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日本各地气候不同,所以樱花的开花时间也不一样,以位于南方的冲绳最早开花,由此逐渐向北蔓延依次开放,因为樱花开放的顺序在地图上可以连成一条线,所以在日语中被称为"桜前线"。
    新的一年过后,乔以薇还没有开始上班,难得有了休息的时间,乔以蔓和姐姐趴在床上仔细的观察着日本的地图围。
    原本乔以蔓去年就打算要去日本的,可当时虽然兴致昂扬,却忽略了樱花开放的时节,准备要去办签证的时候才想起去查攻略,这才发现还没到最好的时机,去日本一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赏樱,既然没到樱花开放的时节,她们也就只好作罢,将时间推到了下一年的三月份。
    这几年乔以蔓一直在接受治疗,她已经过了急性白血病的第二个阶段,现在病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只要多多注意应该就不会复发了。
    为了这一次的旅行,乔以薇也拿出了自己攒了两年的年假,带着妹妹飞到了那个小小的岛国。
    东京樱花绽放的时间大约在三月二十号左右,她们提前了一个星期就去了,打算多在那里玩几天,蔓蔓这几年几乎都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难得有了这样好的机会,乔以薇也就不计较开销多少,只希望能玩得高兴一些羿。
    托了一个总是飞这条航线同事的帮忙,姐妹俩很容易的就在上野公园附近找了一家不错的酒店。
    从办手续到入住,几乎全程都是乔以薇在和前台小姐在交流,流利的日语俨然和留学生差不多了,跟在她身边的乔以蔓都看呆了。
    去房间的路上,乔以蔓忍不住问她,“姐,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会说日语啊?”
    她对于日语大概就只会说五十个音,还都是从动漫上学来的。
    乔以薇笑了笑,“这有什么难的,上大学的时候都有选修课,我闲的没事的时候也会去选修一些别的语言的课,虽然说得没那么好,但日常用语和一般交流还是可以的。”
    “那你还会什么啊?”
    “日语、韩语、都参加过等级考试,法语和德语只是听过课,了解过一些,我们宿舍以前有个学俄语专业的姑娘,所以也跟她学过一点俄语,大概就是博而不精吧,都知道一点,但都不精通。”
    学的最精的也就是西班牙语了,可是后来跟着邢漠北去了英国,再加上这两年生活所迫,也慢慢地荒废了。
    因为她专业的原因,在飞机上遇到各国的旅客她都能搭上一两句话,乘务组的同事都夸她才识渊博,其实她也不过就是知道个皮毛而已。
    可是这样的乔以薇在妹妹的眼中却一下高大起来了,过去她只知道姐姐是学语言的,可是却不知道竟然会这么多。
    来日本自然是不能错过寿司烤串这类吃的,乔以蔓其实不是很喜欢吃海鲜类,可是无奈岛国人民偏爱海鲜,入乡随俗,她也只好跟着吃,为此还遭到了乔以薇的嘲笑。
    还有个叫铁火井的生肉盖饭,味道倒是还不错,也算是乔以蔓吃到的比较顺口的饭了。
    她们在东京玩了几天,该去的旅游景点都去过了,也坐着新干线去了附近的城市,这场旅行大概是两姐妹这几年来最放松的一次,途中乔以薇拍了不少照片,难得的是每张照片上两人都是笑着的。
    赏樱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们就住在上野公园附近,这里就是一个不错的赏樱地点,她们也就没有再辗转去其他地方。
    为了能找一个好一点的位置,姐妹俩特意起了个大早便出了门,赏樱对日本人来说也算是一年中的大事,街上有不少穿着和服和木屐的少女,都说和服是从唐朝的服饰沿袭下来的,乔以蔓看着形形色色的和服少女,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中国的汉服比他们的要好看多了,只是现在已经不太推崇了。
    上野公园的樱树很密集,风过之处,樱花纷落,犹如降下粉色的樱花雨,虽然闻不出什么味道,可是那场景也足够美了。
    姐妹俩挑了一棵开的很盛的樱树,学着别人铺开一块台布,拿出事先买好的吃的,坐在树下便开始了她们的赏樱之旅。
    可是这样干巴巴的看着显然没什么意思,乔以蔓没一会儿就觉得枯燥,和乔以薇打了个招呼便想去四处转转。
    乔以薇有些担心,“这里人这么多,一会儿走散了怎么办?”
    “没事的,我找不到你了,就给你打电话。”
    乔以蔓扬了扬手上的手机便融入了人群之中。&
    上野公园的人确实很多,这倒是让她立刻想起了鲁迅《藤野先生》文章中的话,“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象绯红的轻云。”
    乔以蔓站在树下忍不住就弯起了唇角,轻风拂过,树上的樱花簌簌落下,她仰头去看,下意识的抬手接起花瓣,如雨的花瓣纷落在她身上、头上,那场景比中国画浪漫,比二次元清新。
    一声清脆的快门声就是在此时响了起来,乔以蔓条件反射的循声看过去,一个高大清俊的男子就站在她不远处,手里端着一台单反相机,有些窘迫的看着她。
    偷.拍被发现了,大概没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尽管在日本微冷的三月,男子也只是穿了单薄的白衬衣,衬衣下摆束在牛仔裤里,头发打理得很清爽,剑眉星目,清秀却又带着一些疏离感,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男子也同样打量着乔以蔓,她只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外面搭了一件素色的针织衫,简单的白色帆布鞋,及腰的长发,很日系的穿法,脸色有些苍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透着疑惑。
    “瓦塔西……”
    男子开口想跟她解释,乔以蔓蹙了蹙眉,“i‘m·chinese。”
    那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走上来对她笑了笑,“原来你是中国人,同胞啊,我叫许晨!”
    指节分明的手伸在她面前,乔以蔓看着他那双好看的手,不知怎么就红了脸,垂着眼道:“我叫乔以蔓。”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看你在这里赏樱,气质和背景都太美了,就随手抓拍了一张,你不介意吧?”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脆而又干净,大概是站的近了,乔以蔓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须后水味,混在着一种莫名的香气,让她的脑子一下就晕了。
    许晨个子很高,乔以蔓只及他肩膀,他说话的时候还要微微低头,从来没有人跟她靠的这么近,那一瞬间,乔以蔓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原来一见钟情,真的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和许晨就这样认识了,许晨是东京大学的医学生,学的是外科,来日本已经两年多了。
    “既然要学医,那为什么不去美国?美国的教学质量不是更好吗?”
    “大概是小时候受动漫的影响吧,所以总想来这里看看,更何况鲁迅不是也来这里学医吗?我也算是追上了伟人的步伐。”
    不知不觉的,乔以蔓就被他带离了上野公园,找了一个挂着红灯笼的居酒屋,点了很多吃的,坐下来说起了话。
    “不过你是怎么想学医的?来这里,难道不是向往动漫吗?”
    许晨看着她天真的脸,忍不住笑了,“那要是向往***的,来这里岂不是为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重新道:“就跟鲁迅的出发点一样吧,想着能治病救人吧,所以就选了这么个专业。”
    周围到处都是烧烤滋滋的声音,耳中充斥着听不懂的日语,可是那一刻,乔以蔓眼里却只有面前这个握着酒杯,神色清淡的青年。
    很多年后,乔以蔓再想起和许晨的感情时,她想他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是她怦然心动的时候,而他说出学医的原因时,则是她一心沦陷的时候。
    她是个缠绵病榻的病人,而许晨则是悲天悯人的医生,这样的联系,让她毫不意外的动心了。
    和许晨分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大约是因为离开故乡两年多,许晨跟她竟然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两人从武大樱花聊到鲁迅和朱安还有许广平三人的纠葛,又从日本的幕府统治谈到了从琉球改名叫冲绳的小岛。
    难得能遇到故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位知识渊博的才女,许晨摇头笑着感叹,“你知道的可真多。”
    乔以蔓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其实她并没有怎么上过学,值得庆幸的是她读书的时候学得最好的就是历史,这样才没让她在许晨面前丢脸。
    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希望自己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她也不例外。
    走出居酒屋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乔以蔓这才想起了和她分别的姐姐,有些焦急的跺了跺脚,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许晨忽然伸手拉住她,“我还能见到你吗?”
    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支笔,飞快地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他,心急如焚的便离开了。
    她一去那么久,打电话又不接,乔以薇急的就差要报警了,可是她又怕自己一离开,蔓蔓回来就找不到她了,因此便一直在她们之前那颗樱花树下等着她。
    乔以蔓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去,便看到上野公园的游客都走光了,只有她姐姐一个人还等在那。
    好在乔以薇也没有多跟她计较,看到她没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时间也不早了,拉着她便去吃晚饭了。
    在日本停留的时间渐渐进入了倒计时,可是许晨始终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乔以蔓也有些失望,之后出去玩也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提不起什么兴趣。
    直到她们要离开的前一天,许晨才终于给她打了电话,原来是他这两天忙于课业,所以才没有找她,现在一有空就立刻给她打电话了。
    “我还欠你一顿日本火锅呢。”
    听着许晨略带调侃的语调,乔以蔓忍不住笑了笑,和乔以薇打了个招呼便跑出了酒店。
    乔以薇追出房间冲她喊:“明天就要回去了,你不要乱跑啊!”
    “知道了,我很快就回来!”
    上野公园离东京大学本部很近,乔以蔓按照之前姐姐教她的办法上了地铁,很快就找到了东京大学。
    主建筑前面有一个花圃,她一走近就发现许晨正站在那里和人说话,他今天穿的是医用白大褂,不过是最常见的白大褂,却愣是让他穿出了高级定制的感觉,让乔以蔓也不由得愣了愣。
    看到她来了,许晨立刻停止了谈话,双手插在口袋里,走上来跟她笑了笑,“你来了?我刚从解剖室里出来,这衣服还没换,你等我一下,我和同学借了车,一会儿就带你去。”
    她傻愣愣的点了点头,看着他走进校园,镇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滚烫的厉害。
    日本人最爱开的大概就是本国的丰田车,许晨从同学那里借来了一辆轿车,带着她变向着那家火锅店开去。
    “我记得你明天就要走了吧?玩儿的还开心吗?”
    她有些紧张的绞着手指,“嗯,很开心。”
    “对了,你是独女吗?上次光让你听我啰嗦了,都没问问你的情况,你这次来日本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我还有一个姐姐,在做空乘,我和她一起来的。”
    她说起自己姐姐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崇拜感,许晨不由得笑了笑,乔以蔓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问:“那你呢?也是独生子?”
    “我也不是,我还有个哥哥……”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接起来说了两句便很不耐烦的大声道:“我说过了!我不会和甄氏千金结婚的!我的婚姻不会让你们操控!她来了日本又怎么样?她来了我也不会见她!”
    许晨愤恨的挂了电话,坐在副驾驶的乔以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着头沉默不语。
    那边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许晨眼里的恨意已经越来越浓,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乔以蔓的尖叫声和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没办法思考了,理智回归的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踩刹车,然后把方向盘往反方向打。
    尽管没有撞上那辆迎面而来的大汽车,可是车子却因为失控整个都翻向了路旁,乔以蔓因为副驾驶座上及时弹出来的安全气囊得以保命,而许晨就没那么好运了,驾驶座上的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来,车子又是翻倒在左边,他整个人几乎都被压在了下面。
    天旋地转的一瞬间,乔以蔓什么都忘了,只能感觉到身体受到了巨大的碰撞,有粘稠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她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的,可是却怎么也止不住。
    大概是因为白血病的原因,血小板减少导致血液不凝固,所以她总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流失。
    她用尽全力的睁开双眼,抽出被压在车门之间的手,抹掉额头上的血,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打开已经挤压变形的车门。
    周围站满了人群和警察,有人向她伸出了手,不停地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大概是问她要不要紧,也有可能是问她现在怎么样。
    可乔以蔓什么都
    听不进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驾驶座,鲜血从手臂蜿蜒下来,整只手上都沾满了血迹,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她总算是把已经昏迷不醒的许晨从车里拉了出来。
    “救他……求求你……先救他……”
    失去所有的意识前,这是乔以蔓反复不停地说着的最后一句话,她看着他被人抬上了病床车,终于能放心的合上了双眼。
    这一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她再醒来的时候,熟悉而又冰冷的来苏水味,还有入目的一片素白,让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又回到了医院里。
    “蔓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找医生!”
    也不知守了她几天的姐姐,脸色憔悴的让人心疼,眼窝下都是深深地青影。
    乔以蔓只觉得满心抱歉,伸出手拉住她,声音沙哑的道:“姐……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任性跑出去,也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现在害的姐姐又为她担心难过。
    乔以薇只是摇摇头,“算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她接到电话之后什么都听说了,蔓蔓是为了救那个男人才耽误了自己的时间,而在她昏迷的这几天当中因为感染更是引起了高烧,医生说很有可能会让她的白血病复发。
    她只是觉得很累,生活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回国的时间被推迟了,她们又在这里停留了一周。
    听说许晨伤得很严重,他的哥哥连夜从国内赶了过来,为了给他更好的治疗,已经将他转到了其他医院,家里为他安排的未婚妻也一直守在他身边,这次之后也许就会立刻结婚了。
    乔以薇问她:“你后悔吗?”
    她摇头,反问道:“姐,你爱邢大哥的时候,后悔过吗?”
    “我不后悔爱他,可是我后悔离开他。”
    乔以蔓一怔,脸上布满愧疚的低下头,她不后悔救了许晨,也不后悔这一切,可是因为她病情的拖累,她的姐姐又不可能回去跟爱的人和孩子团聚了。
    她欠姐姐的真的太多了,幸福、爱情、家庭,她亏欠的,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还不还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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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是我写的最文艺的了……
    其实我之前设定过一个很虐的结局,是我一直都很想写的,不是悲剧,只是很虐……╥﹏╥..可是我怕大家有点接受无能,毕竟这个番外从一开始就很虐了,大家这两天也都哀嚎遍野,我都下不去手了……而且马上过年了,搞得大家心情不好我也实在是过意不去……╥﹏╥...我重新构思了比较温情的新结局,现在在考虑要不要用原思路,大家都来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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