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箫的声音冷凉无情,与周围飘落的白雪如出一辙。一声一声,一字一字,听得花清茉几乎肝肠寸断。她颤抖在半空中的双手猛然用力,仿佛用生命一般,紧紧的抱住眼前之人。
    她知道,此时就算折断双手,自己也不会松开眼前人一毫。
    鼻根酸涩到了极致,眼前的视线在瞬间便被一层水雾遮挡。她微微垂首,将脸埋在他的肩膀,想要尽情的哭一场。
    “别哭。”白紫箫看出她的意图,手附在她的头上,声音冷漠如旧,似乎六年时光也不曾有过任何改变。但是,若是细听下来,便能够听出浅浅的柔意以及温暖的安慰。“你不是骂我混蛋吗?为一个混蛋哭,那你又算是什么?傻瓜?”
    花清茉听到此话,并未反驳,只是依旧紧紧的抱住白紫箫。她只顾到自己,却没有注意到白紫箫,更没有注意到白紫箫一身白衣上隐隐的血迹。
    周围白雪纷飞,白紫箫一身白衣似雪,花清茉蓝衣似水,两人相拥的姿态仿佛蓝天白云,亘古不变,时光久远。
    不知过了多久,花清茉放开白紫箫,手沿着他的衣袍,慢慢的抚上他的脸庞。
    此刻,她虽然已经无法看见,但是掌心传来的传来的肌肤触感,柔软冷凉,真实无比。
    他真的活着,不管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他真的活着。
    此时此刻,花清茉顾不上问白紫箫当年是怎么从金宫中出来,也忘了问他身上的血魂花毒如今是怎么样的情况,她更想不起来问他,为何要丢下她,整整六年的时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他会和她说话,即使从来没有温柔的语气。
    他会和她拥抱,动作虽然与寻常夫妻相较,少了柔情与蜜意。
    他会和她一起,一直,一直。
    “紫箫?”花清茉有些怯懦担忧的唤他,似乎是因为她无法看见,语气中的害怕愈发的明显。
    “嗯,我在。”白紫箫望着眼前的花清茉,唇角的妖邪魅惑的笑容倏尔变得温润柔和起来。周围白雪越积越深,白紫箫望了望两人身上穿着的衣裳,在此刻似乎略显单薄了些。
    他动了动身子,欲从青玉石上下去。但他身子刚移了分毫,花清茉便猛然的向他靠近,然后紧抱住他。
    “你去哪儿?”花清茉的声音之中满是害怕,她如今目不能视,只能靠身子来感觉。此刻,只要碰触不到白紫箫,她便害怕至极。
    她怕,梦境如现实一般真实。
    她怕,他活着,只是一个梦。
    白紫箫从未见过这般脆弱的花清茉,真的就像是一个年幼无知而又害怕失去的孩子。她的身子微微发抖,她抱自己的力道狠劲坚持,她的呼吸更是颤动到了极点。
    此刻,任谁都能看出,她在害怕,极致的害怕。
    她是箫国最尊贵的女子,在朝堂上玩权弄势,在政事上果断坚毅,无论何事,都能冷静处之。
    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六年以来,独自照顾孩子,坚强勇敢。
    但无论她多么坚强,多么冷静,多么强势。
    花清茉在白紫箫面前,就只是个孩子,会露出脆弱,会露出无助,会露出害怕,毫无任何的掩饰。
    “放心,我在。”白紫箫轻抚着花清茉的背脊,温柔的安抚着她的不安以及害怕。“雪大了,衣裳都湿了,去寻个地方避一避。”
    白紫箫抓住花清茉的双臂,想要将她的手给移开。但是花清茉此刻就像是一个任性固执的孩子,任白紫箫怎么用力,她就不松开。而且,她也决定了,打死也不松开。
    花清茉这般孩子气,倒让白紫箫觉得有趣的紧。他的手慢慢的附到花清茉的脸上,捧起她的脸,眼瞳漆黑如墨,深不可测。
    近在咫尺的眉眼,白紫箫六年都未曾仔细看过,似乎和六年前未有什么区别。秀致细雅的眉,漆黑莹亮的眸,温润精致的鼻,樱色巧丽的唇,一切都一如当初,似乎这六年只是幻觉。
    望着花清茉无神却又泛着点滴水光的眸,白紫箫不由的想到她若是哭的太厉害,便会暂时失明。而这六年来,她应该是经常失明。
    心中浮起温柔的暖意,涟漪如撩拨的水纹,波动不已,白紫箫温温的笑着,低头怜惜的亲吻她,
    从眉眼开始,白紫箫柔软凉薄的唇犹如雪花一般,在花清茉的脸上拂过。伴随着周围飘落的雪花,凉意,温意交错。
    他亲的很仔细,似乎顾及到了她容颜上每一个角落,吻层层重叠,就像是积落的雪花一般,带着凉意与温暖,如烟雾一般氤氲着。
    最后,他缓慢而又温柔的吻上她的唇。
    唇与唇厮磨,花清茉白如落雪的肌肤上泛起一点如樱色的红。抱着白紫箫的手微微松了一些,而此时白紫箫抓住她的手臂,让她搂住自己的脖颈。
    温暖的吻,淡薄的沉香,凉意渗人的怀抱。
    熟悉的人。
    熟悉的白紫箫。
    太过熟悉的感觉,让花清茉鼻根再次酸涩起来,眼眶中的眼泪再次流下。
    泪水落到两人相贴的唇瓣,融入吻中,那味道让白紫箫抽身,与花清茉拉开了些许。随后,他再次靠近,两人额头相抵,鼻尖相贴,依旧是那般亲密无间。
    “别怕,我在。”白紫箫开口,声音冷寒,但是却柔意温暖,带着无边的安抚以及柔和。
    “嗯!”花清茉应了一声,黑暗之中,害怕无措的心渐渐平静了些许。
    “我们去箫院。”白紫箫又吻了吻花清茉的唇,两人从青玉石上下来,走向箫院。
    自花清茉登基之后,这儿便不再是皇室侯门赏梅之地,早已不复当年的喧嚣以及热闹。这里除了几个花匠,也就留有十几个下人看管打理。
    到了箫院,里面无一人,与曾经相比,显得格外凉寂凄冷。走进房间之中,白紫箫扶着暂时失明的花清茉去了里阁。
    坐在卧榻之上,白紫箫望了望浑身被雪水浸湿的花清茉,准备去拿衣裳帮她替换,只是他一松开花清茉,她便猛然向前,紧紧抱着自己。
    花清茉这般,让白紫箫根本不能做其他事情。只是望着这般担惊害怕,无助胆怯的花清茉,他根本狠不下一点心。
    对于如此的自己,白紫箫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什么时候开始,曾经让满朝文武闻风丧胆,让天下万民畏惧害怕的九千岁,竟然连这样个小女子都对付不了?
    他的手放在花清茉的肩上,想要推开她,但是在手微微用力的瞬间,改为了轻轻的安抚。
    终归,舍不得。
    “茉儿,乖,我给你换衣裳,先松开。”白紫箫开口,声音虽然冷漠,但是语气却轻了很多。
    “我不要,就这身挺好的。”花清茉摇头,手上的力道更紧了。
    听到这话,白紫箫将手移到花清茉的发上,手指温柔的抚动,像是安抚孩子一般:“还记得在金宫时,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嗯!”花清茉点头,手中的力道轻了些。
    “记得的话,便先松开。”白紫箫手上温柔的动作并未停止,反而越发的轻柔起来。
    白紫箫如此说话,花清茉咬了咬唇,慢慢的松开了他。在双手垂下的瞬间,她又猛然的抬起手,慌乱的摸索到白紫箫的手,紧紧的握住。
    “那你一直和茉儿说话。”
    “好。”白紫箫摸了摸花清茉的脸,像安抚小猫一般。他伸手脱下自己穿的白色衣袍,丢到了一边。此刻,花清茉暂时失明,否则便能看到他里衣以及外袍之上晕染的血迹。
    对于这些,白紫箫丝毫未曾在意,他只是一边与花清茉说话,一边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玄色金线云纹锦袍穿上。
    随即,他从里面拿出花清茉的衣裳,走回卧榻边,替花清茉换衣服。
    换好之后,两个人躺在卧榻之上,花清茉整个人完全依偎在白紫箫怀中,像个晒了太阳懒洋洋的小猫一般。她和白紫箫说了他们的茉茉,他们的阿芷,他们的阿琰,以及这六年来所有的苦难险阻。
    花清茉说话说话的途中,白紫箫之上偶尔应了一句,很多时候都只是仔细聆听。或者是注视着花清茉,望着她此刻神采飞扬的脸庞。
    过了大概三个时辰,花清茉的视力渐渐恢复,当再次看到白紫箫的脸庞上,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愉悦快乐,连眼角似乎都晕染了笑意。
    秀雅的容颜六年来从未像此刻这般,光华璀璨,像是一朵含苞静置六年的花朵,此时终于绽放了合拢的花瓣,花色艳丽,花姿妖媚。
    她凑近白紫箫,手搂住他的脖颈,唇轻轻的附在他的唇上亲吻。
    “紫箫……”花清茉的唇离了白紫箫的唇些许距离,声音惴惴不安。
    白紫箫知道她心中惶恐害怕,手附在她的脑后,轻轻的用力一按,两人的唇再次贴在了一起。
    “嗯,我在。”
    心中的涟漪仿佛被一双温柔的手平复,花清茉认真专注的吻着白紫箫,手从他的脖颈慢慢往下,伸向他的衣裳。
    此刻,白紫箫吻着花清茉的薄唇上,一抹深远妖娆的笑意绽放开来。幽暗深寂的眼眸中,更是浮现出一道极为邪异的目光。
    手从衣袍的缝隙中滑了进去,花清茉摸到里衣顺滑的绸布,她将外袍拉向一边,手伸向里衣之中,当触到白紫箫的肌肤之时,她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亲吻的动作也止住了。
    花清茉微微起身,手从白紫箫的衣服中抽离。她侧头,望着自己的右手,在那纤白的手指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液。许是她的肌肤太为白皙,此刻,她的手显得格外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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