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龙坊汇集南漓四郡各处散修,连鲁国各省的散修也齐聚于此,散市鱼龙混杂,每天都有大量丹药、灵器、符箓、矿材等在这里交易。
    天才地宝,应有尽有。
    散修们为了糊口,都牟足了劲吆喝。
    眼看韩孟海从身边路过,一散修眼闪精光,立刻叫住道:
    “小道友,不急着走,过来看看。”
    韩孟海停住脚步,那散修立刻拿起一玉瓶,快步上前,道:“小道友,我这一瓶是南蛮大沙漠玉泉绿洲特产的玉泉水,这灵水可是玉泉族门的无上疗养圣品。
    每一滴都取自千里之下的矿物岩层,不仅富含水灵精华,淡甜可口,补充灵力效果极好,还可以滋养丹田,对于炼气中后期突破,效果显著,要不要来一瓶啊。”
    “多少灵石一瓶?”
    “不多,二十灵石一瓶。”
    “……”
    “小道友,别走啊。”
    要是真的是玉泉族门的玉泉水,就是一百灵石也不为过,那可是顶级疗养圣品。
    炼气中期的修士,如能有幸得饮一瓶玉泉水,几乎毫无悬念,可以立时突破一层炼气境界。
    一分钱一分货。
    韩孟海可不会贪小便宜。
    亢龙坊各大家族开的灵铺售卖的物资,向来讲究货源正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不过同样的物资,会贵上一些。
    相对而言,散市的东西会便宜一些,不过这里的东西真真假假,也有真假参杂,半真半假,以次充好。
    还有一些东西来路不明。
    要是没有眼力劲也常常会吃亏。
    这些摆摊的散修人老成精惯会看人,只对稚嫩的新手下手。
    在亢龙坊有买卖规矩,一旦双方交易达成后,就不允许事后互相找麻烦。
    哪怕买到假的东西,也只能含血吞了。
    规矩看似无情,却也彰显了一个道理。
    换句话通俗话说:
    作为修士,你连基本的辨别修仙物资真假的能力都没有,还修个破仙,被骗也是活该,与人无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相略微老实憨厚,韩孟海逛了一下散市,就被五六个散修叫住推销物资。
    其中还有一个修士拿一瓶灵蜜,说是青囊蜜,要便宜卖。
    “……”韩孟海拿起一看一闻后,心想默默想着,我就算眼神再不好,资历再少,也不能这么骗我啊。
    这分明是普通的土灵蜜,只是兑了绿色灵药液,就充当珍贵的青囊蜜,你让我储物袋的真正青囊蜜情何以堪!
    韩孟海默默摇了摇头,也不当面戳穿。
    逛了一圈散市,虽然也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不过基于囊中羞涩,韩孟海十分踌躇,只能光过眼瘾。
    这种想买又买不到的滋味别提有多难受。
    韩孟海正待要往前走。
    忽然前面人群熙熙攘攘,围成一堆,像是在看热闹。
    只听见一阵嘈杂的争论声。
    “我说过,我画的灵符绝对不会有问题。”
    韩孟海挤上前去,总算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一个手脚缠着白布绷带的高壮散修,可怜兮兮的捂住头,手中拿着一张悬浮符,叫嚣道:
    “你小子还死不承认,我就是用了你的悬浮符才从半天上摔成这样的,你看我的手脚都摔骨折了。要不是我根骨奇佳,早已殒命了。
    你这分明谋财害命啊。
    就算坊市规定不能事后找麻烦,老子今天偏偏要和你过不去。你把灵石给老子吐出来,还要赔付我医疗费。这还不算完,我还要让你蹲天牢……”
    一个皮肤略微黝黑,五官硬朗,眉目有神,约莫二十出头,身着半旧衣袍的青年修士,竭力申辩道:
    “我说过我画的悬浮符绝对没有问题,你这张符箓根本不是我画的。”
    旁边一个散修立刻添油加醋道:
    “别死不承认了。没有问题,人家怎么会找上门来,你这小子,成天有人找你麻烦,这也难怪。
    你老是卖一些次品,坏了我们散修的名声,我们和你在一起摆摊,搞得也没生意做了,你给我滚出亢龙坊。”
    说完,那修士立刻使了个眼神。
    旁边几个散修心领神会,一齐上前,就要砸了青年修士的摊位。
    这青年修士也不是个软骨头,他飞出一把灵剑,颇有血性,怒目圆睁,护住摊位道:“我没错,你们谁敢砸我摊位。”
    那壮汉修士骂道:“你小子给我滚出亢龙坊,这里不欢迎你。”
    几个散修也竭力附和,道:“这里不欢迎你,滚出亢龙坊。”
    一个年老女修走上前来,朝青年修士,当面淬了一大口唾沫,道:“这瘟神克死他爹不够,如今他娘也快被他克死,怎么还成天招摇过市,来亢龙坊,这是想害死我们啊。赶他走——”
    青年修士眼中含泪,但是眼中潜藏一股子韧劲,犹如一只马上就要爆发的猛兽。
    可是真的面对如此多得散修,他一旦动手,必然更加引起公愤。
    青年修士只能一忍再忍。
    那些散修虽然恶语相向,但是始终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真动手,只是朝青年修士指点,朝他谩骂,甚至朝他啐唾沫星子。
    韩孟海早已看透了这场‘精彩好戏’,只是暂时不发表任何意见,他看向青年修士的摊位。
    只见摊位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符箓。
    虽然这些符箓品阶不高,但是可以看得出符形笔画顺畅,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毫无粘滞,可见画其人用心之处。
    真可谓:落笔惊风雨,符成泣鬼神。
    常言道:字如其人。
    在修仙界也有:符如其人的说法。
    在‘丹医驯阵器符’中,制符师虽然垫底,但是并不意味着制符容易。
    画符、制符算是综合性很高的一项修仙职业,要求过程严谨苛刻,不得一点马虎。
    制符师既要有一定的天赋,更需要后天努力,还要有一定的绘画功底。
    天赋、细致、耐心缺一不可。
    此项职业易学难精。
    纵观韩家现有的制符师,也只有族长和宗岚姑姑有所小成。
    只是族长已经许久未曾亲自制符,宗岚姑姑修行多种修仙职业,制符只算是她的一项副业,如今也有所生疏。
    韩孟海可以看得出来,眼前这个青年修士很有制符天赋,虽然可能现在品阶不高,但是假以时日,或许可大成。
    如果能为家族所用就好了。
    随着争辩声越来越大,亢龙坊的巡守也被引来。
    为首的便是巡守队长叶威闵,他带着一队人马,骑着马趾高气昂来到青年散修摊位面前,颇为不满道:
    “我当是谁,萧云龙,我不是早警告过你,别再亢龙坊出现,你权当耳旁风是吧?
    坊市守卫森严,你到底是如何溜进来的?来人,给我抓住他,依照亢龙坊法规,将他打入亢龙坊天牢,拘禁一个月。”
    几个炼气期的巡守当即就要抓捕萧云龙。
    萧云龙双手握拳,一股子拧劲,抗争道:
    “叶威闵,你凭借亢龙坊的巡守特权,成日玩忽职守,花天酒地,却处处针对于我。看来这些来买我符的人,全部都是你找来故意针对我,讹诈我的。”
    “你小子可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干过那种事。”叶威闵一脸正派,微微一笑道:
    “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为何要故意针对你?我抓你是秉公执法,依照的是亢龙坊的律条。
    你若在外面犯法,我一时三刻还不能拿你怎么办,不过既在坊市中摆摊,又售卖假符,被我抓了个正着,你就是不服也得服气。
    再有,你小子无中生有,如此污蔑我,我让你罪加一等,抓回去关入天牢,拘禁两个月。”
    韩孟海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嘴角一扬,心中略有所思。
    围观散修人声嘈杂,交头接耳起来。
    这场闹剧谁也不知道会如何收场。
    有散修敲边鼓,道:“叶队,萧云龙家中还有疾病缠身的老娘呢,说不定也是共犯,要不要一起抓了。
    反正你关这小子两个月,还不要了他老娘的命。索性一起关了省事,让他们母子在牢狱中团聚,哈哈。”
    一个老年散修,叹了口气,恭敬道:
    “叶队长,你还是大人有大量,放过萧云龙吧。
    老朽以人品保证,这小伙子品性纯良,绝不是那种售假之人。
    何况亢龙坊明文规定,双方交易后,无论谁吃亏,木已成舟,不准事后找麻烦。还请您秉公办理。”
    有个中年女散修挺身而出,也维护道:
    “萧云龙平日也是个勤快之人,为人孝顺,我就住在他隔壁,一向在他这里买符箓,并无差错。据我看,这几个散修有联合欺诈,敲边鼓的嫌疑,还望调查清楚,可别冤枉了好人。”
    眼看风向有点不对,叶威闵一改正派口吻,口中咄咄逼人道:“你们这些人是被这小子的虚伪面具所蒙蔽,还未深受其害,所以替他求情,他日有你们苦头吃的。
    何况,售假可能市无心之失,不犯坊市法规,那制假呢?这些假符都是这小子亲手所制,总不会有假吧。
    制假数额如此巨大,明知故犯,危害极大,无需多言,来人,给我把这小子收监,随身物品全部没收充公。”
    萧云龙平日笨嘴拙舌,干吃哑巴亏,实在有口难言,他手中拿着灵剑,赤红着眼,辩驳道:
    “姓叶的,他手上的这张符根本就不是我画的,我也从来没有制过假符,你是非不分,仗势欺人,我不服——。”
    叶威闵阴沉高喝道:“小子,这是在亢龙坊,由不得你放肆。你就是筑基期修士,也休想翻过天去,给我拿下。”
    随着叶威闵一声呵令,几个炼气巡守手持上品灵器,眼看就要去抓伏萧云龙。
    就在情形紧张,剑拔弩张之时。
    一个富有磁性低沉的嗓音,突然从人群中响起,道:
    “且慢动手,我可以证明这悬浮符不是他画的。”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声音来源处。
    韩孟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走了几步,面色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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