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卢本善的烦心事可不少。
    先是一向身体健壮的老父亲突然去世,宝贝儿子也染上重病,救治了好一段时间才缓过劲来。
    家里不好过,县衙里的事也让卢本善伤神。
    上峰交代的几件事,都办的不顺利,更让卢本善气恼的是,前些天得到消息,县太爷居然派亲友暗地里调查记录他的各种事情。
    卢本善在太平县经营这么多年,加上他长袖善舞,跟上峰的关系也不错,县太爷调查的那些事就算报上去,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最多是破财了事。
    这么多事情加在一起,还是让卢本善忧心不已,这段时间他经常夜不能寐,精神恍惚,这两天干脆待在家里休息。
    可待在家里,更加心烦,卢本善正闹心的时候,突然听见大院门外一阵喧闹,让他非常气恼,连忙走出去,听了下人所说,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下人说的,就是关于老道士的各种神奇的事情,说什么老道士只见有缘人,什么有缘人家中,会有什么特别的信物,而下人们,居然在县丞府邸,发现了这样的信物:在府邸大门的上方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刻画着一只老虎。
    这只老虎一看就不是新画的,应该是有些日子了,只不过以前没留意而已,下人们听了关于信物的传闻,四周看了一下,居然真的找到了,以为卢本善就是老道士口中的有缘人,因此才忍不住喧闹起来。
    卢本善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尊崇的是儒道思想,道家佛家都不放在眼里,对那些歪门邪说更是嗤之以鼻,听了下人所说,更感觉到这时无稽之谈,甚至很可能是故意想诱骗自己,不由得怒火中烧,立即呵斥他们。
    把下人们痛骂一顿以后,卢本善感到更加郁闷,在家里越呆越心烦,干脆换上便服,走到外面闲逛一圈。
    在县衙附近,很多衙役和百姓都在议论老道士的事情,而且越说越玄乎,越说越离谱,尤其是关于王展图的传言,更是让卢本善大为不满。
    “听说了吗,这个老神仙可厉害了,连王展图王大财主,放弃一切,自己把家都给烧了,跟了老神仙去修行了。”
    “还有大神婆陈七花,也是跟着这个老神仙。”
    卢本善和王展图相识相交多年,对王展图还是比较熟悉的,知道王展图是个贪财好色、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弃一切去什么修行,立即认定这些是谣言,但也懒得去驳斥。
    有些衙役知道卢本善不喜欢佛道这些东西,看见卢本善来了,脸色非常难看,都纷纷停住嘴向他致意。
    卢本善没想到居然如此多的人都在说那个老道士,感到非常气愤,便往城隍庙走去,想去找道会管管此事。
    为了加强对各*教的管束,维护统治,古代县衙都会设立道会司、僧会司,掌管全县道人、僧人,相应的官员被称为道会、僧会。
    道会司一般设立在城隍庙内,太平县因为财力雄厚,城隍庙也建设的特别大气,除了里面除了住着道会以外,还有很多个道士。
    卢本善并不喜欢这个道会,但为了管住哪个烦人的老道士,不让各种留言在县城里继续传播,他只好去找道会,可到了城隍庙,发现道会和其他的道士完全不见踪影。
    卢本善在城隍庙转了一圈,刚要打发人去找道会的时候,发现在一角,有一老一少两个衙役在兴高采烈地说着话,说的正好就是关于那个老道士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卢本善气极了,刚要上前斥骂这两个衙役的时候,那个老衙役突然说出来的一句话,让他立即停住来脚步。
    “我跟你说,那个老道士,我怀疑他是是假扮的,不过这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搞不好要吃牢饭的。”老衙役神神秘秘地说。
    “不会吧,大家都说他是活神仙,法力无边,厉害的很哦。”小衙役满脸疑惑。
    “你别不信,这事是真的,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老衙役说着,突然捂住小衙役的耳朵窃窃私语起来。
    小衙役听了吓得不轻,连忙大叫起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你小点声。”老衙役连忙捂住小衙役的嘴,站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卢本善刚才听得真切,对老衙役说得非常敢兴趣,哪能就这么让他们俩走了,连忙喝住他们俩,“你们俩这是要到哪里去?”
    老衙役一眼认出卢本善,连忙作揖:“参见卢大人。”
    小衙役也跟着作揖问好。
    “我们在这里歇息片刻,这就去办差。”老衙役拉起小衙役就要走。
    “我问你的是,刚才你在说什么?”卢本善黑起脸问。
    “没,没说什么啊!”老衙役连忙摇头说。
    “还想欺瞒本官,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是不会开口的了。”
    卢本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时很多路过的衙役听见了,都围了过来,一个个想跟他表功,只等他一个指令,大家就会冲上去把哪两个衙役都拿下。
    这两个衙役被吓得不轻,连忙跪倒在地。
    老衙役一边磕头一边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大人要问什么,小人如实相告,绝不敢隐瞒。”
    “刚才你说的那个老道士,有什么秘密,快说出来。”卢本善急切地问。
    “这个……”老衙役非常为难地看了看卢本善,再看了看周围的那些衙役。
    卢本善明白老衙役有难言之隐,连忙喝退周围的衙役,然后把老衙役带到一边,小声问:“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快从实招来。”
    “既然大人要我说,哪我就说,但请大人替小人保密,千万别说是我传出去的。”
    “哪来的废话,快告诉我你知道的那个老道士的秘密。”
    “哪我就说了。”老衙役顿了顿,再看看了周围,凑到卢本善耳根说,“那个老道士,很有可能是假扮的,实际上是个朝廷派来的官差。”
    “朝廷派来的官差?”卢本善大吃一惊,但很快就恢复神态,揪住老衙役的领口,眯着眼睛问,“你凭什么这么说,要敢胡说八道,小心本官让人打烂你的屁股。”
    老衙役被吓得不轻,惊慌失措地说:“小人不敢胡说,这是我从来往的文书里推断出来的。”
    “什么来往的文书?”卢本善连哄带吓,终于弄明白了,这个老衙役是在急递铺当差的,平日里好打听县衙里的各种新闻,还经常窃取来往文书的内容。
    一次老衙役无意中发现,县太爷给监察御史写密信,检举县里某些官员的罪行,而后监察御史给县太爷回信,说不日将派员下来暗访。
    卢本善听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继续质问:“那你凭什么认定老道士就是朝廷派来的官差?”
    “我也是瞎猜的,小人该死。”老衙役连忙向卢本善作揖求饶。
    卢本善见从老衙役嘴里问不出什么,想想这个人留着可能对自己还有用,便不再责难老衙役,而是让老衙役一定要严守秘密,然后就让老衙役走了。
    老衙役带着小演员慌慌张张地离开以后,走到僻静的角落,立即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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