守我一辈子啊?”蔚蓝挑眉打量她,“三五天就想把我打发了?”
    苏向晚低头着削苹果,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仿佛要跳出她的身体,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已记不起是第几次在她脑海里重演。每一次想起,她都会心跳加速。
    “我问你话呢!”蔚蓝见她不答,伸手敲了敲她脑袋,“苏向晚!你打算守我多久呢?!”
    “你出院我就走人啦!”苏向晚抱怨地瞅着他,“难道一直守着你啊?我也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好不好?”
    “自己的人生?”蔚蓝靠在床头,又陷入了深深沉思,好深奥哦!什么是自己的人生呢?回想起自己走过的这28年,他除了从一个婴儿长大了,学会讲话走路了,仿佛没有经历过什么。他从来没有思考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看中了妹子,就去钓了,不喜欢了,就甩了,想打人了,就打了……
    一直随心所欲,没有目标。
    他也在纠结,为什么那天爬山的时候,绳索断掉的时候,他会为了救她而选择和她一起掉下去……为什么在最后时刻,为了救她把自己推向死亡边缘?
    “你为什么要救我?”
    闻声看去,苏向晚正认真地盯着自己,蔚蓝不知所措,用笑容掩饰着,“为什么?我有救你吗?我是倒霉,被你带下去的!还救你哟!想得美!”
    “……”苏向晚愣了,茫然地看着他。
    蔚蓝继续笑:“你可别乱想,在我蔚蓝的生命里,女人都是玩偶,那是用来消遣的,我沾染女人无数,上过床的少说也有百来个,却从未真正爱上过谁,除了丝雨,我是真心以待的,尽管她是我妹妹,我却还是喜欢她。喜欢带她出去,拿她当朋友一样呵护着。”
    苏向晚呆住,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她不禁囧红了脸,心里万般不是滋味。被看穿心事了吗?他有必须解释得这么清楚吗?
    很快,笛安安和夜祺推开了病房的门。
    救星总算来了!
    笛安安见着靠在床头吃苹果的蔚蓝,她的眼泪迅速地汇聚在眼眶,哥哥终于醒了……心里悲喜交加,咬着嘴唇,就这样深深地瞅着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蔚蓝见着门口那两人,尤其是夜祺,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低落,“你们怎么来了?”还好丝雨不在,不然又要难过了。
    明显不欢迎的态度。
    笛安安朝他走来,泪水滑落,她唇角上扬,激动地说:“你终于醒了……”这一刻,她真的很高兴。
    她的眼泪让蔚蓝有些无所适从,觉得很奇怪。
    “哥……”笛安安咬唇蹲在了床前,夜祺赶紧上前握住她肩膀。害怕她情绪失控,说好的克制呢?
    哥?蔚蓝一怔,“笛安安,你瞎喊什么?”
    苏向晚视线也模糊了,她站在一旁,黯然伤神。
    蔚蓝见她不答,又看看苏向晚,特别纳闷,“你们把话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男人的预感还是挺准的,蔚丝雨那丫头反常地问话,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人喊哥。
    夜祺将鉴定结果拿给蔚蓝看,告诉他,“你和安安才是亲兄妹,你受伤那天,是安安为你献的血,你们的血型是匹配的。”
    握着这张单薄的纸,蔚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情绪突然激动,突然掀开了被子,却被苏向晚按住,“蔚蓝你冷静一点,这是真的,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真的?
    蔚蓝只觉心里有什么正无声地塌了……
    笛安安哭得捂嘴,在夜祺的搀扶下,颤抖地站起身,“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妹妹,我都很高兴,你没有成为植物人,你还能健康地活着……”
    蔚蓝勉强地站起身来,倒吸一口冷气,目光中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笛安安,她,是他的妹妹?
    要他怎么相信这个事实?那蔚丝雨是谁?!
    “你是蔚家走失的女儿……还是我和蔚家只是领养关系啊?”蔚蓝只觉天崩地裂,眉心紧蹙,强忍心疼地问。
    在大家的沉默与安安的哭声中,蔚蓝踉跄地坐在床上,突然咆哮地吼:“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他还是难以接受。只觉头痛欲裂!
    “哥……”笛安安心里那道黑漆漆的裂痕不断地撕裂,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痛苦地撕裂着。
    夜祺半揽着她走出了病房,经过走廊,走进了电梯……
    在来的时候,她构想过无数种蔚蓝知道真相后的反映,也想到了这一种……她也曾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一切发生,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安安,我想他需要时间接受这个事实。”夜祺温柔地望着她,似回忆蔚蓝的点滴,他低声说:“我们都应该理解他,蔚家少爷当了这么多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冒牌的,这种事搁谁谁都受不了……”
    笛安安平复了情绪,她早就猜到了哥哥会有这样的反映,可是当哥哥对她表现出来抗拒时,她还是难过了……还是忍不住哭了。
    “看到他渐渐好起来,我们都应该高兴。”夜祺安慰着她。
    “嗯。”笛安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低落,“可是爷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希望哥哥能够去看看他……”
    “安安,爷爷连你都没认,要怎么认蔚蓝?”夜祺提醒她,“让爷爷安心地走,少一些牵挂。”
    笛安安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抑制不住地心痛……
    **
    蔚蓝说的话,让苏向晚心情极为不佳,他不但不承认自己救了她,反而告诉她,他是那种流连花花场所的公子哥,不注重感情,玩女生无数,还拿女生当玩偶……
    他是什么意思?
    蔚家,蔚孟辉拿着女儿的银行卡出了家门,蔚丝雨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里,她没有洗脸,没有梳头,就那样懒洋洋地靠在那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婚姻就这样被决定。
    很快,金少辉冲进了客厅!
    “丝雨!”他见到了她,脚步一滞,高兴地朝她走去,“你今天去医院吗?”在她身边坐下来。
    蔚丝雨抬眸冲他浅笑,“少辉,我爸打电话给你了吗?”不然,他怎么来了呢?
    金少辉眸色躲闪,丝雨却唇角上扬,他忽然承诺地说:“丝雨,我不会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入股蔚氏企业我同意,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不想捆绑你的婚姻,你的幸福。”
    “可我愿意嫁给你。”
    她抬眸看他,声音很轻很淡,唇角的笑意懒洋洋的。
    金少辉默了默,似回忆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总觉得她的同意不是自愿的,莫名地,他有些难过……
    “你不愿意娶我了吗?”蔚丝雨双手环膝,有些茫然地看他,“因为我们家的丑事,影响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吗?你是不是想跟我撇清关系了呢?”
    “当然不是。”他是这样解释的,“我是怕委屈了你,你喜不喜欢我,我能感觉到。”
    “少辉,我们结婚吧。”蔚丝雨有些疲惫地靠进了沙发里,现在的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家,迫切地需要一个她可以依靠的肩膀。
    刹那间的失神色,金少辉握起了她的手,深情而又慎重地说:“好,丝雨,我虽然不是夜祺,但我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你最不后悔去爱的人。”
    “不许再提夜祺。”她眉间微微拧起一抹忧郁。
    金少辉伸手将她拉入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好,以后只有我和你,把你交给我,我会给你想要的幸福……”
    依偎在他宽大的怀里,蔚丝雨的心如同一汪死水,再也没有半点波澜。
    **
    某出租房内。
    笛安安简单地收拾行李,夜祺就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倚着门框,怔怔地望着她。
    “你的衣服呢?要不要放一起?”她回眸,撞上那抹视线,“我只带了两件换洗衣服,箱子还空得很呢。”
    “你真的决定了要去吗?”夜祺朝她走去,神色严肃,并不赞同地说:“安安,你会不会太固执了?”
    (5千字,补昨天的1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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