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傅铮有些惊讶。昨日夜里他替梅茹想的就是这条路,没想到梅茹居然自己也在盘算,而且提出来了!
    延昌帝点了点头,很快又叹气道:“四夷馆原先也是有的,只是几代战乱荒废了,如今确实需要重新整顿。”略一思量,他问傅铮:“慎斋,依你看,可有什么举荐之人?”
    傅铮恭敬作揖道:“父皇,举贤不避亲,儿臣自然是举荐我夫人。”傅铮昨夜已打定主意,既然梅茹擅长此事,他便亲手送她一程,让她好好做出一番大事,省得乱七八糟之人都惦记他的夫人,也能替他在延昌帝面前露脸。
    傅铮说得极其坦然,梅茹却愣住那儿。此言未免惊世骇俗,纵然是梅茹自己提议的,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梅茹偏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只见傅铮眸色沉峻,并没有在说笑,他是真心在举荐她。梅茹怔怔看着,忽的,她的心跳了一跳,心下满满的,皆是涌出的感动。
    眼前这人对她是真的好,好到连世俗礼法都通通可以抛开,只盼着她在这世间能有一方天地。
    梅茹看着傅铮。她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念头,好像这尘世里,她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对自己更好的人了。
    延昌帝哈哈笑道:“还真是举贤不避亲。”思忖少顷,延昌帝点头道:“茹丫头统筹此事,倒真是合适。只是一介女流,总是不大方便。若是丫头你自己愿意,朕可以下旨赐你从五品少卿一职,掌馆中之事。”说罢,又单问梅茹:“你可愿意?”
    这事儿的发展完全超乎梅茹的预想,她还是望着傅铮,有些不知所措,似是询问这人的意思。
    她迷茫的样子特别惹人怜,傅铮真想摸摸她的小脑袋。傅铮心底软软的,对梅茹道:“阿茹,听你自己的意思。”
    梅茹还是怔楞,更是不可思议。傅铮就是这么宠她的,丝毫不拘着她,只任由她自己的意愿,高高兴兴、自由自在的活着。这一瞬,梅茹说不清缘由,她心里的感动越发满,满的快要溢出来,能将她团团裹住,挤得人有些闷,还有些难受。
    梅茹眼圈微红,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延昌帝随即问道:“茹丫头对通译馆有何打算?”
    此事梅茹琢磨了好多天,这会儿回道:“如今朝中通晓诸蕃语言的人并不多,儿臣觉得可以从诸蕃请一些大家入馆,学习本朝文字,再互通有无……”
    延昌帝赞许点头,又提议道:“不如你这次随阿眸回西羌,先亲自招些西羌人来试一试?慎斋你觉得如何?舍不舍得让茹丫头去?”
    傅铮今天就要回辽东,他出来好几天,再也耽搁不得,他今天本来要带梅茹一道离开的……傅铮看着梅茹,梅茹也看着他。一对上她的眼,傅铮心中就是难舍,他真的舍不得这个人。他在外,总会惦记起她,惦记她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心大的被人欺负……默了默,傅铮却只是对梅茹道:“父皇此议不错,你自己喜欢就好。”
    他说过的,他不勉强她半分。
    梅茹只愣愣望着他,傅铮转头道:“父皇,可否允许儿臣与阿茹明日再走?”
    延昌帝叹了一声,道:“罢了,朕可不拆散你们,你们先去辽东吧。待明年开春给朕带个小皇孙回来,比什么都强,通译一事不着急。”
    “不用。”傅铮回道,“既然阿茹喜欢,她放手去做就是了,我只是有些话想交代她。”
    听他如此说,梅茹怔怔的,心里有个地方还是挤得慌。
    这日夜里,傅铮拥着她,千叮咛万嘱咐道:“西北那边开始乱了,你自己定要万分小心,别让我担心。”又算了算行程,碎碎念道:“如今已经九月,从这儿去西羌至少得两三个月,一来一回……我争取年前就回京,你也早些回来。”
    听这人絮絮叨叨的叮嘱,梅茹心底忽然就软了,有个地方还是难受。她看着傅铮,点点头。
    这人难得乖巧,傅铮看在眼里,又不舍得她了。他本来能带梅茹去辽东去的,如今为了她想做的事,他只能再忍忍。傅铮搂着她,只觉得万般不舍。
    男人的身子又硬又热,是这世间最高的山。他为她挡风遮雨,还替她谋划,只求她过得高兴。
    梅茹心里还是感动,她抵着他的怀里,轻轻垂眸。
    那纤长的眼睫毛像小刷子,刮过他的里衣,让他的心好生不舍。傅铮俯身过来,吻了吻她的脸,又亲了亲她颈子。他的唇太过柔软,甫一碰在白皙的颈子那儿,还是敏.感。那种敏感能让人浑身颤栗。梅茹身子轻轻颤了颤。她这回忍着害怕,并没有动。这人要走了,这一世他为她做了那么多,还不知何时再见……梅茹阖上眼,眼睫轻颤。
    傅铮顺势一点点吻下来。
    衣衫半褪,露出娇美的莲心,就是暗夜里会勾人的妖精,只等他采撷。
    外头是草原粗犷的风声,里面是人的轻轻喘息,那一声声压抑又克制,却格外刻骨销.魂。
    梅茹觉得自己飘在浪尖上,像一叶扁舟,根本不受控,她只能随着他沉浮,任由他摆布,或是这样,或是那样,羞耻而私密。
    他的力道那么大,又要将她的神思撕碎了,不知送去何方。
    到了最后关头,那人却止住了。他从她的身子里出来。那种最为紧密的贴合随着他的离开,显得越发明显。梅茹脸色滚烫,不解又羞赧的看着傅铮。暗夜里,他背过身,将东西弄到旁边的锦帕上。梅茹怔了怔,忽然通通就明白过来,这人上回定是看穿她吃避子药的事了,他却一直没说,更没怪她,他一个人独自承受着,消磨掉那种痛楚……梅茹傻傻看着他。傅铮仔细将两个人身子擦拭干净,然后搂着她歇下。
    贴着他,梅茹尴尬的不知所以。傅铮拨了拨她湿漉漉的头发,吻了吻她的脸,只含糊提了一句:“你身子不大好,先好好养着。”
    他还替她找好了借口。
    梅茹眼圈儿蓦地就红了。她低着头,抵着男人结实的胸口,最最心底,忽然生出一点不舍。那种不舍悄悄的,探出了嫩芽,绕做缱绻,缠在心尖上。
    会疼,会难受,还会舍不得。
    这天夜里,傅铮又要了她好几回。
    许是离别为这个夜增添了不一样的情愫,梅茹努力克制着害怕和恐惧,那种撕扯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她闭着眼,轻蹙眉心,也体会到了一点似痛非痛的滋味。
    他吻她的背,光滑如玉。
    他不停的唤她的名字,那一声声映在心底,密密浇灌着那簇嫩芽。
    梅茹就这么被他来回折腾着,每一处都烙上了他的印,只属于他的印迹。可傅铮还不够,在那一个个印迹上头,又再次虔诚的亲吻。梅茹在他的手里,柔的像水一样,承受着他,还有他所有的情意。
    这夜很长,又短,好像怎么都不够。
    ?
    ☆、第 127 章
    ?  人活在世间,似乎总会面临不计其数的相聚与分离。比如前世,傅铮常年离京在外,与梅茹聚少离多。傅铮的心又冷又硬,他甚少在意这些离愁别绪。而他每一次远行,都不会回头多看一眼。在马蹄扬起的满面灰尘之中,他不知道看着人离去,心中的滋味会有多难受。
    但现在他知道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傅铮立在淡薄晨光里,身上是秋日苍凉肃穆的冷意。
    梅茹先前上马车时,他捉着她的手,忽然就不舍得放开了。这是他的妻子,他该留在身边好好养着的。梅茹脸红通通的,轻轻唤了声“殿下”,傅铮才依依不舍的放手。一松掉女人的手,他心里就空了。
    他想她能回来,跟在他的身边,又或者再探出脑袋看看他。
    他好像怎么都亲不够,怎么也都疼不够。
    她才刚走不远,他就又开始惦记。
    傅铮沉沉叹了一口气。人一旦有了牵绊,就会不舍。他舍不得梅茹。无论傅铮走到哪里,都会不经意的想起她。想到了她,傅铮就会高兴。想到府里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傅铮就想平平安安的活着回来。现在府里的人要走了,傅铮放不下。他更加好奇,自己是不是梅茹的牵绊,她想起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同样高兴,会不会同样的好好保重自己。
    可傅铮不敢问。
    他只能狠狠亲她,在她身上打上他的烙印。她腿儿都打颤了,娇娇软软没了力气,更是哭着委屈的求他,他也不愿意放过她。他就想欺负她,让她出门在外,总时不时记起自己。不管用什么法子,傅铮想,自己总有一天会走到她心里。
    梅茹坐在马车里,确实想到了傅铮,却是又羞又气。她坐在那儿,浑身就要散架了,双腿酸的要命,腰上也被掐的疼,更别提衣衫底下一片旖旎……静琴和意婵早上伺候她更衣时,有些被吓到了。两个大丫鬟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梅茹的耳根子倒是一直发烫。
    如今底下马车一颠簸,她身子真是要散了,静琴道:“姑娘,躺下歇歇吧。”梅茹耳根子愈发滚烫。她想,以后可不能再由着这个人了。
    去西羌的队伍消失在地平线上,傅铮方折回去向延昌帝辞行。
    帐外,傅钊悄悄探了探头,视线一触及傅铮,又不自在的弹了回去,依旧是过意不去的神情,歉疚极了。
    猜他有话要说,傅铮从延昌帝那儿退下后,唤他过来:“十一弟。”
    “七哥。”傅钊耷拉着脑袋上前,心底还是自觉对不住七哥。他这次办了错事,真的是没脸见七哥。傅钊这几天一直躲着,若不是七哥今天要走,他都没勇气来。
    看着这个实心眼儿的憨厚弟弟,傅铮也不放心,仍如同过去那样耐心叮嘱道:“这段时间京城恐怕不太平,我不在身边,你自己别大意了,性子也别太毛躁。”
    “知道。”傅钊努力点头。顿了顿,他主动提起自己的亲事,傅钊问:“七哥,我的亲事你怎么看啊?”再像这么别扭下去,他都不能好好跟七哥说话了。所以傅钊打定主意,他必须让七哥早点替自己定下一门亲事。他成了亲,就能省去许多说不出口的尴尬。
    知道他的心意,傅铮笑了笑,边走边问道:“你自己可有看中的?”
    “没有。”傅钊立马摇头,“我听七哥和嫂嫂的安排。”除了那个公主,他娶谁都无所谓,若是能助七哥一臂之力,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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