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梅看到司马错被姚师莞鞭打成遍体鳞伤的样子,欲出门。司马错伤中呵斥道:“你回来,不要再生是非。”
    万俟梅听了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去了隔壁另外一间独自生闷气。司马错暗示莫四去看看,莫四看了万俟梅并没有出客栈,便回来向司马错向旁边房间呶了呶嘴。
    司马错示意莫四靠近,他对莫四耳语道:“这次慕容城能出面让李虎放了我,并非他仁厚,他是盯上了那五百石粮食。你机灵些去玉酿坊买酒告诉公主,告诉她粮食可能被人盯上了”
    莫四得令后,前去玉酿坊买酒。不曾想街上李虎的人还没有撤,正四处巡视,而到玉酿坊时,见到宇文兰正与闻人妤在聊着,莫四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闻人娘子,来二斤桂花稠酒。”
    闻人妤从里间舀了两斤桂花酿在陶瓮里交给莫四道:“亭长怎么样了,受伤不严重吧?”
    “谢闻人娘子关心,不碍事,诸葛先生说休息几日,待伤口结痂脱落就好了。”
    “那就好,这次就不要付酒钱了,权当慰藉亭长。”
    莫四见宇文兰盯得紧,目不转睛地盯着与闻人妤交接传递的陶瓮,知道不宜多说,且先回去再做打算,道:“多谢闻人娘子美意,我一定转告给亭长”。
    说完欲走,没想到宇文兰跟上来道:“莫四,在客栈时,你还经常与我调侃浅笑,今天这般连声招呼都不打了?”
    莫四只好赔笑道:“那时莫某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宇文娘子是真佛,怠慢了。”
    宇文兰笑道:“开个玩笑而已,走,我也看看我的老主顾去。”
    于是,莫四忐忑不安的与宇文兰一起回到伏牛客栈,一进门,宇文兰东看看,西瞧瞧,喃喃道:“走到这里真是亲切!亭长,我回来看你来了!”
    司马错在内屋躺着,一听这声音,不禁一惊,莫四已引着宇文兰进来了。司马错在榻上有些动弹不得,喘息着说道:“宇文娘子,久违了,感谢慕容将军解围,才饶得我一命。”
    “哪里!哪里!我在客栈,亭长对我多有关照。所以,当得知亭长被困,我就请慕容将军出面了。”
    司马错在榻上感动得热泪盈眶,道:“谢谢宇文娘子,谢谢慕容将军。不曾想,我与人为善,祸从口出,冒犯了李虎将军,遭此厄运。”
    “亭长,皆是误会,李虎将军也是心急,一心想查出铁蒺藜为何人所为,望亭长不要怪罪与他。”
    “宇文娘子,那铁蒺藜,历代征战皆有用到,遗留几枚铁蒺藜算不得什么。”
    “可怎么这般巧,偏偏这个时候出现铁蒺藜,且那铁蒺藜成色很新,不似以往的器物?”
    司马错有些深思道:“哦!那么依娘子所言,的确有人在青龙镇作梗?”
    宇文兰轻微点头算是回答,转而问道:“亭长,纳兰那次运粮至潼关,仅运走五百石,另外五百石的下落可有蛛丝马迹?”
    司马错颇为冷静地回道:“那夜,我们守粮的人都被下了蒙汗药,真不知粮食被谁运走。开始我们一直以为是你们运走的。难道真不是你们慕容将军所为吗?”
    宇文兰有些轻蔑地说道:“我们用得着这么低劣的手段么?”
    司马错忙陪笑着回:“那是,那是!”
    “亭长,多留意这些粮食的下落吧,凭借咱们这层关系,若是有了眉目,将粮食弄到手,也是你的大功一件。”
    “多谢宇文娘子关照,错某定当尽全力。如果实在找不着,也请勿怪。”
    “哈哈!亭长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司马家族不愧在此盘踞两百余年了。”
    “哪里,哪里,若不是世袭,我真不愿意任这亭长。”
    “那是,若不是在此,亭长怕早已平步青云了。哈哈,好了亭长,你的店小二还有其他事情,就此先告辞了,今后免不得要请亭长帮助,请勿推辞。”
    司马错在榻上拱手道:“宇文娘子言重了,好走!”
    待宇文兰走后,莫四回道:“她守候在公主店前,我没法说。街上也全是李虎的兵,四处巡视,虎视眈眈的。”
    “公主看到这情景也会明白的。不要再去生事了。告诉李道、万佛等人,切莫生事,老老实实的。”
    莫四拱手退下去了。
    这时万俟梅走了进来,两人沉默良久,万俟梅开口说道:“那粮仓可靠不?那么多年未用了。”
    司马错道:“当年建回洛仓时,在崤函等地建了几座小仓,亦备不时之需,应该没问题。”
    “可是那些粮仓是在地下。”
    “当年那些工匠作了周密的考虑,粮仓的选址靠北无水脉的小山。先掏好洞后,在惊蛰这天开始烧火,烘烤七七四十九天,将土层中的水湿都已烤干,烧成了一个巨大的陶瓮,内面再涂抹厚厚的青膏泥,待干之后,再内衬干木板,如此,存放谷物,上百年都不碍事。”
    “那谷仓到底在何处?”
    “你问我几次了,我以前跟你说了,那谷仓只有公主的人知晓。”
    “哼,公主,公主,难道公主就没给你吹过耳旁风?”
    “夫人,我今受了伤,无欲与你争辩,你先回老宅吧……”
    已近年关,在靖安的令狐昭三人,多是围绕着安少帅忙活,将他伺候得颇为舒心,彼此相处融洽。
    一夜晚,令狐嫣又来到南宫寒身边,南宫寒以为她要起夜,便起身准备陪同她。令狐嫣按住他,他又要挣扎,令狐嫣道:“你一男人怕什么?”
    “又有什么事?快说。”
    “南宫兄,你是不是真郎中?”
    “我十三岁学医,十六岁便可以独立行诊了。你上次在青龙镇,还不是我给你治好的。”
    “也是哦。那你可懂女科?”
    “废话,在我手中诊治的不下一千余人。”
    “那为何你到这里就不给人治病了?”
    “能露吗?再说这技艺要露了出来,那若是令我到叛军中当医正,岂不是医了敌人,害了自己人。”
    “噢!我有些明白。另外,我跟你说,南宫兄,我的那个……那个”
    “到底哪个啊?”
    “你不是说懂女科嘛?”
    “你是说月事……”
    “嗯,不知为何,已三月未行了。”
    “来,我给你把把脉。”于是令狐嫣将右手递了过去,南宫寒按了一刻,又让令狐嫣将左手递过去。令狐嫣问道:“不是男左女右吗?”
    “一看就是傻姑娘家家的。左右手各有各的用意?”
    “那你说有何用意?”
    “先别说话,我先认真探一探。”一刻后,又说道:“许是这一年来你和令狐叔父一路风餐露宿,气血已虚,加之肝气瘀滞,导致你月事停了。”
    “那如何办?”
    “明日我即去对面药铺抓几副药吃吃看。”
    “南宫兄,没什么大问题吧?我可还是未婚之人!”
    “没什么大问题,不必担心,补一下气血,疏通一下肝气就可以的。”
    “那真是感谢你了。”
    “一屋之下,说什么感谢,回榻上休息吧。明早我就去药铺帮你抓药。”
    “嗯,好!可你还没告诉我,左右手脉象有什么不同?”
    南宫寒打了一个呵欠道:“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左手寸、关、尺分别代表心、肝、肾;右手呢分别代表肺、脾胃、肾。你右手寸关部脉象虚弱无力,定是气血虚弱,而左手关部弦紧,再结合你日常,诊断就出来了。”
    “南宫兄,我想跟你学医,肯教我不?”
    “太困了,回你的榻上去吧。啊——哈,太困了。”
    “哼,不肯就不肯,有什么了不起的。”
    “嗯,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明天给你去抓药。”
    ……
    第二天,南宫寒就到对面唯一的药铺给令狐嫣买药去了,那药铺中郎中一看药方便为难了,道:“相公,你这方是治女子停经的吧,方是好方,可就是有两味配不全啊。川牛膝和枳壳这两味南方药,因这大战,都过不来了。”
    “缺了这两味,就失去了引经的作用了。没有就没有吧,你且先给我抓上其他几味,没有引经药,我再想办法。”
    将药抓回来之后,令狐嫣高兴地上前接过药,准备去厨房熬,南宫寒却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还差两味引经药,如果没有这两味药的引经,可能还需要用砭石疏通你的肝经才起效。”
    “肝经在哪里?”
    南宫寒不出声,用手从眼到腋下比划了一下。
    令狐嫣看了吓得双手操在胸前,佝偻着身说:“我才不要刮,先吃药看看吧。”
    “只好如此了。”
    此时,安少帅从后面经过,偶尔听到心里,便上前道:“令狐娘子,害了什么病,要吃药?”
    令狐嫣不敢做声,南宫寒上前拱手道:“禀少帅,拙荆乃是气血虚弱。”
    “这些日子以来,着实劳烦你们太多。刚听你们俩说,缺了什么药?尽管说来,我帮想办法从洛阳寻些回来。”
    “劳烦少帅,着实不好意思。不用了,就缺了两味辅药,不碍事的。”
    “南宫先生这就是客气了,两味药,区区小事,说什么劳烦。你们夫妻二人尽心照顾本帅,我亦非草木。说说,哪两味药?要不你将处方给我,我让人从洛阳将整方的药都买回来。”
    “劳烦少帅寻些枳壳、川牛膝即可。”
    “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将处方拿来,我着人去洛阳抓药,洛阳的药比这里的好。”
    南宫寒不敢不从,赶忙从柜台上取过纸笔,将方药一应写在上面恭敬的呈上。
    安少帅将处方递给随从,对这南宫寒道:“没想到,南宫老板还会看病医人,真是不敢小觑。不如给本帅也来把把脉,如何?”
    “少帅,鄙人只会些头疼脑热的小方术,真不是太懂,惟恐误了少帅。”
    “南宫先生,若再谦虚,就是不给本帅面子了。”
    “岂敢,岂敢,那鄙人献丑了,如若有误,望少帅不要怪罪!”
    “本帅答应你,绝不会怪罪。”
    “那好,请少帅坐。”
    南宫寒为安少帅左右手的脉象都把了一番后,又观看了舌苔和面色,起身拱手道:“少帅近来是否有些心烦不眠,口干,小便短赤等症。”
    安少帅往桌上一拍,一脸愤怒,南宫寒赶紧拱手道歉:“鄙人才疏学浅,误了少帅,请少帅开恩,少帅开恩。”这时,在一旁的令狐嫣忙跪下道:“我家相公不知深浅,还请少帅开恩饶了他。”
    没想到安少帅顿时仰头大笑,说道:“快免礼,免礼,南宫先生一语中的,本帅最近的确是心烦不眠,还请先生开个药方,解决我这问题才好。”
    南宫寒与令狐嫣见此舒了一口气,南宫寒禀道:“此事不难,我开一张处方请少帅差人取些药回来,服用几剂,便可好。说完便开了一张处方,拱手递给少帅。
    他接过之后,和颜悦色地说道:“若是先生方有效,以后就请先生跟随本帅行事吧?”
    “少帅,鄙人不才,只会些头疼脑热的症像,不敢高就,能为少帅做些饭食,照顾起居足矣。”
    “不要谦虚了,且听候差遣吧。”
    ……
    晚间,南宫寒又到柴房找令狐昭商议分析。南宫寒告诉令狐昭,给安少帅的药方里,虽是清心除烦的药,一般人看不出门道,但是重用了寒凉药,症状可解,但也能伤了阳。
    令狐昭道:“不会用了朱砂等物吧?那稍微有些常识的都能看出来。”
    “叔父,放心吧,一般人不会看出来,再说他本人不去看病,药铺的人不会那般精细。我是细探了安少帅的脉,实中透着虚,服用此凉药,即使先下了心火,若再以女色诱之,不出四五年,如不加以纠正,肾阳必不保。”
    “你这招高明是高明,可是这样我们就全搅合进去了。万一嫣儿露了真容,被他盯上怎么办?”
    “是啊!我也担心于此。所以要巧妙安排,不能有破绽。”
    “这事如何巧妙安排?”
    “安少帅已盯上了我,如若这次他服药有效,这样将有机会跟随其左右,也就能打入到他们内部。”
    “你打入其内部是你们探子的事,我和令狐嫣只想快些脱身。”
    “叔父,现在都在一条船上,怎么脱身,唯有破釜沉舟……”
    令狐昭默不作声了。
    没几天,药从洛阳抓回。少帅一随从片刻不离看着南宫寒查对药材,浸泡、煎药,待煎好后,随从还亲自喝了一小碗,才禀报安少帅,他下楼后,看了一下随从,随从颔首示意,端起药欲喝,突然又放下碗,道:“南宫先生,请将令拙荆的药给我。”
    南宫寒小心端上令狐嫣的汤药给他看,以为仅仅是看一下。没想到他将碗端过,将药一饮而尽。
    惊得南宫寒不明就理,道:“少帅,拙荆的药,的确不适合于你,惟恐你今夜更加心烦难眠了。”
    “不碍事,南宫先生,只要令狐娘子也喝了我的汤药,我明天就按你的意思服用。”
    南宫寒立马明白这是试探,马上叫令狐嫣过来道:“快,替少帅试药。”不待令狐嫣明白过来,将她的下巴握住,一碗药半喝半灌了下去。
    令狐嫣呛咳起来。安少帅却哈哈大笑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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