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牧龙还明悟了关于空间的道,它同样具象化。
    那空间,化作一堵墙壁,继而衍生出无数墙壁,纵有万古,横有八方,皆似在那墙壁之中。
    每一堵墙壁之上,都弥漫着大道光华,有无尽且玄奥的符文在其上闪烁。
    它们纵横交错,为纵者,贯穿天地,高之穷极,为横者,遮蔽日月,且在不断地叠加,交错出无数独立的、形似网格一般的方形空间。
    最终,在牧龙的心念之中,这些空间在不断地缩小,直至彻底隐入微观层次,不再为寻常生灵所见,连同那空间大道具象化的墙壁,也彻底归于无形。
    于是,时间也好,空间也罢,都彻底变成一种概念,唯有真正入道的生灵,才能够清晰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至于寻常生灵,提及世间与空间时,常以笼统的“宇宙”二字来概括。
    无尽空间曰“宇”,无尽世间曰“宙”。
    而此刻,牧龙真正明悟,并掌控时空的大道之后,便因此来参照诸宇之上的种种过去。
    过往的每一瞬间,对他而言,都是一方宇宙,他能在一念之间,看到无数方宇宙,每一个时间点,每一个地点,都能用时空的坐标来标记,它是确定且唯一的。
    自诡异爆发,道之不存,诸宇之上便是一片混乱,而此时,牧龙参照过往时,能够用自身的时空,为他们一一标记。
    仅仅只是标记,用来区分识别,将他们纳入其中,因为此刻,还不是时候。
    就这样,他的心念,跨越他刚进入诸宇之上的那个时空节点,一直在追溯,标记着混乱无序的天地,直到最后,他完全跨越这漫长的诡异岁月,看到诡异的根源。
    那时,诸宇之上还有诸多文明的存在,其中便有作为顶尖文明之一的赤月文明,而且,当时的文明,已然达到一种新的巅峰。
    他们之间的规则,果真也如曾经寒殇所说的那样,以自身文明为主,强大的文明在不断吞噬着弱小的文明,而相对弱小的文明,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牧龙看来,当那些最强的文明大道巅峰,无法再更进一步,当弱小的文明失去成长过渡的机会时,诸宇之上的文明阶层便彻底固化了。
    固化,即很难再发生变化,于是等待他们的便也只有毁灭。
    诡异,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爆发。
    掌控着诸宇之上一切大道的道主一族出手了,他们追逐永恒的野心,再一次将大道之力不断收回。
    那些弱小的文明,几乎是在瞬间被毁灭,而那些顶尖的文明,在最初还能进行抵抗。
    譬如那赤月之主曾斩杀“诡异巨头”,那便是属于道主一族的生灵,他们并非是不死的,他们也会被毁灭。
    起初,那些顶尖文明的确能够与道主一族抗衡,但到了最后,随着大道不断被收回,那些顶尖的文明,最终也难以躲过毁灭。
    赤毛古尸说过,像这样的事情,在诸宇之上的历史上,发生过不止一次,所谓的诡异,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种称呼。
    于是牧龙利用时空大道,继续参照过往,在那周而复始的生灭之中,观望过往的岁月,看到了赤毛古尸所说的情形。
    与此同时,还有那十颗种子的来历。
    那是当时最为顶尖的文明,所留下的希望。
    至于当初,寒殇的种种猜想,则是被完全推翻,甚至显得有些荒谬了。
    他终究是来自最后一个时代,而每一个时代之间,存在着生灵无法跨越的时空裂痕,于是对于那些种子,与上一个时代的痕迹,他们只能大胆猜测。
    如今,在牧龙看来,所谓的史前文明,极有可能达到了永恒的高度,这样的话,显然十分荒谬。
    毕竟,永恒是道主一族所孜孜不倦追求的高度,而且在牧龙看来,永恒代表着不存在,因此是没有意义的。
    那一个又一个时代的消亡,牧龙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发展史,而那十颗种子的来历,牧龙也看得一清二楚。
    同时,这也让牧龙看清了文明进程的弊端,从而在他所要制定的规则之中,准备彻底剔除文明这种意识形态。
    的确,它的发展过程,足够长远,足够强大,但他的上限也十分明显,牧龙可不愿如道主一族一般,行那灭世之举。
    他所要开创的易道,要赐予众生无尽的可能,无穷的上限。
    于是,在彻底看清那文明的发展历程之后,牧龙选择继续参照过去,他想要知晓,在文明出现之前,诸宇之上是何等模样,又发生过什么。
    或者说,他想看清诸宇之上的起源,参照过去,才能开创未来!
    结果,未免令他有些意外。
    在文明之前,不存在任何类似于文明的形态。
    只不过,那时候已经有生灵存在了。
    他们应当是诸宇之上最早的生灵了,而在他们存在之前,道便已经显现出来了。
    后来,那些生灵领悟了道,尝试着掌控道的力量,直到最后,经过无数的岁月,他们将那些原本就已经出现的道,彻底掌控,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道主宰。
    这也便是后世“道主”一族的由来,文明之初,是道主一族在传道,只可惜,这道虽然被他们所掌控,却终究不是他们所领悟。
    以至于,他们一直都在追寻着所谓的永恒。
    再往前,道主一族还不曾出现,甚至连最初的道都还出于无尽的混蒙之中,诸宇之上,一片混蒙,甚至无所谓天地。
    但这并非诸宇之上真正的起源。
    于是,牧龙以时空继续标记,与后世不同,最初的时空标记,极为简单。
    他们在无尽的混蒙之中参照,终于,自那无尽的虚无之中,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混蒙的最初,是一片虚无,而那虚无的中央,则盘坐着一道身影。
    牧龙参见到他时,他也望见了牧龙。
    只不过,他望着牧龙时,赫然笑着点头。
    对此,牧龙不解,问道:“你是谁?”
    那生灵只吐出一个字:“道。”
    对于这等回答,牧龙自然极为诧异,“道的最初形态,是个人形的生灵么?”
    听闻这话时,那自称为“道”的身影,依旧笑着,却不愿多言,他只是摇身一变,又化作一头龙,一棵树,一块石头……
    总之,他可以化作牧龙曾经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存在,任何一种形态。
    直到最后,他所呈现的,乃是一片虚无的形态,只是有一个声音自虚无中传来,问牧龙:“何为道?”
    牧龙心中一笑,答曰:“非恒道,亦非恒名,最初的道,只是你基于我的内心,给出的答案,而所谓的‘道’,也不过是后世的命名。”
    “若非要问何为道,从此之后,道即是我,我即是道!”
    此话一出,那虚无之中,便再无半点声音,那所谓的“道”,也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牧龙的心神,彻底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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