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的时间,就像坊长所说,问询查访都很顺利,按照原定计划,天黑时刚好在东城门与阿汶达汇合。
    王雷和主簿,看着累得站姿都变形了的二位公子,想好好招待吧,清水衙门什么也没有;可是不招待吧,又说不过去。
    王雷一咬牙:“二位公子,护卫大人,去寒舍吃一顿便饭吧。”
    沈芩摆了摆手:“二位大人,请随我们出城,还有很多事情要更详细地了解。”
    “那怎么行?”王雷急了,韩王护卫送来的名医,怎么能连顿饭都不招待?
    “王大人,主簿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快快上马即可。”沈芩在城中转悠了半圈,急需出城喘口气。
    王雷王大人有些傻眼:“这如何使得?”
    “上马!”沈芩蹬了三次才爬上马背,“走啦!按我们之前训练的回营地!”
    “是!”护卫们齐声应道。
    阿汶达向他们招了招手:“和我们不用讲这些虚的,吃饱以后还要彻夜长谈,抓紧时间。”说完,一甩鞭子,马就蹿出了城门。
    主簿和王雷两人互看一眼,只能骑马跟上。
    官道上,六支重箭上挂了灯笼,还有两个高筒炭盆,在黑暗中极为显眼。
    马队到重箭前,下马、脱全套防护扔进炭盆,然后走到营地附近,进移动浴房清洗更衣,再进营地。
    掀开营区的食堂帐篷,等候多时的陈娘和杨梅立刻招呼道:“你们总算回来了,太好,稍等,马上就来。”
    沈芩一行人已经累得顾不上形象,席地而坐,恨不得躺在地上。
    阿汶达知道沈芩“拼命三娘”的劲头,拿胳膊肘戳她:“还行吗?中午吃东西了吗?”
    沈芩点了点头:“你呢?还吃得消吗?”
    “嗯。”阿汶达已经昏昏欲睡了。
    陈娘端着大份的水煮肉片、大罐的酸梅汤、凉拌面……一份又一份,端到众人面前,笑呵呵地招呼:“吃吧,管够!”
    沈芩立刻捧起酸梅汤刚喝两口,就挨了阿汶达一个爆栗子:“哎哟!”
    “可以了,不能多喝!”阿汶达管起沈芩来,毫不手软,“免得待会吃不下。”
    沈芩磨牙,拿起筷子招呼拘谨的王雷和主簿:“二位大人,不必拘束,陈娘手艺很一等一的好,大家一起尝尝。”
    王雷其实已经累得快虚脱了,和钱公子一样先喝了两口酸梅汤,忽然就有了胃口,一筷子凉面下肚,就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主簿习惯性地跟着王雷做,然后就和王雷一样吃得飞快,恨不得把碗碟都啃了。
    沈芩吃完一碗凉面,端起空碗:“陈娘,还要!”
    “有!”陈娘笑眯眯端来一个大方盘,里面有六碗凉面,“里面还有,大家尽管吃,不要客气。”
    一时间,食堂里只剩下各种吃东西的声音。
    沈芩端着空碗,准备要第四碗的时候,又被阿汶达摁住了:“干嘛?”
    “差不多了,别撑坏了,”阿汶达很坚持,“有陈娘在,还怕饿着么?”
    沈芩盯着阿汶达三秒,隐约觉得,他和钟云疏又达成了什么协议,怎么这么管人?好烦!
    “没错,”阿汶达心领神会,“我答应韩王殿下,要把你毫发无损地带回去。责任重大,请体谅。”
    “真饱了?”陈娘打趣道。
    “饱了。”沈芩扮乖。
    “宵夜吃吗?”陈娘太了解沈芩了,一遇到病人,胃口比平日大两三倍是常有的。
    “吃!陈娘最好啦!”沈芩扮乖以后又卖萌。
    “咳咳。”阿汶达用看残障儿童的眼神,盯着沈芩,再说下去就漏馅了,哪位男子会像他这样冲着陈娘撒娇?
    “真吃饱了,”沈芩满血复活地招呼,“文师兄,我们先去主帐,把手里的资料互换看一下。”
    “走。”阿汶达点头。
    沈芩又说:“护卫大人们辛苦了,各自歇下吧。”
    “是!“护卫们齐齐应声,又各自向着晚饭发起猛攻。
    王雷和主簿再舍不得晚饭,也觉得必须跟过去,没想到钱公子又说:“二位大人,请慢用,我和师兄看资料也要不少时间,不着急。”
    陈娘又给他们添了肉片、酸梅汤和凉面。
    王雷和主簿又坐了回去,太好吃啦!
    沈芩和阿汶达走到主帐,围着舆图席地而坐,两人不断用彩色笔在图上做各种标记,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把标注加完。
    “文师兄,这……怎么解释?”沈芩望着图,神情复杂。
    正如,随军郎中主事所说,这疫病不是大邺已知的任何一种,起得蹊跷,传得怪异。
    阿汶达沉默许久:“斑疹出,无外乎空气传播和接触传播两种,所以河流附近并不多发,想来与水源无关。”
    沈芩却指出更重要的事情:“如何用药?什么药会有效果?”
    阿汶达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因为毫无头绪。
    ……
    同一片夜空,相同的夜色。
    运药大船船头的栏杆边,钟云疏向着绥城,闭着眼睛一人独坐。
    不知道沈芩和阿汶达现下如何?是不是都一头扎进治理疫病,完全顾不上吃喝?
    即使有全套防护用物,真的能保护他们不被染上吗?
    正在这时,钟云疏耳畔传来脚步声,不用问,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韩王殿下。
    韩王站得笔直,俯视表情高深莫测的钟云疏:“钟家小子,想什么呢?”
    “没什么。”钟云疏平静地回答。
    韩王远远地看着钟云疏长大,在这以前没说过几句话,但因为他的独特身份,却是用心了解过,所以更清楚他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沈芩。
    沈芩在时,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沈芩不在,他又恢复以往的客套疏离,明明就在眼前,却总觉得他与周围有层看不见的隔阂,很深很静。
    “钱家小子聪明得很!更何况还有阿汶达在。”韩王想劝,却又不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这些,疫病当前,他也不敢说沈芩一定没事。
    “谢殿下。”钟云疏站起身来,目不斜视地往船舱走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韩王有自知之明,能让钟云疏活起来,只有沈芩;唉,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谁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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