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其他弟兄还在珍惜难得的周末,鼾声如雷之时,武效军已是悄悄起床,梳洗已毕,直奔女生公寓楼下,等待罗筱三人的到来。
    对于这次新宁之行,武效军还是比较用心在意,刻意收拾一番,穿上刚买的浅蓝色长袖衬衫和藏青隐条纹西裤,脚穿黑色皮鞋,复古绅士发型被摩斯抹得锃明刷亮,显得风流倜傥,精神劲和帅气劲十足。
    很快罗筱等三人叽叽喳喳走下楼来,透过晨曦的曙光,可见罗筱和邵英英穿着同质同色服饰,均是上穿水白色长袖衬衣,下穿米黄色休闲长裤,切身合体的裤腰将上衣下部分紧紧束在腰间,十分庄重和干净利落,让人一看就会眼前一亮。
    武效军欣喜地道,“你们这对姐妹花,今天可是九天仙子下凡尘,翠衣薄纱如花艳,柳眉凤眼俏佳人,精神抖擞,亭亭玉立,仪态大方,貌美出众,走在大街上,不失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知有多少风流少年被倾倒。”
    罗筱满面欢喜,银牙格格一笑,“梅香,看你家效军多会夸人,我看今天他这身打扮也不俗,小伙子文质彬彬,衣冠楚楚,英俊潇洒,清新俊逸,简直和新女婿差不多。”
    秦梅香双腮泛红,娇喋道,“罗姐,咋听你说话,好像效军要到你家相亲似的,你们姐妹要是把效军给拉跑,我可谢天谢地,省去牵挂,彻底解脱了。”
    武效军闻言,不好意思起来,忙说,“二位,请不要把我当靶子拿我开涮,我可是不经涮的。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车吧,说不定邵英娘正如何焦急地在村口等待二位大小姐早点归来呢。”
    秦梅香手挽武效军臂膀,罗筱和邵英英紧紧相偎,一路谈笑风生,很快来到车站,没多久,四人上车,前后并排而坐,踏上西去的旅程。
    早晨马路上行人稀少,客很快驶出市区,逐渐沿着山脚下弯弯崎岖,坑洼不平,颠簸震颤,亟待修葺的省道缓慢潜行。
    武效军、秦梅香和罗筱是第一次踏进山区,一切都感到既陌生又好奇,透过车窗向外,只见道路在群山中蜿蜒穿行,远远的群山连绵不断,雾气蒙蒙,充满神秘的色彩,隐约可见一条清亮的河流静静地流淌着,一架架山坡上鱼鳞坑鳞次栉比,层层梯田错落有致,在阳光的照射下,勾勒出色块分明、线条流畅、千姿百态、别有意境的图案,犹如一幅活生生的山水画。让人目不暇接,浮想联翩。平原多是相似的,看久了会感觉单调、乏味、平庸、沉闷;山却绝不雷同,各有各的特点:奇、险、秀、美、趣。
    罗筱感叹一路走过来的路,细细品味,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如同曲折山路并不平坦,有在自己生活的岔路口徘徊的时候,也有在困难面前垂头感伤的时刻,更有面对自己的起起落落喜喜悲悲的时候。回首走过的路,或许并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或许应该忘记过去承受的一切,因为经历的都会过去,挫折也会被踩在脚下,无论未来将会发生什么,只需用心去感受,靠自己去努力。
    车子一路颠簸,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是一个倾斜角超过三十度的陡坡,坡顶两侧是近似直立,二百余米高的山峰,像两个高大威武的把门将军在静静地站立。邵英英忙介绍说,“前面这座山叫霸斗山,是古关要隘的天然屏障,相传年轻名相凎腡死后葬于此,隋末尉迟恭在此大战单威,是著名的古战场遗址。翻过这座山就是县城。”
    转眼之间,车到坡顶,透窗向前望去,四面环山云雾缭绕,隐约可见条带状错落有致的楼房积聚。客车沿着霸斗山下弯弯曲曲行了二十多分钟穿过不足二十米的破旧拱形窄桥进入新宁县城。县城不大,只有一条东西大街穿城而过,街道两侧多是一些破旧建筑,街上赶集上店的人太别多,相当拥挤,很多车辆寸步难行,司机不停地鸣着喇叭。不到两公里的街道,整整用了一个半小时才从中逃离出来,把几个人急的要命。秦梅香想抱怨几句,被武效军轻轻拦住,罗筱表情严肃,一声不吭,像是在默默地想着什么。
    邵英英无奈地说,“我们这儿经常就是这样,这条大街是过往车辆必经之路,平时还好些,一到逢集逢会,都是这样,让你们受累了。”
    武效军笑笑说,“其实到哪儿都一样,我们那也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
    出了县城一路顺畅,到镇上四人下车,沿着海宁铁路线步行三里多路,就到村口,这儿立着一块两米多高的磐石,上面刻着“客昶屯”三个大字。村子比较大,约有上千户人家,是一个相当贫穷和落后的山村,南侧是山,北面是铁路和绿河一路蜿蜒东去直到平西市。
    武效军等人远远看到村口有一中年妇女坐在石头上,不停地向来路上张望,邵英英说,“姐,你看咱娘正坐在那等咱们呢。”
    罗筱怔了一下,突感心绪如麻,脑海里乱作一团,有种近乡情更怯,不敢见来人的感觉,踌躇不前,喃喃地说,“英英,这就是你们村,前面那人就是你娘,我腿发软,走不动。”
    武效军和秦梅香说,“罗筱,马上就要到家,见到你久违的亲娘了,心情不要太激动。”
    邵英英拉着罗筱的手,难为情地说,“姐,赶快回家吧,你看咱娘都跑过来接咱们了。”罗筱依然低着头站着不动。
    秦梅香接着劝道,“罗筱,这不是你盼望已久的喜事吗,既然已经到地方,就不能再胡思乱想,你看英英都急得哭了,走吧走吧。”说着用双手抓住罗筱的肩膀,向前推着。
    邵英英娘得知自己被自己遗弃二十多年的姑娘有了音信,马上就要见到,激动的几天都没合好眼,是又惊又喜,又哀又伤,又惭又愧,不知如何面对。做梦都是当年和他父亲在一起幸福的时光,更有暴风雨之夜自己含恨舍弃女儿奔走他乡的悲伤情景,更多的是想象着女儿的模样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像自己还是像他爸爸。终于盼到这一天的到来,提前把邵英英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大早又特意到镇上割了几斤肉,把唯一一只芦花大公鸡给杀了炖上,兴冲冲地来到村口,心急如焚,左顾右盼等待女儿身影的出现。
    邵英英娘正在低头沉思,“英子娘,没下地干活,在这坐着干什么呢?”邻居大婶从面前路过,招呼道。“她大婶,今天英子和她几个同学过来,我接一下。”说着想路上看了一眼,有四个年轻人正朝这边走来,看出是英子回来了,心里兴奋不已,起身迎了上去。
    看着英子拉着手的女孩,不由得止住脚步,揉了揉眼睛,瞪大双眼上下仔细地打量,这就是自己的大女儿,真是和英子长的太像了,顿时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一句话也说不来。
    邵英英忙说,“娘,这是你的大女儿我姐罗筱,姐,这是咱娘。”罗筱将信将疑,沉吟不决地瞪了邵英英娘一眼,心说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疲惫不堪的的妇女难道就是自己的亲妈,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会不会是搞错了,这趟是不是真不该来。
    邵英英娘颤抖着上前,张皇失措,哽咽着说,“闺女,娘终于见到你了,让娘好好看看。”罗筱把头一扬眼眶发酸,噙着热泪,只是默不作声地望着静静流淌的河水。
    邵英英看着两人面面相觑,愁眉苦脸,相当尴尬无措,忙说,“娘,这两位就是我和你说的武效军和秦梅香。”
    邵英英娘慢慢转过身,“太谢谢你们了,太谢谢你们了,别在这站着,前面不远就是咱家,赶快进家,喝点水歇歇脚。”说着又抓住罗筱的手,瞠目结舌地哀求说,“闺女,是娘对不起你,跟娘回家吧。”
    秦梅香看着邵英英娘一副可怜模样,心里酸酸的,抓住武效军的胳膊,低声劝道,“罗筱,看婶子见你多高兴,别再愣着,赶快走吧。”
    武效军也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到家娘俩好好聊聊,回来一趟确实不容易,再说一直在村口站着也不是事儿,让别人见了要笑话的,你是明白事的人,可不能贼这耍小孩子脾气啊。”
    在众人的苦心相劝下,罗筱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满脸沮丧,没精打采地和大家一起向前走着。
    村里毕竟不是城市,两个年轻人勾肩搭背扭扭捏捏的走路,是要引起别人嘲笑的,武效军感到非常难为情,而秦梅香内心好像受到震颤,时刻紧挨着武效军并肩走着,好像特意向别人表示什么,说明什么。
    农村人闲来无事多有或蹲或倚墙坐在自家门口剥菜缝补衣服聊天说笑的习惯。邵英英和一位相貌尤为相似的女孩穿着同样颜色和款式的衣服,格外引人注目。路上遇到几位村民,一个个用异样的眼光目不转睛地仔细打量着三个穿着整齐,俊美漂亮,英俊潇洒的外来年轻人,由衷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主动和邵英英娘及邵英英打招呼,“英子娘,你家英子真有出息,家里来客人了。”
    “英英回来了,你这几个同学长的真漂亮,实在少见。”
    “过节放假,英子几个同学过来耍耍。”
    “刚到,大娘在缝被子啊,地里的活都忙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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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胖婶在身后盯着罗筱看了好大一阵,突然问道,“英子娘,英子的那个同学和英子长的多像啊,简直就像亲姐妹一样,能有这么巧的事儿,这么多年可没听说你娘家有什么亲戚。”
    邵英英笑着说,“周婶,这位是我堂姐,家在象州,以前很少到我家来。”
    胖婶自言自语地说,“英子表姐长的真俊,你说什么,家在象州……家在象州……家在象州”突然惊奇地一怕屁股大声说道,“妈呀,我想起来了,怪不得咋看和英子这么像,难道她就是英子娘早年在象州的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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