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还是不救?
    或者说挡还是不挡?
    因为此时洛筝手中的软剑正在格挡一名兵士刺来的长矛,再转手过来挡飞这支流箭是绝无可能的,要挡下这支箭,只能是用她的身体去挡。
    救他吧?一想到要为这个前世害死父兄之人挡箭,洛筝就觉得膈应的不行。
    可是不救吧?万一他死了,自己一家也得跟着倒霉。
    挡箭还是不挡箭,这是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很快就迎刃而解了。
    因为那箭的速度得有多快,就洛筝这么心下稍一犹豫纠结,没等她做出决定呢,那支利箭已经射入秦恒体内。
    洛筝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没入秦恒的背心,也不知那一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奇怪,他不是也穿了一件软甲吗,怎么这箭还射得进去呢?
    如果这一箭当真要了他的命,那靖国公府该怎么办?
    洛筝心下正在茫然,秦恒的身体已朝她靠了过来,“阿筝,快帮我斩断那箭尾。”声音里略带着几分急切。
    虽然他声音压得极低,但听在洛筝耳中,却是一震,此前所有的纠结都荡然无存。这一刻,她只希望秦恒能活下来,顺利夺得这太子之位,这样她的家族亲人目下才能得以保全。
    洛筝手腕翻转,挥剑如风,一剑便齐根斩断了秦恒背上的箭尾,这才发现原来这箭虽射入秦恒体内,但刺进去的并不长,不过只是个箭头在里面,想来毕竟他身上那件软甲不是白穿的,多少挡了一挡,这才受伤不重。
    只是伤虽然不重,却得防着被人趁机乱喊一气,扰乱已方的军心。是以洛筝一斩断箭尾,就立刻闪身挡在了他身后,免得被人看到他背心的箭伤,只恨现下是五月,手头没有披风,不然往他身上一披,再不怕被人看到他的箭伤,眼下也只得自己用身体去帮他遮挡了。
    一片混乱之中确实有人喊了一声,说是齐王已经中箭,凶多吉少,这话传到众人耳中,确实令不少人心下一沉,可是转头这一看,齐王哪儿凶多吉少了?正活蹦乱跳的和齐王妃背靠背,夫妻二人默契无比的在那儿左砍右刺,勇猛无比呢!
    于是齐王这一方的士气,不降反增,更令魏王吐血的是,眼见己方已呈败像,有些抵挡不住齐王和燕王的联手相拒,偏偏又一队羽林军冲进来将他们这一方团团围住。
    却是永定帝得知平章殿有变,派了羽林军前来平乱,至此,大局已定。
    洛筝倒没想到永定帝的人这么快就赶到了这里,前世……,前世永定帝可是什么兵都派不出来,当然也不需他派人来帮忙,秦恒只靠自己手中的力量就已经灭掉了魏王,而燕王则因为秦恒分神照顾了一下中箭的齐王妃,趁机逃出了宫。
    这些都是她后来才知道的,而当时的她在替秦恒挡了那一箭之后就昏过去了,再醒过来时,已经是躺在东宫的正殿里,腹中刚满两个月的孩子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床前围满了太医侍女,却唯独没有那人的身影……
    “册皇三子齐王秦恒为皇太子!”
    宣制官这极响亮的一声唱喏将洛筝的思绪从回忆里拉回到眼前。
    尽管发生了魏王的作乱,但因为极快的便压了下去,并没有耽误到吉时,秦恒在被太医匆匆包扎了背上的伤口后换了一身礼服便携了洛筝的手一道前往奉天殿去听永定帝宣读立储的策书。
    在策书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句话,“齐王秦恒,乃朕之嫡子,宜立为储君,正位东宫。”
    秦恒没有骗她,永定帝诏告群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册立秦恒为他的皇太子,理由只是因为他是嫡子,是他发妻所生的嫡子。
    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这一世才没有安排那么多的人手,全然的相信他的父皇会正大光明的把太子之位交到他的手上,毕竟得永定帝认可的太子之位总比抢来的名正言顺。
    太子册礼已成,这时宣制官已经开始宣读册太子妃的策书。
    前世洛筝这个太子妃因为箭伤外加小产在病榻上缠绵了三个月之久,并没有正经行过册妃大礼,只不过下了一道诏书册封了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所以这一世,完全没经见过这册妃之礼的洛筝顿时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由得怔在原地。
    还不等宫中执礼的女官上前提醒,新册立的太子秦恒就已经步下丹陛,走到洛筝身前,亲自携着她的手,走到丹陛之前,跪拜谢恩,引领着她完成册妃之礼。
    册封大典仪礼已成,皇太子和太子妃在百官迎送下登上辇车,前往太庙,拜遏祭祀、敬告祖宗。
    辇车里,洛筝端然而坐,目不斜视,可是她再坐得紧挨着车壁,想和某人保持距离,也架不住人家硬要往她身上蹭。
    秦恒的身子已经又往她身上靠过来,洛筝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推开,压低声音怒道:“你就不能自己坐好吗?已经是太子了,还这么没正形?”
    回答她的却是一句透着些虚弱的,“阿筝,别闹,我伤口痛,你让我靠一下好不好?”到了最末几个字又透着些许祈求。
    “不好!”对于新任太子殿下这份难得一见的脆弱,洛筝却是拒绝的干脆利落,转头喊道:“王福贵,你进来!”
    洛筝早就发现了,但凡他二人在一起时,所有的侍女内侍统统是躲到一边,绝不近前的,就连洛筝身边的阿花和阿春,秦恒也总能找出些法子来把她二人支开。
    至于王福贵,那简直就是秦恒一条最忠心的狗,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虽然面上对她这个秦恒正妻始终是毕恭毕敬,但是眼睛里就只有秦恒一个主人。
    果然听到她的吩咐,王福贵并没有立刻从命,而是又在外面问了一句,“太子殿下?”
    也不怪他要再请示一下秦恒,实在是他太明白他家殿下的心意了,像这种和太子妃独处一室的情景,是最讨厌有人去打扰的,怎么可能还会唤他进去?
    王福贵不给洛筝面子,但是秦恒却很给她面子,立刻不悦道:“太子妃命你进来,没听到吗?”
    吓得王福贵赶紧就滚了进来,问两位殿下有什么吩咐。
    洛筝也懒得跟他计较,直接道:“你家太子殿下伤口痛得坐不住,想找个人靠一靠,烦劳王公公去给你家殿下当下靠枕吧!”
    “殿下的伤处不要紧吧,”王福贵一听太子殿下伤口痛得都坐不住了,脸色都给吓白了,“太医就跟在后头,奴婢这就去传——”
    “不用了,咳咳……”秦恒咳嗽两声,“也并不大要紧的,不过想靠一靠罢了。”
    王福贵到底是在他身边侍候了多年的,一见他这神色就明白了,便想赶紧找个借口退出去。
    可洛筝也是眼明心亮的,哪会给他这个机会,立刻接口道:“太子殿下都这样跟你说了,你还不快去让太子殿下靠着歇一会儿?”
    “这——”王福贵面有难色,“老奴骨头硬,只怕反倒硌得殿下不舒服,若是娘娘能受累则个,只怕殿下立时便连那伤处都不觉得痛了。”
    这一席话听得秦恒暗暗点头,匆忙丢了个赞赏的眼色给王福贵,便一脸渴盼的看向洛筝,口中还唤道:“阿筝!”
    洛筝却不吃他这一套,“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装的,不过那么一点点小伤,哪里就会痛成这样?”
    这话王福贵可不爱听了,“娘娘,太子殿下可是因为您才会受的伤,若不是——”
    洛筝以为他要说的是秦恒将那件金丝软甲让给她穿这才会受伤,不等他说完便道:“那件金丝软甲我本是想让他穿的,是他硬要让我穿,还说他另有软甲护身,我又怎知他那件软甲挡不住那支利箭,这样也能赖到我身上?”
    “这金丝软甲普天下只此一件至宝,旁的软甲哪能再做到刀枪不入?殿下明知今日凶险,却还是将这件至宝给了娘娘护身。”王福贵继续在为他家太子殿下鸣不平。
    “甚至明知娘娘身上已经穿了这件宝衣,还生怕那支流箭会伤到娘娘,奋不顾身的跃到娘娘身边替您挡下那支射向背后的流箭,若不是为了替娘娘您挡箭,殿下他自己又怎么会中了另一支流箭?”
    一想到他家殿下为了这位太子妃娘娘各种掏心掏肺的付出,结果连命都险些搭进去了,却换不来人家的丁点儿领情和感激,王福贵捂着胸口替他家殿下深感委屈和不值。
    “你说什么?他是为了替我挡箭?这怎么可能,明明是我——”接下来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这一世她并没有替他挡箭,可是为什么这个太监却说是他在替她挡箭?
    “奴婢当时躲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有一支流箭从娘娘后边射过来,您自然是看不到的,当时殿下本来在离您五步远的地方,一瞥眼看到了,急忙就冲过去挥剑替您挡开了……”
    王福贵还在念叨着什么,洛筝却已经充耳不闻,她在心里反复回想的是当时的情景。
    不错,当时秦恒确是突然一下纵跃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她听到身后“铮”的一声,接着就见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指秦恒的背心。
    难道当时真的也有一支流箭射向她的后心,而身后那“铮”的一声,就是秦恒在替她挡箭时,剑身与箭身相撞发出的声音?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
    那么,前世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开始洗白秦渣,而是他本来就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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