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眸中的光碎了、淡了,袖中的手从颤抖变成冰冷直至最后的麻木,像极了许久以前他在冰冷的水中不知漂浮了多久,身体上的伤口从流血不止变成最后的发白浮肿,他的身体也从最初的冰冷变成了麻木。
    他唯一能抓住的只有一根浮木,眼前皆是一片茫茫的水域,没有方向,看不到出路。
    那时,他想他会死在这里吧,也许在下一处暗礁,也许在下一次的风雨中。
    人人口中都会提及绝望,可真正能体会到绝望的又有几人?
    天地之间,你是那般的渺小脆弱,渺小的犹如水中的一条鱼,沉入江底无人知,脆弱的如那干枯的稻草,一折便断。
    人在绝望中是想不起爱恨的,却格外的希望有奇迹的出现。
    而他,终究还是被上天眷顾的。
    他不记得他是如何被人拉上小舟的,也不记得那日的天气是否如今日一般清朗,可他永远不会忘记,在他昏迷之前所望见的光亮。
    那并非来自于太阳,却比日光更为耀眼。
    那光华来自于一人的眼眸,那眸中似揉进了天下最璀璨的光辉,似映进了世间最美的繁华,那时他忽的觉得,此时便是死亦是值得。
    记忆中的画面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而是一如往昔的徐徐展开,依旧那般清晰明丽。
    望着面前女子时而嗔怒时而飞扬的眼眸,一种不可言说的恐慌悄然而至。
    “你是与何人前去的?”恐慌的语气掩藏在了生硬的质问中。
    “弄影啊!”东方念随口答道,她早已习惯破月的冷脸,并未发觉到一丝异常。
    破月用那双带着裂痕的眼狠狠盯着她,竟让东方念蓦地有些心虚,破月冰冷的声音响起,“对你一个小小女子,难道值得他们如此筹划?”
    “哎,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啊,我好歹也是一阁之主,怎么就不能对我多费点心思了?”
    和御清烨一起掉进枯井的事情,东方念是打死不会说的,这种有损她英明形象的事情,她藏起来还来不及呢!
    想起御清烨,东方念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死闷骚你给我等着,咱们新仇旧怨一起算!
    可东方念的这抹笑意落在他人眼中却甚显甜蜜,好似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让她极其愉悦的人或事,竟让她不由失神回味。
    破月周身似有黑雾萦绕,仿若有黑色的藤蔓自他身体缓缓长出,迫切的想要禁锢包围他在意的东西。
    他就那般冷冷的看着东方念,好像饿狼在盯着面前唯一的猎物,又像是落水者想要抓住眼前仅有的那根稻草。
    东方念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有些不高兴了。
    破月和弄影都喜欢管着她,虽然她不见得会听,但他们也是出自好心,所以她面上都是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
    可最近两年,她明显感觉到破月对她的事情插手的越发的深了,甚至已经超越了朋友应有的界限。
    她是一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不喜欢有人侵犯她的领地,遂冷了目光,敛了笑意,“你们平时如何行事,我从不插手,而我的自由你们也不应干涉,”
    东方念说完起身,拂袖走人。
    破月没有阻拦,只怔怔的坐着,半晌,宋掌柜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你这样只会惹她不快。”
    破月突然抬起眼,眸中那冰冷的杀意看得宋掌柜心中一凝,竟陡然生出一抹寒意来,“你这是……”
    “她去了凤城,为何没人通知我?”
    他就像一个在崩溃边缘的疯子,甚至宋掌柜相信,若是他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他便会要了自己的命。
    “我并不知情!”
    宋掌柜坦然答道,可破月并未因此收回质疑的视线,那眼神带着可怕的凌厉,恍若刀子一般,仿佛想要剖开他的心,看清里面的真相。
    “她并非事事依赖戏天阁,她私下里的行动我从何而知,我总不能派人去监视她啊……”
    “有何不能!”他别样的执拗,阴鸷的双眸有着别人无法探查的冷寒。
    “唉……”宋掌柜长叹一口气,十分的无奈,“她哪里是寻常女子,只怕我前脚派人盯着她,后脚她就来兴师问罪了,届时她对你只会误会更深,你信我一句,我是不会害你们的!”
    “呵!”破月冷笑一声,“你不会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最好收起你的那些心思!”
    宋掌柜闻言面色一僵,而破月已是冷然起身,黑色袖口宛若蔽日乌云般掠过,带着令人压抑的寒意逼近了他,“我不允任何人伤她,否则,即便是你,我也定然不留!”
    看着破月那冷寒至极的背影,宋掌柜怔愣了半晌才对惊愕中回过神来。
    他摸了摸下巴上蓄着的整齐的胡须,儒雅清俊的面孔上竟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
    赵文翼是意气风发出的门,却是满身伤痕、鼻青脸肿回来的。
    赵府的人都惊呆了,从来都只有他们家公子欺负别人的分,今日怎么反过来了?
    赵德有军务在身,未在府中,赵夫人一看幼子被人伤成这番模样,顿时又气又怜,险些晕过了过去。
    待医治过后,得知赵文翼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放松之余赵夫人也腾出了更多的情绪来愤怒。
    容赵文翼歇了口气,赵夫人便二话不说带着赵文翼进宫求见惠妃,惠妃一看弟弟被人打成这般模样,顿时也二话不说带着母亲和弟弟直接去德政殿找越帝。
    越帝本是在与御清烨研究徐州水患的事情,听闻惠妃几人求见,蹙了蹙眉,却还是点头应允了。
    御清烨敛了眸色,侧身立于一边。
    惠妃进殿后,只见御清烨一身紫衣而立,紫金冠墨玉簪,他无声的立在那,却没人能忽视萦绕在他周身的尊华气度。
    他侧眸扫过,淡漠冷极的目光好似融不进凡尘半点,却偏偏有傲视一切的王者之风。
    即便惠妃恨极,可她不得不承认,御清烨是几个皇子中最有帝王之势的。
    收回视线,压下心中的恼火,惠妃一双媚眼含情的看着越帝,拉着赵文翼凄凄哭诉。
    越帝有些头疼,不愿理会这些闲事,可见那赵文翼的确被打的颇惨,便开口询问了两句。
    御清烨见状,知晓事情不会三两句解决,正想请辞离开,却生生被赵文翼接下来的话拖住了脚步。
    赵文翼哭丧着一张脸,想到那人对他所做的恶行,悲戚的啜泣道:“陛下,那付钦实在太过阴险卑鄙,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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