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若是不着急,就该轮到我着急了,”闲闲散散又淡然的语气,让玉琴怔然,她家少夫人果真不是一般人,瞧如此淡定的神态,岂非一般女子所能拥有,怪不得侯爷一门心思全落在少夫人的身上,也只有少夫人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侯爷的怜惜。
    只是,以少夫人一人之力,对付四位姨娘,是不是有些太过勉强。
    毕竟,这四位姨娘的来头,可都是不小的。
    “少夫人,你得小心着点刘姨娘。”绣琴想着提醒主子,正所谓君子宜动口不宜动手,可,刘家是曹帮出身,讲的可不是君子之道。
    她听着底下丫环们谈论,这话可是由曹家带来的陪伴丫环嘴里说出来的,他们曹帮的处事原则是能用武力解决的就绝对不会浪费其他精力。
    当然——
    这也有可能是曹家丫头故意说出来吓唬其他人的,好让其他人事事,处处都让着她们,她们也得确是达到了这个目的,府里的新人也好,老人也罢,一来要看在刘姨娘的情面上,不为难她带来的陪嫁丫头,二来,也得看在她们个个身手不凡的份上,万一她们随便动个手,就算不死,受个重伤也够他们受得了。
    为了自个儿的性命,还是离她们远些,以测安全。
    “在抚远侯府,她是不会动手的。”刘月不是一点智商都没有的人,或许从小的经历的确是让她飞扬跋扈了些,却也不至于一点也不通人情事故,在抚远侯府里动手,到时,累及的可不是她刘月一人,只怕刘月身后的曹帮也会被波及。
    朝廷主张公孙家与刘家联姻,自是希望双方都能有所钳制,曹帮为朝廷所用,又不给朝廷惹麻烦,至于朝庭可以给予曹帮助力,让曹帮可以大展拳脚。
    本来是双赢的局面,任何一方破坏了这样的局面,另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在外头呢,少夫人总不能不出府吧。”玉琴急急的道。
    这倒是个问题,阿临抚着下鄂,细细思量,她是会些拳脚功夫,程默授她武时,也是以强身健体,防身为主,若是刘月真的盯上她了,她也是得防身的。
    只不过,她还不知道刘月的身手如何,她是不是刘月的对手,若论狡诈,刘月未必是她的对手,这六年来,可不是白练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也别为我操太多的心,待我歇上几日,是要外出走走,瞧瞧这京城几年不见,到底有多大的变化,”顺道还要去瞧瞧程家大哥与霍家大姐,霍家姐夫她也是极感兴趣的,在外头,倒是比在公孙家显得有趣多了。
    她还得挑个时日,去探望紫环,这丫头,可想她了呢。
    “呃——。”绣琴与玉琴互视一眼,少夫人想要外出倒是简直,府里也没能规定不能让少夫人外出,可是,这会夫人已经下了令,要让少夫人好好的调养身子骨,少夫人若是想外出,也怕是不妥的,“少夫人,您还是留在玄居,好好的调养身子,调好了,给侯爷生个世子,往后,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拦的。”
    世子?
    那是说有就能有的吗?
    女子生得一儿半女,必须得先经十月怀胎,一脚踏进鬼门关的生产,再是一辈子的养育,她是想拥有自己的骨肉,可不是现在。
    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能扛起如此重担,将另一个生命活生生的压在自己的肩上,还没问过人家同不同意,这是非常不要脸的做法。
    她与公孙笑现在的情形,要孩子还是得缓一缓。
    不急!
    绣琴与玉琴是两个极有眼力劲的丫头,所以,公孙笑都会把她们分派到玄居来照顾阿临的饮食起居,这会,她的神情,她们是瞧出有些不妥。
    “少夫人,你不会是有别的想法吧。”
    “是啊,少夫人,你可是应了夫人的,答应好好调理身子骨,替侯爷生个世子的啊。”
    “少夫人只有替侯爷生下世子,往后在侯府的地位才能稳固,若是让别的姨娘先出,少夫人在侯府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是啊是啊,少夫人,你千万别胡思乱想,现在,你已经回到侯府,回到侯爷身边,别的事儿都别想,只要好好的想想未来。”
    “少夫人——,”
    “少夫人——。”
    两个丫头不是一般的长舌,阿临原是不想拒绝她们的,她们既然愿意说,那就让她们说个够好了,可,现在,她真的听不下去了,她们这是要烦死她吗?
    她想图个清静也不容易,公孙笑到底是从哪儿挑来的两个长舌妇。
    她双手捂耳,可惜了手边没有现成可以堵耳的纸团,否则,她可以自求个清静。
    她的动作,让两个丫头立刻停下声,互视一眼,啼笑皆非的看着阿临。
    “少夫人——,”两人异口同声。
    “咦?”阿临挑挑眉,“你们说完了?没关系,要是还有话说,可以继续的。”她绝对不会阻拦她们的。
    “没有了,”绣琴默默的叹口气。
    “少夫人都这样了,奴婢还怎么说,”玉琴噘着嘴巴喃喃道,“少夫人要是不愿意听,奴婢们以后不说就是了,”
    “我知道你们是一番好意,”她很感激,“只是有些事,咱们还是随其自然就好,别强求好吗?”
    她们能说不好吗?
    自是不能的,所以,也唯有随主子了。
    ............................
    抚远侯府里女人们之间发生的事,抚远侯府的男人们永远是最后知道的,公孙笑亦然。
    他直至事发后的第二天才得知这个消息。
    他知道亲娘的一腔热血全都用在要让他为公孙家繁延后代的事上,旁的事,已经引不起亲娘的任何兴致。
    为人子,若是强行制止她这点小热趣,是不是显得太大逆不道了些。
    “侯爷可累了?”阿临服侍他沐浴更衣,一会还有晚膳要用,是在偏厅,婆婆大人亲自下的令,往后,没什么事,一大家子,都得凑齐了一同用晚膳。
    当然,男人们有要事待办,可以免了这个事儿。
    实在挑不出时间,也可以任由其去。
    若是女人们还挑不出时间来用个晚膳,那罪可是相当大的,就算是身体病着,痛着,只要不是马上就会死的病,都得扛着来。
    否则,就是不把公孙家当家婆的话放在心上。
    这是大罪。
    一般人可扛不住。
    “不累,”公孙笑闭目回她,阿临伸手替他解下腰带,褪下衣衫,水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抚着他进了浴桶,亲自替他擦背。
    公孙笑握着替他擦背的纤纤玉手,触感好了不少,这些日子养着,让她变得细嫩了些,虽比不上几年前,可,总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还是满意的。
    “府里可有人为难你?”他问。
    “没有,”阿临想了想,道,“侯爷为何这般问?”
    公孙笑懒洋洋的睁开了眼,黑眸透着锐利,眸中幽光闪闪,“临儿,你心里可曾真正的放着我?”他问着,若有,在府里遇到这番不公平的事,她为何不在第一时间找他。
    生儿育女之事,原就是要顺其自然,娘这番所为,的确是让人为难。
    女人家,犹为压力大。
    临儿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他不想一回府就给她这么大的压力。
    他希望拥有自己的子嗣,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迫切想要的,这是男人的本性,是身为人的自然发应,他也想,想着他的孩子由她的肚子里出生。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心是软的,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认定自己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随兴而至,直到遇上了身后这个小女人。
    他才知道,原来,他这颗心也有软的时候,也有将别人装进内心的时候。
    光是这番醒悟,就已经让他大骇不已,让他接受事实,亦费了一番功夫,如今,他已然接受,让她占据他的心。
    他迎了五个女人,可以说,这五个女人一开始都不是他想要娶的,包括他的临儿,当年,他可是极想将她退回傅家。
    如今,他是舍不得退,也不可能退。
    “侯爷说笑了,”阿临轻轻一笑,“若是心里没有侯爷,何以妾身还会在抚远侯府,只怕,天高地远,早就任我逍遥了。”
    任我逍遥——
    这话说得够大,公孙笑大手一使劲,将她一块拉进浴桶,所幸,这浴桶够大,也足够结实,否则,便要碎了一地,泼了一地的水。
    阿临惊呼一声,不曾防他来这一手。
    “侯爷——。”她以为自己早就处变不惊。
    可,心里还是小小的惊了一下,为这个摸不着头脑的男人。
    “你已经逍遥了六年,你还想逍遥多久?”他的黑眸,紧紧的锁着她的,硬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已经在他的怀里,阿临反倒是不怕了。
    “人生苦短,谁也不能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更无法推算自己这一辈,到底能活几年,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是吗?”
    她的话,他自是懂的。
    她的潇洒,也是男人不能及的。
    “你倒是看得开。”他欣赏她的变化,“好,只要你愿意,往后本侯上哪,都带着你。”
    “这怕不妥,”她不敢托大,“侯爷若是上了哪,可是为皇命办差,带着家眷,会引人误会,反倒是阻了侯爷的路。”
    “哦?”公孙笑往后一仰,似笑非笑,“临儿这会倒是懂得体谅起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当年非得跟着本侯上路。”
    呃——
    是她没错。
    “今非夕比。”她也不多做解释。
    “的确是今非夕比,”他瞧见了,“本侯的临儿变了,”变得淡然,变得稳重,变得——多变——
    她身上必然还有许多改变是他如今瞧不见的,不过,无妨,他们还有整个下半辈子,他会慢慢了解她,让她再也藏不住自己的一丝一毫。
    他的手臂,将她握得更紧。
    有些疼,阿临又是一阵惊呼,“侯爷,该起身更衣,娘她们可是等着咱们去用晚膳,若是晚了,就太失礼。”
    “自然家,有何失礼不失礼的。”显然,公孙大爷并不想管那么多,“他们若是愿等就等,不愿等可以先吃。”没有人会怪他们。
    “侯爷——。”
    公孙笑不理会她的叫唤,“娘真的使人来给你调身子了?”他问。
    阿临无言半晌,而后回答,“是的。”
    “是谁?”他又问。
    “是娘身边的菊嬷嬷。”
    “你可心甘情愿?”
    “为何这么问?”
    公孙笑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直至水有些凉了,担心她着凉,才放她起身,她换妥衣衫之后,他也起身了,阿临替他换上干净的衣物。
    外头绣琴与玉琴已经侯着,说是夫人让人来传话了,让侯爷与少夫人尽快到偏厅去用晚膳。
    两人备妥,赶往偏厅。
    他们到时,其他人都已经齐了,今儿个是难得齐全,除了外嫁的女儿,所有人可都是到齐了,公孙夫人颇为满意。
    现在,公孙家的确是由她当家,几年前,公孙太夫人已经因病去世,如今,公孙家的女眷可就属她最大。
    “笑儿,阿临,你们可算是来了,快坐吧。”他们可是等了好一会。
    “让大家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阿临歉然道。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柳晴心接口,“表哥忙里忙外的事情太多,吃个饭那是小事,总要等别的事儿忙完了才来,”
    “可不是,咱们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多等一会也无所谓的。”陈训儿道。
    “晚来总比不来好。”刘月就道。
    火蓉蓉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
    公孙大人瞧了一眼,吩咐丫环可以上热菜了,“既然都到齐了,开饭吧。”
    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大户人家一般都是有这个规矩的,公孙家原也是有的,不过,若是公孙家的大家长先开了口,底下的人,也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公孙夫人在席问,过问了些公孙笑在公事上的事,公孙笑只是简短回答。
    公孙大人与儿子倒是深聊了几句,鼓励儿子几句话。
    其他人也偶有一两句的言语。
    酒足饭饱,奉上茶点,那可是开始闲聊的节奏。
    公孙夫人让厨房特意给公孙笑与阿临炖了补品,那可是相当精贵的药材,慢火熬炖了一整日,取其一小碗精华,直到晚膳过后方能用。
    听说,这是个良方,好多人,一喝就怀上了。
    公孙夫人是花了重金才买来的。
    两碗泛着金黄色泽的汤药,一一放在了公孙笑与阿临面前,公孙夫人笑看着他们,“笑儿,阿临,这可是娘费了些功夫才求来的好东西,你们都喝了吧。”
    看起来的确是好东西,色泽不错,可,味道闻起来就实在是不敢恭维了。
    刚刚已经吃得饱饱的,现在胃里无论如何也塞不下其他东西了,若真让他们塞,那也实在是为难他们。
    阿临没有直接推拒。
    “娘,我刚才已经吃得太饱,这会肚子胀得再也吃不下,这碗汤药,我带回玄居,稍后再用。”她唤了绣琴。
    “不行,”公孙夫人可不允,“这东西不能等到凉了才喝,乘这会热呼,赶紧喝下去才能见效,凉了可就没有药性了。”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晚膳那么丰盛,她的胃也就这么点大,这六年,她可没有吃过几顿饱饭,早就把胃给饿得小小的。
    吃多了,她会吐。
    到时也是浪费了。
    并且——
    她实在是不想喝这碗汤药,拿回玄居去倒了,也免得折了婆婆的面子。
    “闭上眼,一口喝下去有什么难的,”公孙夫人偏就不让她再拖,“绣琴,把碗还给你家主子,”
    公孙夫人是硬要她喝。
    其他人都在瞧热闹,真好啊,这碗汤药是给傅清临的,不是给她们的,她们早就尝过了,那些汤汤药药的味道实在是让人一想到就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喝上再多也无用。
    现在,轮到傅清临喝苦笑,她们心里可是笑翻天了。
    “别喝了。”公孙笑将阿临手中的碗端了过来,“刚吃过饭,你不想喝就不要喝。”
    那好吧——
    阿临乖乖的顺从的把碗给了他。
    她可是顺从丈夫,不能怪他啊。
    “笑儿,”公孙夫人开始不满了,“你可知道这些汤药,娘是花了多大的精神才找到的,你和阿临一块喝了。”
    “没病没痛的,喝什么药。”公孙笑拒绝。
    “谁让你没病没痛——,好,就算你没病没痛的,喝个补药怎么了?”能把他怎么了啊,“快喝了。”
    公孙笑从来就不吃这一套。
    他不想做的事,就算是他爹,他娘逼着,他也能摆也一张臭脸,圣旨下那是没有办法,他若是抗了旨,便要整个公孙家陪葬,否则,他早就抗旨千百万次了。
    公孙笑拉起阿临便走。
    “笑儿——,”公孙夫人简直不能忍,“你这算什么?娘的话也不听。”
    “侯爷,我还是喝药吧。”阿临回首,看看婆婆,那也是老人家一番苦心,总不能真逆了她的心意,做做样子也是好的。
    “喝什么喝。”他不允。
    公孙笑完全无视了公孙夫人的叫嚣,带着阿临就回玄居了,一路上,阿临静静的跟着他的脚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问。
    初时,他的脚步迈得很大,看到她跟着很辛苦,他便把脚步放缓下来。
    让她跟得不那么吃力。
    回到玄居,阿临也松了口气,他,总算是松开她的手了。
    她动了动自个儿的手,还好,除了手腕有些红肿,没有别的事儿,他未免太过激动了,那可是他的娘啊。
    他当面不给他娘台阶下,往后,他娘怕是对她也不会有好脸子了。
    果真,第二天,公孙笑一离开抚远侯府,公孙夫人又把阿临给“请”过去了。
    公孙夫人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日般的微笑,有的是严肃的表情,是威仪,是让人胆怯的。
    阿临不惧。
    她连生死都见过了,这些小事儿,已经不能在她心里激起任何的风浪。
    “娘,您找我?”
    她已经不需要向婆婆请安。
    这真个好习惯。
    她爱死了。
    “坐吧,”公孙夫人淡淡一晒。
    “是,”阿临如言坐下。
    “阿临,”公孙夫人想了一整夜,昨晚发生的事,让她一整夜都没有睡着觉,实在是让人太过痛心,她的儿子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好吧——
    笑儿从小到大就是这副性子,可,为了一个女人如此顶撞她,她心里怎么也过不去,儿子是她生的,是她养的。
    结果,却让儿子顶住了。
    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她这张脸,还如何放得下。
    让公孙家上上下下都瞧了笑话。
    她嫁进公孙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以贤治家,把公孙家打理得妥妥贴贴的,丈夫和公婆都直夸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媳妇。
    现如今,她成了婆婆,倒是事事都不能尽如人意了。
    “笑儿一心为你,你可高兴了?”
    这话说得,好似她使唤公孙笑故意去顶撞婆婆她老人家的,她可没有这个胆,也没有这份心思做这等事。
    “娘,你可错怪我了,”阿临直摇头,“我可从来没有跟侯爷说过什么,昨天发生的事,的确是阿临不对,若是阿临早早的把药给喝了,就什么事都没有。”
    “可不就是,少夫人只要依着夫人所言,直接把药给喝了,侯爷也就不会说什么。”菊嬷嬷的心始终是向着公孙夫人的。
    在阿临还不是公孙家的当家,她也不可能得让菊嬷嬷的偏心。
    “少夫人若是为难,也该私底下跟夫人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让侯爷起火,实在是不妥极了。”菊嬷嬷大摇其头。
    阿临瞧了菊嬷嬷一眼,没说什么。
    “阿临,不是娘怪你,你也知道娘有多看重笑儿,有多看中你,娘已经不年经了,想早日抱孙儿有什么错,你们就不能满足一个老人家的心吗?”
    老人家?
    真是过谦了。
    公孙夫人保养得当,现在看起来依旧年轻得很。
    跟传统上的老人家,那可是有极大的差距。
    “娘说得是,阿临知道的。”
    “既然知道,就该知道怎么去做,阿临,娘要你劝服笑儿,赶紧生个孩子。”
    “是,”
    婆婆怎么说,她就怎么应吧,见她如此乖顺,公孙夫人也挺满意的。
    再训了几句,便让她走了。
    公孙夫人实在是太想早点抱到孙儿了,除了安排汤药之外,还把公孙笑的所有时间都给了阿临,其他四位妾侍都在旁侯着。
    为此,公孙夫人还晓之以礼。
    公孙家正厅,除了阿临之外,其余四位妾室都到齐了。
    四位妾室正襟危坐,等着婆婆大人的指示。
    她们心里也存疑,为何,正室夫人没有到。
    “姑母,为何姐姐没有来。”身为公孙夫人的侄女,柳晴心在她面前胆子的确是比其他几位要大得多,毕竟是一家人,也好说话。
    “今天的事,不需要她到场。”公孙夫人没有多做解释,这四位妾室的身份,她都是满意的,问题就在于,笑儿的态度,让她无比的头疼,过去的几年,她由着她们耍各种手段去夺取笑儿的心,可是,她们就没有一个争气的,没有一个能达成她的愿望,这让她很是挫败。
    如今,也怪不得她!
    “今儿个把你们私底下唤过来,就是为了一件事。”
    “婆婆请说,儿媳们都听着。”
    公孙夫人满意点头,“笑儿的心,如今是落在了阿临的身上,这是好事,你们也别争别抢,从现在开始,你们也去烦笑儿,好好的让他和阿临培养感情,待到阿临怀有身孕之后,你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侍候笑儿,再多创造机会为公孙家添儿添女。”
    话一出,其他几人都沉默了。
    这是让她们把路让开,好让傅清临一人独走吧。
    这怎么可以,虽说,傅清临比她们是早些进门,地位也比她们高上一些,可,那只能说明,她幸运啊。
    她们迟了,可,她们也是公孙家以礼迎回的,虽只能为妾,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也不愿意啊,做平妻,那是大陈没有这个规矩。
    若是有,公孙笑便会有五个平妻,而不是一妻四妾。
    现在,让她们退让也不是不可以,可总要有个时间表吧,万一一年不成,三年不成,五年不成,难道她们就要一直等下去吗?
    不行——
    这对她们实在是不公平。
    刘月是个直性子的人,也万万容不得自己吃亏受委屈的,“娘,这么做也太不把我们当人看了吧,万一姐姐几年都怀不上可怎么办?”
    “你胡说什么。”菊嬷嬷斥道。
    “我哪有胡说,”刘月可不承认自己说的是胡话,“菊嬷嬷,你也是公孙家的老人了,难道不知道姐姐嫁进公孙家有多少年吗?当年我们可还没有进公孙家的门,她怎么就没有给侯爷生个一儿半女的,现在才开始准备,是不是稍嫌晚了些。”
    前三年,未有子。
    后三年就能有子了吗?
    “刘月说得对,”陈训儿附和,“娘,不得我们小气小心眼不让侯爷与姐姐多相处,姐姐这些年在外受得苦,咱们也能体谅,让她与侯爷多处处也不是不可以的事,可,总得给我们一个期限,万一姐姐还不能怀上侯爷的孩子,难道连我们这儿的机会也要白白浪费吗?
    这倒是个问题。
    “姑爷,她们说得可都没有错,最多半年,若是姐姐还不能怀上表哥的孩子,就得跟以前一样,轮流着来。”
    一人独宠,宠的也该是她,不是傅清临。
    火蓉蓉则沉默不语。
    公孙家不管是什么样的安排,她都无所谓。
    被她们这么一说,公孙夫人倒也思量起来,“你们说得不无道理,好吧,就定下半年时间,这半年内,你们别缠着笑儿。”
    几人应是。
    半年,虽然难过,熬熬也总是会过的。
    ..................................
    今天是阿临出府的大日子!
    真的是个大日子,她回府这么久,还没有正式的踏出过公孙家的大门,今天,她先去拜会霍青铜,若还有闲余,便去探访程大哥,再逛傅家商行——
    下一回,便是独自去探紫环!
    她写了封信,是寄到武吉村的,给程默,让他知道,她回了京城,若是哪一日他在村子里住得无聊了,可以来京里寻她。
    当然,这是不太可能的事,程默既然选择住在村子里,他就不可能无聊。
    是她,无聊了!
    绣琴和玉琴自是跟着的,自打公孙笑把她们调到她身边,她们就成了她的跟屁虫,除了上茅房和睡觉没跟着,其余时间,她们都在。
    若是其中一个累了,还有另一个顶着,缺不了。
    霍家商行比六年前扩大了不止一倍,霍青铜以一女人身份,扛起霍家,着实是不易的,不仅守成,还要扩大,这一点,已经让不少的男人佩服不已。
    霍青铜如今已嫁做人妇,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往后的生活,她就该相夫教子,不能再抛头露面了,偏偏,她成了亲之后,还是依旧抛头露面,还是依旧打算霍家的生意。
    别人家是夫唱妇随,霍家可是妇唱夫随。
    听说,霍家姐夫也是个有趣的人物。
    阿临带着绣琴和玉琴直接上了霍家大宅,没有前往霍家商行,好在,霍青铜这会就在霍家大宅,她怀孕了,正被丈夫逼着在家里安胎呢。
    霍家大门也不准她踏出一步。
    男人,有时就是这么任性。
    门房一报,霍青铜就迫不及待的迎出来了,好在,她丈夫不在,否则,就该追着她大吼大叫的。
    “阿临,阿临——。”她们之间,已无秘密。
    远远的,就瞧见阿临,霍青铜的脚步非便没有放缓,还更快了,可把跟在她身边的丫环急坏了,“大小姐,你可慢着点。”她这是要了她们的命啊。
    万一跌了可怎么办?
    大小姐的安危是第一啊,真出了什么事,她们如何跟姑爷交代。
    “大小姐,你慢点。”丫环是捏着嗓子在尖叫,阿临瞧着也是玄乎得很,她快步上前,扶住霍青铜,“青姐,你别激动啊,万一跌出个好歹来,就算把我给卖了也陪不起。”
    “谁敢让你陪,让他先来问我。”霍青铜哼上两声,“你这丫头,一走就这么多年,都不知道青姐有多想你。”霍青铜咬牙道,“还不快站好,让青姐好好的瞧瞧你身上有没有少一根寒毛。”
    “是是是,让青姐看个够。”阿临很听话,乖乖的站好,让她瞧个够,可是嫌瞧得不够仔细,还转个圈让她再瞧,“我还活得好好的,有劳青姐挂念了。”
    “知道就好,”霍青铜横了她一眼,“失踪六年,不知是死是活,你可把我吓得够呛的,大陈就这么点大,你是躲到哪去了。”
    “不在大陈。”
    “怪不得我找不到。”霍青铜可是打点了不少的人手去追查阿临的下落,毕竟,阿临是她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在商场上能遇上女子为伴,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她怎么舍得阿临消失呢,再则,阿临与她姐妹相称,也确实已有姐妹的情宜,突然之间,少了个妹妹,她怎么也受不了啊。
    是阿临助霍家,开创了塞北这条商道,创了不少的商机,歉了不少的银两。
    可,最后最大的功臣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那个天杀的大神教,她每天都要咒上好些次。
    “别站在这儿,跟青姐进去,你昨儿个让人送了贴子来,可让青姐一整晚都睡不着觉,差点就半夜起身,去找你去了。”若不是有她家相公拦着,她早就闯到抚远侯府去了。
    “让姐姐一再挂念,阿临真是罪该万死,”阿临看了一眼霍青铜的肚子,已经突出来了,亏得她刚才还健步如飞的,着实是吓坏了人,“姐姐可得为着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别再横冲直撞的了。”
    “我就这性子,若哪一天我真的不冲也不撞了,那反倒是有大问题。”跟了大半辈子的性情,她不想改变,也不会改。
    姐妹之间,说了些私己话。
    据霍青铜所言,现在,霍家商行大部份的实权已经掌握在她的丈夫手上,当然,那是霍家姐夫体谅妻子怀孕又苦又累,自愿担当。
    其实,霍家姐夫更愿意当个小帐房,过清闲日子,只可惜,他在迎娶了霍青铜之后,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清闲的日子过了。
    当年,阿临与霍程两家商定的合作协议,这些年生成的分成,霍程两家已经直接分付给傅家,傅家在京城的商行也是挂着霍程两家的名号。
    有霍程两家罩着,傅家在京里的几处商号,自是没有问题的。
    霍青铜是个直性子的人,除了在商言商,私底下,她不想逆着性子来,所以,她犹豫了小半刻,还是决定说出心中的想法。
    “公孙笑,真的是你要的男人?”她问。
    “不管他是不是,他已经是我的男人。”阿临答。
    “你若是不想要,随时可以甩掉他,去找个更好,更适合你的男人。”说起公孙笑,她刚开始对他的意见倒不是很大,外头的流言她也不是尽信的,毕竟,她也曾受流言所苦,可是,他又一个接一个的娶了好几个女人之后,她就开始替阿临抱不平了。
    她是女人,自然明白身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女人,是绝对不允许自己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的,除非,她爱死了那个男人。
    就也不可能,就算她真的爱死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没有爱死她,她也不会做这种事。
    而,一旦那个男人也爱死了她,就万万不可能再迎娶别的女人,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现在公孙笑仍怀拥一妻子四妾,在霍青铜的眼里,是很显然的一件事,公孙笑不够爱阿临。
    “我不想要别的男人,”阿临摇头,“一个男人就够我应付的,若是再有另一个,我懒。”
    “你懒个头,”霍青铜是恨铁不成钢,她眼儿一溜转,“阿临,你心里真的是对公孙笑死心踏地的,才不愿意离开他?”
    “当然不是,”阿临摇头。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走,留在他身边真的快乐吗?”
    “还行吧,”现在他是挺宠她的,与几年前比起来,现在的日子,倒是好过不少,她能对此提出异议吗?有别的女人,她一直是不太在意的,除非,她真的爱上那个男人。
    她喜欢公孙笑,或许,也有爱吧,可是,并没有爱得失去自我,爱得非要独占他不可,若真是那样,她的生活,一定会过得相当的凄惨。
    苦不堪言。
    所幸,不是那样。
    “受了六年的苦,就为了回来过过可以得过且过的生活。”六年前的阿临,霍青铜以为看透了,其实还没有看透,六年后的阿临,她似乎更看不透了,这六年,让阿临埋得更深,一个有深度的女人,她喜欢,“要不要我帮你把公孙笑身边的女人都赶走。”
    “好啊,”阿临笑应。
    “就这么说定了,”霍青铜爽快的答应了,“明天我就开始动手,不是难事。”
    “青姐,你打算怎么把她们赶走?”她表示很感兴趣,“骂她们走,还是打她们走?”
    霍青铜斜了她一眼,“你就这么瞧不起青姐,烂招,本姑娘是不会使的。”
    “还姑娘,”阿临好笑的望了她的肚子一眼,“姐,你已为人妇了。”
    “好吧,本夫人出马,你就等着瞧好戏。”
    “别,”玩笑到此为止,“你还是乖乖安胎吧,肚子里的小家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若是我不想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我会想办法,青姐,别为我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好歹也是叫她一声姐啊。
    这声姐可不是白叫的。
    她得让阿临对不起她的信任。
    “你知道,我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动动口而已,这于我腹中这块肉,并不会有任何的影响,除了我,还有程大老板,他也会非常乐意伸出援手将你救离苦海的。”
    呃——
    她真的无比感动。
    可,不值得。
    她现在,并不需要。
    “青姐,说好了,待哪一日我真的想要离开,却走不了的时候,一定找你们。”她会求助的,“若是我不想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也来找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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