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又怎么样,代徒收徒,我说的!
    “老头子收你入门,但你要做我的徒弟,懂吗。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我跟你各论各的,我叫你老木,你叫我爸爸,这有什么问题?
    “啧啧啧,竟然跟爸爸摆臭脸?孩儿他叔,你来评评理!”
    孙寻桥扭头召唤梁德,却发现这个最佳嘴臭助攻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弟噫噫噫——”
    听到孙寻桥扭曲的颤音,梁德一个哆嗦,如梦方醒。
    “别问我!”
    他瞪大眼睛,看看孙寻桥,又看看木艺规,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撕逼现场。
    “老木,我师弟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啊。”
    孙寻桥望着梁德的背影,用余光瞟了眼餐桌上那份基本没动过的蟹黄生煎包,道:
    “早饭不吃,伦理哏也不玩,什么便宜都不占,太不像他了。”
    木艺规挑掉蟹黄生煎上的葱花,蘸上姜醋咬了一口:
    “他一门心思推演功法,武道元神极限超频,哪有功夫陪你犯贱。”
    “哦……不对啊,他全力推演怎么还留个肉身在外面走来走去,肉身不全也就是显化不了经脉,在元神里面模拟不就好了,没必要实操啊。”
    孙寻桥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木艺规,后者放下筷子,慈祥道:
    “这一点,爹也不大明白。”
    “你妈……”
    ……
    梁德跌跌撞撞地离开餐厅,一段一段地结束了元神超频。
    常断玄说孙寻桥已经快要练出“大概有”的感应神通,他之前觉得没什么,“快要练出”就是没有练出,有什么好怕的。
    除了那谁谁,我梁德怕过谁来!
    一定要讲的话,我也快要练出“莫须有”的不知道什么什么神通了,等于说孙狗和我不过是在伯仲之间,没有高下之分。
    梁先生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他想在孙寻桥面前刻意守住一个秘密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孙狗的恐怖。
    不绝如缕的灵觉无孔不入,像一条视治安管理条例如无物的舔狗,像一个在电梯里悄然盛放的闷屁,死缠烂打,避无可避。
    硬抗也没用,只要和孙狗的灵觉接触,就必定留下痕迹,孙狗现在可能想不明白,但他只要想要想,就一定可以想个明白。
    就像一个普通网民。
    只要是普通网民,再怎么小心也没有用。
    不管他删除浏览记录的频率有多勤密,不管他更换ip地址的方式有多巧妙,总会在网络上留下自己的足印。
    这些足印保存在巨型企业和有关部门的数据库里,如果有某位强力人士或者某个强力机构想要追根究底,没有哪个普通人可以逃得掉。
    在孙寻桥左近,梁德感受到的压力与普通网民无异。
    为了不被看透,他只能尽量不去想木艺规告诉他的那件事,为了做到这一点,他把武道元神的所有算力都用来思考什么是“莫须有”,只留下一点点支配肉身……去占便宜吃孙狗做的武者快乐餐。
    结果还没能吃成!
    但是不跑不行,听到孙狗和规哥那么讲话,很难不去想那件事。
    孙狗为了规哥的理想向老头子许诺,会在必要的时候亲手杀了规哥。
    而规哥,宁可放弃东国古拳法这条登天之路,也不想死在孙狗手里,即便那只是一个很小的可能。
    他不想让朋友背负那么沉重的东西,他宁可死得毫无意义,也不愿意死在孙寻桥手里。
    因为……
    “因为他们是彼此相爱着的呀。”
    “弦哥你闭嘴!”
    梁德气得不打一处来,“就是因为你一直在我讲这种恐怖的事情,我才会吓得连蟹黄生煎都没吃成,你知道我师兄亲手做的菜在百川海集现在是什么价吗!”
    跨界直播那头的栗知弦不以为意,抱着胳膊道:
    “老梁,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你的心在动啊,如果你不是觉得……”
    “停,停停停停停,弦哥,男人之间就没有纯粹的友情吗,我觉得你……”
    栗知弦双手捧脸发出纯真无暇的声音:
    “我说的‘爱’就是友爱啊,老梁你想到哪儿去了?”
    “弦哥你他妈……”
    “你考不考虑把这件事改头换面做个素材啊,这种话不说透你瞒我瞒的故事评分应该挺高的,太常务就好这口。”
    “不考虑!”
    “真的不考虑吗?黑皮帅逼挺有范儿的,他说的话不用改就能当对白来用,写起来超级轻松。
    “特别是那句,咳咳——”
    栗知弦压低声音模仿木艺规道:
    “‘说谎?既然他在彼岸厨仙大赛为了安我的心可以什么也不说绑上那条特级厨师毛巾,我为什么不能为了安他的心什么也不说假装愿意拜入东国古拳法门下?’
    “这句不是很有料吗,还能联动梨花溪月篇,光是这一句就有做成素材的价值了!”
    “弦哥。”
    “嗯?”
    听到搭档正经起来的声音,栗知弦也收敛了自己夸张过头的声音。
    “我不想把这些事当成素材交上去。”
    “你不是一直在做旁观者吗,这次你也是旁观者,你开了直播,我以为你无所谓。”
    梁德拿了根烟,让它在四指间转动,他的眼神跟着烟卷的两端游移,心却不知飞到了哪里。
    “我毕业后从同学那里知道了一位师长的事迹,他说他一生,事无不可对人言。
    “我不是他那种人,我有很多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但是我做了空想之拳这份工作,所以我在和奉先老师签订合同的那天决定,我接下来,要过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生活。”
    “你在演?”栗知弦挑了挑眉毛。
    “算是吧。”
    “那你演得太烂了,老梁,演一会儿歇一会儿,你这不就是消极怠工吗?”
    栗知弦拿起沙发边几上的迷失海岸象神吨了一口,冲梁德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够烂!”
    “谢谢你,弦哥,你也演得很烂。”
    梁德笑着点头,回了她一个大拇指。
    栗知弦扔掉喝空的酒瓶,道:
    “我演得烂很正常,我从来没有读过‘栗知弦’这个人物的完整小传,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做邪神主祭,也没想过原来邪神有那么邪。
    “老梁,你说你知道了黑皮帅逼的事情之后对他只有一个美好的祝愿,那我呢?
    “你让我看了杜公台对黑皮帅逼说的话,你对我有什么祝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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