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爷现在的行为,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他是把她当成了平辈人看待。
    坦白来讲,相比较于那些倚老卖老,总是各种拿乔的家主,云老爷的做法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若是换作一般人,定是被这一套操作弄得有些受宠若惊,进而降低自身的要求。
    可惜这一次,他面对的是沈欢颜,结果注定是不能如同他的意。
    “您如果是求医而来,奉劝您还是回去吧,我今日想好好休息,不打算出诊。”回礼之后,沈欢颜先他一步,讲出了他此行的目的,面色清淡到任何人都猜不透她的情绪。
    而她的率先挑明,确实打了云老爷一个措手不及。他这还没开始求呢,就先被人回绝,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但为了云淇,他还是忍了下来,长叹了一声道“老夫也知道这一次来的突然,不过姑娘尽管放心,该有的诊金,老夫给的只会多,不会少。”
    双手轻拍,门外四个训练有素的家仆就抬了一个红木漆的箱子进来。
    随意的打开上面的盖子,金黄色的光芒跃入眼帘,云老爷侧身一让,目光里带了些自信,“这里是一万两黄金,只要姑娘你肯医治老夫的儿子,这些就全归姑娘所有。”
    心里震了一下,沈欢颜与七巧对视了一眼,七巧的表情明显的开始蠢蠢欲动。
    一万两黄金啊,这可比沈欢颜计划中想要的要多出不少,云氏当真是财大气粗,也难怪云老爷那么有自信。
    不过,她还有别的目的,一万两黄金还不够让她心动。
    鼻子哼了一声,沈欢颜将面前的茶盏远远的推开,玉手托腮,眼睛轻眨,“不得不说,您给的报酬确实很高,可是我今日心情不好,就是不想出诊,您就算把天下的黄金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去的。”
    云老爷被她的话噎的半晌没反应过来,“你……小姑娘,这可是一万两黄金,你当真不要?”
    “对,不要!今天我的心情不太好,就不留您了,请回吧。”
    眉头瞬间锁紧,活这么久,云老爷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因为心情不好,就不想赚钱的人。更何况,他出手的可不是小钱啊!
    回想起躺在家里的儿子,他暗自咬咬牙,肉痛道“金大夫,老夫也不想跟你拐弯抹角下去,家中生病的是老夫唯一的儿子,老夫不可能不着急。你不妨直接开价吧,究竟要多少金你才肯救我儿子?”
    “云老爷,我想我已经跟您说的很清楚了。正所谓千金难买我高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想医治任何人,纯属是我个人原因。”沈欢颜露齿一笑,笑得没心没肺,落在云老爷的眼里却是分外的欠揍。
    深呼吸一口气,他总算是把心里的怒意压了下去,照顾着家仆把黄金抬走,他微微俯身道“既然如此,那老夫明日再来拜访。”
    “啊,那就不必了,我想我这心情啊,没有两三个月怕是好不了了,您过半年再来吧!”手指轻敲着桌面,她笑得灿烂又无耻。
    听到两三个月的时候,云老爷就已经有些崩溃,再听半年的时候,他就彻底站不住了,直接一个跨步坐到了她的面前,脸色黑得如同锅底,“小姑娘,你确定不是在耍老夫?或许你的背后有些势力,但是我云家可不是任人揉捏的主。”
    “姑娘,我奉劝你还是跟我们老爷回去看诊吧。身为医者,应当心存善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没把沈欢颜如何,倒是把他身边的家仆吓了个半死。
    没等沈欢颜回话,其中有个做管家穿着的男子走了出来,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一段话,说得她非常不爽。
    嘴角处的笑容敛了敛,她颇为不客气的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我也与您交个底吧。我和妹妹出身于芳泉村,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过活,求的生活本就是无拘无束,随心自在。或许在您看来,心情不好就不出去看诊,是极其不正常的,但在我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没有耍您的意思。”
    这边瞧着云老爷的怒气消了些,她才继续解释道“而且现在的我不缺钱,跟妹妹的吃穿够用。当然,我也不是什么会免费看诊的好人,诊金是必须要有的。拒绝您都是率性而为,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不想看诊。”
    “好吧,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云老爷长叹了口气,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见到活的如此自由的人。其实,他的心底里是有些羡慕的。
    原本他可以让家仆强行把这姐妹两人绑回去,可是沈欢颜这一副固执无畏的模样,他又着实不敢这样做。万一这丫头在看诊的时候,给他的儿子做了什么手脚,他又不懂医,哪里能看得出来。
    “您明白就好,无银,送客吧。”
    “且慢!”眼里开始泛红,云老爷仍未有离开的意思。这些年来,他找了各种各样的大夫,无论是宫里的,还是江湖传闻中的,没一个人可以让云淇苏醒。
    数年来不断累积的失望,早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却又始终无法做到真正的放弃,只能这么拖着。
    现下,这个曾经治好了顾成风的金无钱已经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如果她不肯治,他就只能让云淇自生自灭。对于身为一个父亲的他来说,这是何其残忍的事情。
    “金大夫,老夫在这里求你了,不是以云家家主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拜托你,救救我的儿子。”他站直的身子忽然前倾,明显是要下跪的样子。
    沈欢颜被吓得没有回过神,幸好一旁的七巧反应快,赶紧拦住了他,不然这一跪,事情可真就复杂了。
    万万没有想到,云老爷对云淇竟会这般的在乎,宁愿放弃一家之主的尊严也要救他。
    若是这事儿换成沈绍,他会这样不计代价的救自己吗?
    沈欢颜自嘲的笑了笑,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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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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