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络捧起宋徽翊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只见她睫毛轻颤,簌簌抖动,下眼睑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他心里有些疼,低头吻了吻她的眼。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哭什么?”
    宋徽翊不想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又扑到他怀里,在他的肩上把自己的眼泪蹭了个干净,瓮声瓮气地说:“你去帮我开车。”
    “行。”吴络答应得很爽快,
    他没设置导航,虽然只来过一次,但他依旧凭记忆循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路过一家面馆时,他有些犹豫:“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宋徽翊直起原本靠着的上半身,打量起那家马路边的面馆来。
    这面馆算是上不着村,下不着店了,鉴于旁边足够荒凉,空地上可以容纳很多大货车,给司机提供长途中的休憩整顿,所以生意不错,里面的顾客也大多都是些货车司机。
    吴络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想吃就算了,回去我再买菜做饭。”
    “就吃这个吧。”宋徽翊虽然有些嫌弃,但架不住实在是太饿了。
    面馆就是个独门铺面,有屋顶遮盖的地方并不大,看起来像是商住一体,灶台旁摆放着很多洗漱用的盆,看样子老板一家的吃住都在这间屋里解决。
    大部分的可折叠木桌都摆在了外面,宋徽翊看了看黄沙漫天的路边,每路过一辆车就能掀起一股子尘沙。
    点好面后,她拉了拉吴络的手,把他带到里面坐下。
    兴许是店里的主要客源都是些开长途车的大汉,所以面的分量相当大,端上来时碗的大小都跟宋徽翊的脸差不多了。
    宋徽翊完全把脸埋在碗里吃,她头一回觉得面也能如此好吃诱人。
    她吃得认真虔诚,一口气吃了大半碗都没停。
    吴络被彻底震惊了:“你是饿了好几天吗?”
    宋徽翊吃得专心致志,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吴络的电话就响了。
    他的手机在通话时漏音很严重,宋徽翊沉默着竖起耳朵偷听。
    七仔在那头咋咋呼呼:“络哥!晚上来不来店里,我把老张叫来了,他让我把你叫上。”
    吴络掀起眼皮,下意识看向宋徽翊。
    宋徽翊立刻手舞足蹈,给他打起手势,用口型告诉他:“去吧,不用管我。”
    “行,那我上完滑轮课就过来。”
    *
    吴络把车开进宋徽翊家的停车场,他目不斜视,故意不去看四周,但余光的确没再看到那辆墨绿色的车。
    两人都没下车,吴络嗫喏道:“你……即ㄖ起苯彣將在ΓΘūΓΘūωū(肉肉剭)。ΟяG髑镓鯁薪”
    宋徽翊抬头:“什么?”
    “算了,没什么。”
    宋徽翊觉得很烦:“你能不能别说一半留一半!”
    吴络被吼得一愣:“我就是觉得你肯定不会喜欢吃烧烤。”
    “谁说我不喜欢了?”宋徽翊下车锁好车门:“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晚上去找你们。”
    宋徽翊走得很决绝,她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冲回家里,自己也弄不清到底又在憋着什么劲儿。
    吴络很快把烧烤摊地址发过来,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洗漱台开始洗脸。
    宋徽翊补了会儿眠,她慢慢吞吞地化好妆出门已是九点,她估摸着吴络已经到了。
    “七哥烧烤”比她想象中的看起来还要破败,她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朝里张望着,寻找吴络的身影。
    忽然,旁边出现一个彪形大汉,那人胡子拉碴,满脸横肉,斜睨着她:“看什么?到底吃不吃?”
    宋徽翊被吓得脖子一缩:“我……即ㄖ起苯彣將在ΓΘūΓΘūωū(肉肉剭)。ΟяG髑镓鯁薪找人。”
    大汉身旁忽地又窜出一个瘦猴模样的人,皮肤所露之处皆是大片纹身,蜿蜒盘旋着钻进衣袖和衣领。
    七仔上来就打了威猛哥一拳:“怎么跟美女说话呢!要叫嫂子!”
    人虽然是在帮宋徽翊说话,可她依旧被他这作风骇得不轻,她走到里面,总算寻到吴络,坐下时还惊魂未定:“你的朋友好凶呀。”
    吴络手里夹着支烟,他慢慢地放进烟灰缸里碾碎,看着宋徽翊这样子不免好笑:“你看你那怂样。”
    烧烤摊里门庭若市,个个都高谈阔论,划拳猜酒。
    张成阳走进来时怀里揣着个小包,边走边摇头,一坐下就唠叨开了:“这场子可真像犯罪分子的温床,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
    宋徽翊眼前一亮,立马伸出手与张成阳握手:“张老师您好,我是宋徽翊,我们上次见过的,上次没来得及向您介绍,真是对不起。”
    张成阳笑着与她握手,他对这女孩的印象一向不错,整个人都透着好学识好教养,与那些黑暗糟心的事儿完全不沾边,她往那一坐,这地儿都变得蓬荜生辉了起来。
    七仔八横九横地走进来,一看见宋徽翊就开始盯着她猛瞧,看完左边看右边,足足绕着她围了一个圈。
    好在宋徽翊也是从小受惯了别人注视打量的目光,她愣是八风不动,摆出个略微娇羞的样子就任凭参观。
    “咳咳……即ㄖ起苯彣將在ΓΘūΓΘūωū(肉肉剭)。ΟяG髑镓鯁薪”吴络清了清嗓子,七仔果然蹦起来,嬉皮笑脸地说:“络哥,可以啊!”
    张成阳说着就把人往外轰:“你忙你的生意去吧,别打扰我们说话了。”
    七仔一走,张成阳不好意思地对宋徽翊笑笑:“他这人就是看着嚣张,实际上是个外强中干的,刚进去那会儿被欺负得够呛,全是靠吴络后来放话说要罩他日子才好过一点。”
    宋徽翊双眸微动,光彩流转,看着吴络时有些崇拜:“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七仔忙里忙外也不忘每路过一次就说两句话,每次被赶走,下一次又继续。
    他端着一份烧烤往桌上一搁,没等一老一少开口,自己就先摆明目的:“我就是上个菜,别急着赶我走。”
    临走之际,他特地打了个旋,绕到宋徽翊旁边:“嫂子,你可得给我面子,多喝酒多吃肉。”
    宋徽翊是不爱喝酒的,她夹了一块包浆豆腐喂进嘴里,没过两秒,脸倏地涨红,捂住嘴大口哈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七仔乐得前俯后仰:“至于吗?平时不吃辣?”
    宋徽翊的嘴唇被辣得红红的,她总算缓过劲儿,轻声说:“也吃,就是没吃过这么辣的。”
    七仔逗她简直逗出趣儿来了,他抄起啤酒就往宋徽翊的杯子里倒:“来,你要是今天给我面子,拿我当朋友,咱就把这杯酒干了!”
    宋徽翊不是不了解这种爱劝酒的人,她要是起了个头,后面还有千杯百杯地等着她,杯杯都能说出个不容置寰的说辞。
    她正欲拒绝,吴络忽然端起她那杯酒,一饮而尽。
    “哟哟哟,”七仔兴奋得不行:“这就心疼了?”他二话不说,再次给空杯子蓄满:“那你可得一个人喝两个人的份了。”
    吴络无所谓地笑笑:“你少来灌我酒,小心把你自己喝趴下。”
    宋徽翊扯了扯他的袖子,担心道:“不想喝就别喝了,喝那么多做什么……即ㄖ起苯彣將在ΓΘūΓΘūωū(肉肉剭)。ΟяG髑镓鯁薪”
    “他可是千杯不醉的!”七仔好容易逮着个机会,自然不想放过:“早就想试试他的酒量了。”
    几箱酒被他俩干得七七八八,七仔路也走不稳了,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正想说话,先打了个酒嗝,宋徽翊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想捂鼻子的冲动。
    他翻着白眼开口:“吃啊,怎么不吃?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真的吃不下了,”宋徽翊很有礼貌:“我一般都吃得很少的。”
    张成阳看不惯七仔老抓着宋徽翊不放,他站起来宣布散伙:“走吧,都这么晚了。”
    吴络倒是很正常,脸没红,神色也很自然,就是看起来软软的,没以前那么多硬刺。
    七仔是彻底萎了,宋徽翊只能和张成阳一起,扶着吴络坐上车。
    “张老师,我送您回家吧,我没喝酒。”
    张成阳摆摆手,又实在架不住宋徽翊的热情,最后也跟着上了车。
    “吴络这人啊,算是受了不少苦的,他性格执拗,有时候特别轴,你可要多让着他。”
    宋徽翊透过后视镜看到张成阳语重心长的神情,他一只手护着吴络的头,不让他撞到车窗,她心里涩涩的,当即就表明忠心:“您放心,我一定。”
    张成阳下车后站在路旁与她挥手作别:“姑娘,你先走,等你走了我再进去。”
    “那个……即ㄖ起苯彣將在ΓΘūΓΘūωū(肉肉剭)。ΟяG髑镓鯁薪”宋徽翊说:“吴络家的门牌号您能告诉我一下吗?”
    张成阳愣了愣,笑道:“兴园河小区八栋501,快去,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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