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现场有人弹奏着欢快的音乐,可这音乐声却丝毫不能引起阮铃兰的共鸣,眼前的江远庭似乎对自己疏离得很。
    阮铃兰有些不解,随后开口说道:“远庭,我们一起回京城吧。”
    江远庭凝望着阮铃兰清秀无比的脸庞,目光变得深邃了些,微微有所触动,随后又恢复如常,轻声说道:“你回京城吧,我要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阮铃兰十分不解,他的家业和家人都在京城,那个唐督军又对他如此刻薄,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阮铃兰挽起了江远庭的胳膊,随后又问道:“你要留在这里多久?是不是有事情要处理?我陪你一起留下来,等你忙完了事情,我们再一起回京城。”
    江远庭万般无奈之下,轻轻挣脱开了阮铃兰的手臂,随后与她隔开了距离,冷声说道:“我不打算与你同路。你还是自己回去吧。”
    阮铃兰不明白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江远庭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不禁委屈地嘟着嘴说道:“我在京城没有亲人,只有你……”
    阮铃兰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妆容美艳、风姿翩然的程小婉挽着唐督军走了过来。
    程小婉得意地对阮铃兰笑道:“远庭与督军久未见面,且有要事相谈,近期都不会回去了。如果你想回到京城,我可以叫人备车,护送你回去。”
    阮铃兰看着程小婉眼底里的笑容,愈发明显地感到其中阴冷的气息,不禁倒退一步,随后说道:“多谢美意!我要和远庭共同进退……”
    程小婉听后,抬眼看了看面容冷俊的江远庭,又转过头来打量着阮铃兰,随后冷笑着说道:“这……恐怕不妥吧。远庭与督军商量的是军务要事,外人不适合参与进来。况且,远庭繁忙得很,恐怕没时间与你在一起。”
    阮铃兰不甘心,回道:“我不是外人,我是江远庭明媒正娶的妻子。另外,既然远庭和督军有要事处理,其他人不适合跟在一旁,那么你也要远离督军吗?以便让督军能更加专注处理军务?”
    “你……”程小婉横眉一条,满脸怒色,随后冷冷地说道,“我言尽至此,你别不知好歹。至于你是去是留,还是和远庭商量吧,他会告诉你的。”程小婉随后看了看江远庭,心中底气十足,自己一定能够把阮铃兰赶走,让她离开江远庭的。
    阮铃兰也不想和程小婉再多费唇舌,待程小婉和唐督军离开后,便转头对江远庭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回京城么?”
    江远庭眉头紧皱,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对阮铃兰说道:“我再说一次,我不会与你同行。你要回京城,就请尽早离开这里,回到京城去。”
    阮铃兰明净的眼睛里已有泪光在闪烁,神情委屈得很,可还是不死心地说道:“如果你想留下来,我可以陪你一起……”
    “阮铃兰!你有完没完?”江远庭眼里满是不耐烦,“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你无论是走还是留,都是你一个人的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跟你一起走,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阮铃兰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远庭,眼含泪珠地说道:“你不是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么?”他还说过他爱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没错,我的确说过。可那是过去的事了。事情在变,人也在变。我如今改变主意了。我们就此分开吧,各走各路,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江远庭目光坚定,心中却酸楚无比,只希望阮铃兰能够先行离开这里,自己再想办法逃脱唐督军的掌控才是。
    阮铃兰回想着过往发生的一切,唐亦琛曾经说过,如果自己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未必会选择与江远庭在一起。小振祺也曾说过,江远庭曾在她们母子的生活中消失过几年,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消失,自己统统不清楚。眼下,他变得不再对自己疼爱有加,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或许,正如他所说,一切都在变化,是自己太过执着了。
    极度难过之后,阮铃兰积攒了所有的勇气,最后问道:“远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江远庭随之一愣,随后双眼紧闭,神情痛苦地说道:“是的。所以,你可以离开了吗?”
    在眼眶打转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阮铃兰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纠缠不休的女子,非要让对方爱着自己才行。这太令人难堪了,他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自己不该这么执着地问下去。
    这时,一旁的小石头不忍见阮铃兰难过,于是愤愤不平地对江远庭说道:“我原以为你对姐姐再好不过,可事实证明,是我看走眼了。你既然无情,我和姐姐也不再纠缠你了。就如你所说,从今往后,我们各走各路。”随后,小石头又对一旁的阮铃兰说道:“姐姐,我们走,离开这里回京城。”
    阮铃兰心中万分凄苦,脚下没有任何力气,留下来需要勇气,而离开,更是艰难无比。
    此时此刻,江远庭没有理会小石头的言语攻击,而是淡漠地说道:“如果你们是来找我的,那么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我一个人,乐得自由自在。留在这里,有温香软玉,有金银美酒,美不胜收,我一时半会儿不想离开。至于你们,则请便吧。”
    小石头愤怒地瞪着江远庭,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真是不值得姐姐为你付出。江远庭,你就好好地在这里享受你的好日子吧。我和姐姐,压根就不该冒着风险来看你。”
    不远处的角落里,唐亦琛一边品着酒,一边默默地看向这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下是什么情形,自己再清楚不过,或者说,自己也是今天这出戏的导演之一。如此一来,阮铃兰就会对江远庭死心吗?自己就可以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吗?音乐声缭绕,唐亦琛猛地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不断涌现出疑问,又怀着各种憧憬,憧憬自己和阮铃兰的未来。即便感觉并不真实,可是自己毕竟已经做出选择。况且,天底下果真有不可能的事吗?一切都是事在人为吧,或许有那么一天,自己真的能和阮铃兰在一起也说不定。
    最后,阮铃兰在小石头的陪伴下,伤心欲绝地离开了宴会现场。
    来到暗夜中的街市上,小石头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对前面的阮铃兰喊道:“姐姐,姐姐,等等我。你怎么走那么快?”
    阮铃兰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回过头来说道:“小石头,我是不是很可笑?”可笑到去求一个男人爱自己,和自己在一起。
    小石头连忙摇摇头:“姐姐,你那么温婉善良,只是遇见了负心人而已。”
    阮铃兰心下难过得紧,感情一事,终究强求不得。即便是江远庭负了心,自己又能如何呢?继续纠缠下去?阮铃兰苦笑着摇摇头,在认清了现实之后,自己只能选择接受,选择面对,尽管那样对自己而言太过残酷。
    正当阮铃兰和小石头说话时,突然身边响起一阵刹车的声音。
    没多久,唐亦琛从里面走了下来。来到阮铃兰身边后,唐亦琛开口说道:“天黑路远,我送你们回去。”
    心灰意冷的阮铃兰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我和小石头打算另找地方歇息,不回去了。谢谢你这几天的关照。”
    唐亦琛看着阮铃兰决绝的目光和脸上的泪痕,不由得感到有些恍惚,自己距离她究竟有多远。
    “天色已晚,再找住处不易。况且夜里治安状况并不好,你们这样走在街上很危险。还是跟我回去吧,如果你们不想停留下去,明天再离开也不迟。”唐亦琛劝说道。
    这时,一旁的小石头插话道:“姐姐,他说的没错。如今这么晚了。我们也很难再找到地方歇息了。不如回去暂且歇上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唐亦琛盯着阮铃兰,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心情难过,不过,无论怎样,你都要保重自己才是。”
    阮铃兰想起了临来时他说过的话,让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挺住。这么说来,他是知道内情的,他早就知道江远庭的态度和今晚的状况的。
    阮铃兰连忙抓住唐亦琛的衣袖,问道:“今晚的状况,其实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江远庭他……他为什么如此对我?”
    唐亦琛眼神躲闪着,不愿正面面对阮铃兰,自己不仅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也知道江远庭的隐忍和苦衷,可自己能说什么呢?难道要把一切事实都全盘托出,让阮铃兰对江远庭更加地死心塌地吗?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再无机会?如今的境况对自己来说是难得的机遇,自己不能就此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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