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隐隐有个念头,那就是怕自己拖累穆野,即使事实上明明不会有这回事。
    他听里德这么说,就觉得自己很恶心,就像朱绿一样,当初朱绿咬着他不放,他现在何尝不是咬着穆野不松口。“你出去。”
    他的声音都在抖,但里德终于得逞了计策,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他还往前走了几步,将相片递到朱厌面前,“瞧,这就是你的父亲,穆野是吧?”那背面朱绿写的四个字是至爱穆野。
    朱厌一把夺过照片,将它撕得粉碎。
    里德却笑道,“这是事实,你撕掉又有什么用呢?你不仅勾引自己的母亲,现在居然还和自己的父亲上床!哦,这个可怜的人,他知道吗?”
    照相的碎片紧紧的被朱厌捏在手里,他低哑着声音道,“闭嘴。”
    里德和他僵持着,甚至更近了一步,“他不知道,对吗?你一定不敢告诉他,是否夫人也是受不了和你的关系,所以你恼羞成怒杀了她?你这条毒蛇,以后如有不称你意处,你一定也会毫不犹豫的咬死自己的父亲!”
    朱厌大叫,“闭嘴!”如果里德没有提及穆野,他只说朱绿,可能朱厌会毒舌的回敬,堵到里德说不出话,但是里德无意间捅到了朱厌的死穴,让他毫无还击之力。
    “是不是?”里德仍然继续追问,“是不是你亲手杀死了朱绿?”
    朱厌没有搭理里德,他的呼吸有些喘,他转过身从这头走到那一头,步伐很不稳,他的房间很大,里德发现他整个人都像在颤抖。
    里德看着朱厌从抽屉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瓶里找出一种,然后拧开盖子倒过来将药丸倒在手心,一股脑儿的仰头吞下去。他知道这些全是精神类药物,也知道平时朱厌其实很少服用,他又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笑了笑,“我真应该把你的行径告诉所有人。”
    他本来是打算用这个激怒朱厌,让他失口承认杀朱绿的事实,但是现在他不急了。
    朱厌坐在地上看着里德走出去,眼睛慢慢闭上。
    下一秒他又猛的睁开,张嘴轻喘着平复呼吸,手探到腰后,拉开了一点点抽屉然后伸进去,摸了几秒钟后,他把一把刀握到手里。
    深吸口气后,朱厌站起来也慢慢走出了房间。
    里德走在长长的回廊上想去一楼,地上全铺着厚厚的地毯,朱厌光着脚跟在里德身后,握刀的手放在背后,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一步一步的缩短着两人之间距离。
    朱厌全神贯注的盯着里德,他保持着稳速的步履一直跟到楼梯口才刚好到够得着的距离,但与此同时,凌昱钦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来,“朱厌。”
    里德还正奇怪这小子怎么会冲自己笑得那么灿烂,一听他开口的叫声,猛的转身就看见朱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一步,心里突然发毛,觉得气温都低了很多,让他打了个冷颤。
    珊瑚绒睡袍的袖子足够宽长,朱厌若无其事的连刀带手缩进去,然后转到身前放进同样深宽的口袋里。他像说悄悄话一样,几乎说得上是用唇语只让里德一个人听见,“对啊,朱绿是我杀的。”
    随即朱厌又恢复了音量,“你觉得我背德?我勾引朱绿?你的眼睛真是让狗屎糊了,你从小看着我长大,看着我和朱绿的相处方式,难道这一切不是她逼着我的?我只想过正常的生活,是她不放过我。她在我眼里就是一条腐烂的蛆,我避之不及,而你,是一堆连蛆都看不上的垃圾。”朱厌看起来并不愤怒,但是语速却显得咄咄逼人,“作贱的从来是她,我不想碰她,她哭着求我操她,她甚至愿意怀上自己儿子的种,可惜我不喜欢。她在国外躺床上好几天不想动弹的时候,你觉得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不,那是因为她太下贱淫荡了,让儿子操死了还在子宫里小儿子,流产了。”
    “你不是一直在查她的死因吗?可惜朱家和云家保密得太好了,你一点也查不出来。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女人死在床上。”
    凌昱钦站他们二人站在楼上说话,也慢慢走了上去,他本来是来接朱厌出去一起吃饭的。
    “什么叫老天有眼?我想警察进来的时候一定十分惊讶,那个女人全身赤裸,屁股里还插着按摩棒,知道死因吗?性窒息。”朱厌笑起来,“上帝呀,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因自慰把自己弄死的,也就只有她了。”
    凌昱钦的脸有点像便秘,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事实上,他每次听朱厌和里德对话,总觉得自己好像穿越了时空,一定是不小心掉进了国外文艺剧的片场。通常,朱厌和里德是用英语对话的,现在也是。
    里德拳头握得咯咯响,“是你,都是你设计的!”
    朱厌没说是,他只说,“杀她,我嫌手脏。“这话在凌昱钦听来,那肯定是人不是朱厌杀的,但有前提之下,在里德耳中就等于朱厌承认是他设计朱绿,让朱绿有这么不堪的死法。
    “她是你妈妈!”随着里德话音落下,他更是一巴掌煽了过去,凌昱钦和朱厌都毫无防备,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朱厌半边脸上,朱厌的半边脸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红肿起来,连嘴角也渗出血线,这个外国汉子的手劲还是十分大的。
    朱厌站着没动,只是慢慢转回头,“不,她就是个妓女,我能忍耐到她死,就是为了她的家业。”
    里德冲动的还想招呼上去,凌昱钦马上拦住他,“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打人!”
    可惜里德不听他的,而且力气又大,凌昱钦卯足了劲才勉强架住他。
    朱厌伸舌头舔了舔唇角的血迹,就像传说中以鲜血为生的美丽夜生物,“你总说主不会原谅我,我从来就没求过他的原谅。我信奉的根本不是主,而是我自己。你说得对,我憎恨她的孩子们,所以他们去了地狱,我也憎恨朱绿,所以同样的,她也下地狱了,她活该。”
    朱厌的眼神很亮,像刀刃的锋芒,使得里德怔住。
    但是他突然卸了力,凌昱钦却没有,所以他被凌昱钦推得往后退,然后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实木的楼梯十分厚实坚硬,而且高,里德摔到了一楼,闭着眼仰躺在那一动不动。
    凌昱钦傻在那里,半晌才急忙跑下去,却看到里德的脑袋后方蜿蜒出血迹,在地板上流淌。
    “我……”凌昱钦怔在那儿,好半天才能接下去说,“他死了?我杀了他……”
    凌昱钦取了几次才拿出手机,正想按号码,却被不知什么时候也下来的朱厌拿走,“你干什么?”
    凌昱钦说,“报警……”
    朱厌哼笑了声,“你傻了吗?他已经死了,你报警?你是想当杀人凶手坐牢吗?”
    凌昱钦苍白着脸,“我……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月黑风高夜
    凌昱钦蹲下去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一时间脑子十分的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朱厌在旁边陪着他站了会,走到里德旁边弯腰半抱起他,然后拖进一楼的卫生间里。凌昱钦已经腿软的坐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朱厌。
    只见朱厌将里德拖进去后,又去了厨房,拿了把亮晃晃的大刀出来,然后重新回卫生间。
    “朱厌……”凌昱钦试着想站起来,却不知道是他本来就不想过去还是真的没用得腿软到站不起来,他仍然坐在那儿。
    朱厌看了他一眼,砰一声将卫生间的门关回去。
    朱厌脱掉里德的衣裤,衣服倒拎在手里准备扔旁边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一个东西。
    那小东西像一个微型遥控器,但朱厌捡起来一看,发现居然是正在录音中的录音笔。他按下停止键然后看向里德,那有着浓密毛发的胸口竟还在微微起伏。
    他捂着脸低声笑了笑,收好这录音笑,用劲将里德扔进浴缸,放水,再放血。
    外头的夕阳渐渐没入山头,天暗了下来,凌昱钦坐在那盯着卫生间的门发呆,他听着从里面传来的细碎声音,逐渐的光线变得黑暗,但他没有去开灯。
    直到朱厌将卫生间的门打开,里面的光亮投映出来。朱厌洁白的睡袍上沾染了好几处血,他手里端着一个脸盆,里面装得满满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像是没看到凌昱钦一样从后门去花园。
    凌昱钦不知怎的,将眼前这一幕与y国那一夜重合在了一起。
    朱厌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最后一次是抱一堆七零八落的骨头去了厨房,开启了所有燃气,再放上各种用得着的锅加水,把骨头分别放进去。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想把还攀附在骨头上的肉块煮烂,让它们彻底脱落。
    干完这些,他让水就这么烧着,自己又拿拖把出来,将血迹都拖干净,还用让了地板专用的清洁剂,包括卫生间,都打理得干干净净。这时候水沸了,朱厌回厨房一锅一锅的滤掉沸水,加回冷水重新煮。
    接着,他才上楼去洗澡换衣服。
    凌昱钦在这期间其实已平静下了心情,但是他看着这样的朱厌,就一直没有吱声。
    朱厌换了一身休闲服从楼上下来,他先去厨房关掉燃气,再又走到凌昱钦面前,递还给他手机,微笑着说,“我们出去吃饭吧。”
    凌昱钦突然抱住他,拥得紧紧的,将朱厌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朱厌说,“你放心吧,里德无亲无故,唯一和他有接触的那个佣人我早就解雇了,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发现他已经死了。”
    凌昱钦说,“对不起……”
    朱厌弯起唇角,“对不起什么,你没有杀人啊。”他说的是真的,但是他知道凌昱钦一定会误解他的意思。那时候凌昱钦被朱厌和里德的对话所影响,里德摔下去后他慌乱得不知所措,但他骨子里毕竟是正直的,第一反应就是拨打120和110,但是被朱厌一打岔,他就完全愣在原地了,甚至以为里德真的死了。
    像他这样的好青年正常人,知道自己弄死了人,就算是不小心失手,心里也是很恐慌,有疏忽之处在所难免。
    “朱厌,我爱你。”凌昱钦亲了亲他仍然有点潮湿的发梢。他很早就发誓要保护朱厌,可是一直以来,其实都是朱厌在帮着他,给他工作,给他高薪,给他发挥的舞台,给他车和房子,朱厌说是公司配备,但他还没那么傻会信以为真。更甚至现在还帮他处理尸体,就算他没有看见,他也知道朱厌在做什么,一想起那双漂亮的手因为他而沾满鲜血,他就恼悔到无以复加。
    “走吧,我饿了。”那三个字他渴望了大半辈子,但是现在听到,他突然觉得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朱厌牵着凌昱钦离开房子,他们出去随意吃了顿晚餐,然后朱厌送凌昱钦回公寓。
    凌昱钦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却未见朱厌熄火,反而调转了车头。
    “朱厌?”他跑到车窗边,“你今晚在这睡吧。”
    朱厌说,“我要回去。”
    凌昱钦就说,“那……我陪你,毕竟……”
    “不用了。”他转头对凌昱钦笑笑,“你快上去休息吧。”
    他说完就开车离开了,中途去了一趟夜市和几家商场,回家中将购买的物品都放置好后,这才到房间。
    浴室门口扔着染血的浴袍,地上还散乱着被他撕碎的照片。
    朱厌静站了会,从抽屉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后深吸了几口,然后咬在嘴里走过去将碎片捡起来,抱着浴衣一起下楼扔进壁炉。
    他拿出录音笔,从录音文件中找出他想要的,使用了扬声器功能开始播放,接着又随便拿了本书过来,用打火机点了扯下来的几页纸张起火,之后再慢慢撕着扔进去助燃。
    他的眼是轻轻半阖着的,像是思考着什么事情,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忽明忽暗。
    说话声是从里德进入他房间开始,朱厌终于知道里德重复的问着是否是他杀了朱绿这个问题的原因。他觉得里德实在是太天真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亲口承认,上了法庭也完全可以推翻。
    只要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音质录得不错,但是显然里德没有调好频率范围,他在楼梯口特意压低的那一句话并没有录在里面。
    在咚咚咚声中里德摔下楼后,录音笔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是凌昱钦那句他死了,我杀人了。
    播放到这,朱厌将录音掐断。
    衣服烧得差不多,他将烟扔进壁炉,去厨房将骨头都捞出来,搬上最高层似城堡尖的阁楼,一一摊开放在地上,看样子是准备晾干。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别的,凌昱钦的来电就一直响个不停,朱厌其实不想接,但事实上在朱厌上回被自杀后,凌昱钦就死皮赖脸的要了碧海青天的钥匙,他到底是不放心朱厌一个人,现在更是。朱厌知道如果他不接,凌昱钦肯定会过来。
    所以他最终还是接了,按下了接听键,手机放在耳边却没有吭声,一直到那边喂了好几声,朱厌才懒懒的应了声。
    凌昱钦的声音马上放柔了很多,“朱厌?”
    “嗯?”
    “你睡了吗?”
    “嗯。”
    “……那,你好好睡吧,晚安。”说是这么说,但是凌昱钦没有挂断,他心里其实还很忐忑,多少想找个人说说话,但在今天这件事上似乎也只有朱厌能理解他。
    “晚安。”朱厌手指点了下屏幕上的结束通话,戴上手套去里德房里收拾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_(:3√∠)_ 作者智商捉急,有些细节可能会忘掉写,总之小受的智商一定是很高的,是社会精英。
    _(:3√∠)_ 其实朱厌是故意激怒里德的,虽然他确实是想自己动手杀掉里德,但是凌小攻倒霉的出现了,我会说他的大脑就是在那一瞬间运转然后就设计了里德和凌昱钦吗?
    _(:3√∠)_ 你们可以为小受受接触的心理医生多了,在这方面也就敏感了很多,他能很准确的抓到人的心理这样
    ps:其实我不想说这个,但是我发现乃们全都觉得这是戏剧性的一幕,没有人认为是小受受下的陷阱,别忘了他是大~坏~人~ →_→
    再ps:其实人死后那段我差点写成了巫山夜话的风格,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嘤嘤嘤,这不是惊悚文,所以省略了。受受处理尸体的过程大概可以分为放血―》剖膛―》分尸―》削肉。脸盆端出去后花园埋掉的就是肉肉和内脏啦,骨头受受也会处理,以后还会出现的。
    另外这只是一篇纯属虚构的小说,不是科普常识也不是记实本,大家看一看笑一笑就过了,看客非要自己纠结有没有能不能是不是,我也只能呵呵了。
    ☆、出国
    这之后很多天,凌昱钦都活在水深火热中。
    不安像阴云一样笼罩着他整个人,唯一的安慰便是与朱厌在一起的时候。但是朱厌与他完全不同,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凌昱钦并不赞成朱厌还回碧海青天住,依他的意思,那儿现在只有朱厌一个人,还死过两人,整幢屋子都显得格外阴森。然而朱厌我行我素,让凌昱钦为自己的胆小而汗颜,这天他挣扎一下,然而心里的天平轻而易举的就偏向朱厌,于是他去超市果蔬区买了很多新鲜的蔬菜肉类,开车前去碧海青天。
    他知道朱厌不会下厨,现在没了里德,家里大概多了很多速食品。
    凌昱钦到了碧海青天,朱厌正在楼上,凌昱钦也没上去,只在下面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打招呼,然后自己将东西提进来安放。
    打开冰箱,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凌昱钦将东西一一放好,这才拿着为晚上准备的菜去厨房。
    但他看着厨房里那些用具,就想起了那天朱厌抱着骨头进来的样子…………
    最终凌昱钦难以克服,拿电话拨了一家餐厅的外卖,又琢磨着将厨具换一套后,才上二楼。
    朱厌在二楼的一个健身房里,这儿本来是没有,这房间是朱厌回国后重新装修起来的。凌昱钦打开门的时候,刚好看见朱厌一个侧矮身,单脚狠狠的踹在垂悬的沙包上,沙包晃开,在重新甩回来时,又迎了朱厌的一拳。
    朱厌穿着类似跆拳道的白色练功服,打了这拳后他不再继续,而是转头看向门口。
    凌昱钦的语气很是羡慕,“好帅。”他还没见过朱厌的身手,以前知道有这间房,也以为是本来就有的,富贵人家有钱没地方花,特意买些健身器材也不足为奇。
    他话音刚落,门后就响起一个声音,“欢迎回家,我的主人。”
    这声音像电影里的魔头一样阴森恐怖,还带着回音效果。
    凌昱钦探头朝门后看去,“……”
    他的视线对上一双绿色的玻璃大眼球,看质感他觉得这眼睛还是晚上会发光的荧光眼,关键是,这双眼睛在一个骷髅头上,头骨经过加工,显得纯白光滑,且半边脸还有暗红色的精美花纹,而牙齿则恐怖得快生长到了后脑,仔细看会发现这实则也是人为画上去的,只是画风十分的三维立体,能给人造成视觉错误,乍一看就跟真的一样。
    而下方,光从露在外面的骨头来看,就能猜出是同样经过打磨,用了抛光膏以及上色和罩漆的全身骨架,颈椎上系着一个白色领结,下面松垮垮的套着中世纪欧风军装。它是坐着的,一只手骨里拿着一本圣经,状似在翻页的指骨上还戴着一个六芒星图案的戒指。
    想当然它是非常崭新的,因为还能闻到各种工艺加工材料的气味。
    如果只是这样一副骷髅架,可能会觉得不伦不类以及突兀。
    但是门后这一侧,俨然是另一个世界。放着非常多的动漫影视周边,大大小小的同人玩偶,各类刀剑模型。而且在这个骷髅架的身后侧边,还站立着另一副与人等高的骷髅,它套着黑色斗蓬,手里还握着一把超级大的黑色死神镰刀。
    假如凌昱钦是深陷在二次元的宅男,可能会激动的大叫,哇操,我一直想要的手办,哇操,限量版!
    虽然不是,但他也是小年轻,很多还是认识的,此时只是吞了吞口水,僵硬的转头看向朱厌,“哪个是里德?”
    朱厌走过来,面无表情的从骷髅坐的椅背上拿起毛巾擦了下汗,“跟你说话的这个。”
    凌昱钦下意识的退远了些,“咳,你先洗个澡去去汗吧,我叫了外卖。”
    凌昱钦路过里德房间时,停顿了一下,过了好会才伸手去开门,门没上锁,一拧就开了。里面被朱厌收拾得很好,十分干净整洁,少了些东西,也少了些衣物。看起来就像是房间的主人正在出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一样。
    吃晚饭的时候,穆野一个电话过来了。
    朱厌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一下子鲜活起来,凌昱钦突然觉得食不知味。
    但当穆野提到想过来看看他时,朱厌的笑渐渐消隐了,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凌昱钦。朱厌不是怪凌昱钦在这里搅和了他和穆野的约会,而是他想到穆野的本职。
    凌昱钦能傻傻的问他哪个是里德,恐怕穆野一眼就能看出那里的不协调之处,进而产生怀疑,这是他的本职和天性。
    他手上有那么多人命,而穆野却是人们口中那类最可爱的人,他们之间有沟壑,不仅止于父子关系。在朱厌眼里,那道沟壑的裂痕似乎越来越大。
    过了一会,他静静的说,“我这几天将不在g市。”
    穆野问,“去哪儿?”
    朱厌说,“你知道季鹰吗?”
    穆野想了下,“记得,这小子还小穿兜档裤的时候,经常跟在我和皓白屁股后面,甩也甩不掉。”
    朱厌没忍住笑了声,过了几秒脸色又冷了,“嗯,就是他。总嚷着忙成狗,让我过去瞧瞧,我就想着反正朱氏许多分公司在全国各地,总也要过去巡视一番,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会不在g市。”
    凌昱钦一直很好奇电话的另一头是谁,朱厌跟他通话的时候,简直将人格分裂演绎到了极致,总能上一秒还生气,下一秒又笑起来,嗔笑怒骂十分姿意。凌昱钦是酸溜溜的,同时又羡慕那个人,等朱厌挂掉电话,他将疑问在心里转了几遍,还是窝囊的没有问出来,话到嘴边,又换成了另一句,“你要出差?”
    朱厌是临时起意,但没必要和凌昱钦解释太多,“嗯。”
    凌昱钦说,“这样也好……”总比待在这强。
    朱厌全国各地这一飞,飞了两个多月,回来的时候,别墅边之前种下的蔷薇长势喜人,攀爬了大半面墙,而花也正开得娇艳。
    黄昏时分,朱厌将车开到了g市军区的山那边,这条道是柏油路,黑漆漆的面上残留着枯叶,许是冬天没掉下来,现在因着新老更替而最终离了枝头。
    来往的车辆几乎没有,傍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从车窗穿过去,吹在朱厌脸上。朱厌什么也没做,他就这么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一直到夕阳没入山头,月亮跑上天中央,直到明月再偏移到山峰顶上。
    一颗在夜晚最为明亮的星星在那边闪烁,那是启明星,那也是穆野的方向。
    但等天光渐渐发白,它就隐没了。
    朱厌觉得这就像穆野之于他,他只能远远在黑暗里看着穆野,如果他想活在阳光底下,穆野却是无法陪伴他的,他想像不出有一天穆野察觉了他所做的一切,亲手将他送进监狱的那一幕。
    当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朱厌发动了离开这里,只留下满地的烟蒂。
    他回来得突然,没告诉穆野,也没知会凌昱钦,连助理小刘都不知道他的行程。
    等凌昱钦知道他已经回g市并赶到碧海青天时,朱厌已经将行礼收拾得差不多了。
    凌昱钦看他拎着一个行礼箱下来,走了过去,“你还要去哪?”
    朱厌说,“我要出国。”
    凌昱钦现在已经知道他和国外也有投资,没有多问,更为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去多久?”
    朱厌说,“很久吧。”
    凌昱钦说,“多久?”
    朱厌想了想,“大概一年,两年?也许五年,十年,或者更久。”
    凌昱钦的眼睛一下子瞪大,“那你的公司怎么办?”他其实更想问我怎么办。
    朱厌说,“现在网络视频会议不是挺方便的吗?”
    凌昱钦说,“可你要谈项目呢?要投标呢?要签合同呢?这些哪能这么方便?”
    朱厌说得理所当然,“不是还有你嘛。”
    凌昱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还没等他有所表示,朱厌又说,“这里让我不安,太过压抑,再待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崩溃的。我是去d国,至少那儿有莫泊桑,我……”
    这对凌昱钦来说简直就是杀手锏,他马上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出国吧。”
    朱厌抿着唇笑,凑过去在凌昱钦脸颊上亲了下。
    凌昱钦觉得周围都在放烟花了,有些醺醺然的。其实换一个方面来看,朱厌出国也未必不是好事,等他加把劲将国内的一切都搞定,都步入正轨,到时候他也能抽空出国,到时候还能和朱厌一起飞向某个地方,进行登记结婚……
    这样一想,他还真是有点小兴奋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该章节不存在
    ☆、三年
    朱厌逃出国去,穆野起始并不知晓,只是后来打他电话,永远处于关机状态,这才觉得奇怪,找上门发现人去楼空,问了这区域的保安才得知,人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
    如果说穆野一丁点不生气那是假的,毕竟他是想认真处个对象,就当一辈子了。可朱厌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任性的明明喜欢却不要和他在一起,还搞一个小男朋友出来,他可以容忍这点任性,但是现在一声不吭溜得没影算个什么事,就是想断干净,起码也要跟他说一声。
    穆野拨了一个电话,对那边说,“帮我查一个人的行踪。”
    电话那边的莫皓白一下子精神了,“谁?什么人?和你什么关系?”
    穆野淡淡的说,“他叫朱厌,你只需要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他要查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莫皓白不费时就查出来朱厌人现在在d国的e城市,还别有深意的说,“据说小穆野是心理上有问题,出国散心就医。而且刚好他在那边与一位名叫埃里克.克伦威尔的男人合资了一家企业,很不错哦,哎哟,克伦威尔家族耶,当地贵族,长得也不人模狗样的。”
    莫皓白还没八完,穆野就挂了电话,不过显然莫皓白已经习惯穆野挂他电话了。
    穆野现在其实说到底并不太自由,虽然是授了少将军衔,担任29军的代理军长,但如果要出国,就必需要经过上头的多重审核,因为他之前的情况比较特殊,穆野也理解这些。
    所以等他真的抽出空来,而上面各类证件也审批下来,从他联系不上朱厌,最后没有耐心让人去查,到申请证明后,朱厌出国之时距如今已经过了一年有余。
    不过穆野最终还是没能到d国,因为突然来了一份文件绊住了他的脚步,他需要重操旧业去执行一个任务,和原来小队的伙伴们配合。相对来说,穆野原先这个小队颇有点王牌军的味道。别人不能完成的,他们有更高的完成机率。
    d国
    夏日的风情最为迷人了,姑娘们永远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婚宴设在一片漂亮的绿坪上,仅管伴娘们也经过精心打扮,但这种时候,最美丽的永远是新娘。
    棕发绿眼睛的新娘正幸福的和埃里克合影,时而因朋友起哄而露出一抹娇羞神态,朱厌一直远远的看着,直到新娘要抛花束的时候,他也被朋友们推搡着过去了。
    新娘吉儿背对着他们,用力朝后一抛,花束跟绣球似的在这一群年轻人当中蹦哒,最后不偏不倚的落到朱厌怀里。
    埃里克大笑,朱厌的性向在这群人中是公开的,因此不少姑娘表示伤心不己,但她们总是很释然,特别这时候,跟着埃里克嚷着,“天呐,厌,你这是准备要嫁给谁了?”
    有人接嘴说,“我猜是,凌?”
    凌昱钦每年都会抽出一两星期的时间前来d国看朱厌,不少人都认识他。
    埃里克说,“你们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家看谁来了!”他中间夹杂的那两句中文十分喜感,但在这里不会有人笑他。
    凌昱钦远远的从另一边小跑过来,大家伙等他过来都哈哈大笑的围住他两。凌昱钦正一脸莫名,不晓得谁带头喊起来,“求婚,求婚,求婚!”
    朱厌瘫着一张脸一声不吭,但是这群缺心眼的已经自动解读为羞涩了。
    凌昱钦说,“埃里克这不是你的婚礼吗?谁能解释一下?”
    埃里克说,“朱厌接到吉儿抛的花束了,不如你两也顺便结了算吧,和我一起哈哈哈。”
    人群又喊求婚求婚,凌昱钦一瞬间腼腆了,小心翼翼的看向朱厌。
    朱厌大概知道如果他再不出声,凌昱钦这二缺可能真的会跪下求婚,于是他用中文对凌昱说,“他们开玩笑的,别当真。”他说着看向埃里克,“funk you!”然后毫不客气的把花往埃里克脸上甩。
    埃里克马上假装受伤吐血,躺倒在吉儿怀里,“亲爱的,女王生气了……”
    吉儿任他吃豆腐,她对凌昱钦说,“骑士快去献身吧!”
    凌昱钦摸摸鼻子,转身追上朱厌。
    但当他转过了身,看着朱厌的背影,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显露出一些受伤的神情。朱厌出国快三年了,他在国内拼命的工作,抽空飞到这边,朱厌对他也一直是不冷不热,他觉得他实在找不出其他的情侣有这样的相处模式。
    他们的亲密度仅止于牵手和亲吻,如果他想再进一步,朱厌总是会推开说我不想要。
    他明白朱厌的心并不在他身上,他也明白朱厌受过的苦,理解朱厌可能早就紧紧关上的心门和遗留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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