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翁点了点头,微微笑道:“王公子救我家人,你这少年又烧山东大蝗,既然你们说了要求,老头怎敢不从,就带你们去吧!”说着拍了拍大鹤的腿。只见那大鹤从羽翅中拔出长头,仰头对天长鸣一声,就朝天飞去。鹤翁继续道:“我们跟着这飞禽走就不会迷路了!诸位别小看这座山,虽然它看似不大,但那道长用五行之术、八卦阵图摆了方位,常人不知,一旦误入,将很难走不出来,只能等着困死。”
    大鹤飞行在天,它径直而走,八卦五行对它当然是毫无用处。众人跟着它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终见一条毛毛小道。鹤翁道:“从这条小道在走一柱香的时间,就是道长的居住之所了。”
    众人顺着毛毛小道走上去,更是惊奇。只见那道旁的树大声说话、蚂蚁高兴唱歌、石头悲情吟诗,宛如人间百态、世间活物一般,皆是栩栩如生。众人见到此情此景,那个不惊?那个不怕?
    这时鹤翁忙向众人解释道:“诸位不要怕,这是山上道长喂养的孩孙,它们不是人,却和人一样有感情,也通晓人性至理,绝不是一般妖怪大精!,”
    一个石头跳起来,忙道:“鹤翁,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你怎么带到山上来了,师父是决不许带这些奇精异兽上山的。”
    鹤翁走过去,摸了摸石头,微笑道:“小石头,这可不是什么精怪野兽,他们就是我常常跟你说起的‘人’啊,你不是还想要我带你下山去看‘人’么?鹤翁带来的,你师父不会怪罪于你的。”
    石头一跳,怔怔的道:“原来‘人’就是这么个模样,大同小异,和师父、鹤翁的模样差不多。”突然话锋一转,道:“这个人跟你们有些不一样?”鹤翁道:“谁跟我们不一样?”
    石头跳到王元青面前,靠着她的脚跟,道:“这个人就不一样,你看她长的好白好滑,好干净。”王元青听这石头夸她漂亮,心中当真是得意欣喜,笑道:“小石头你好可爱,还会说话。”
    石头愣了愣,道:“你的胸也比他们也大。”王元青嗖一下脸都红了,这个石头说她的胸大,你叫她一个女孩家如何不尴尬?那石头又不通世事,还道:“真的,你看,你的胸真大,比他们大那么多。”说着拿王元青的胸与众人比较起来。
    司乘法淡淡一笑,却不出声,心道:“你个石妖还敢耍**。”缓步走到王元青面前,挡在她和石头之间,这其实是出于他的本性,体育生要保护女生、爱护女生乃是他在体育学院学的第一堂课。只因当时体育生在各大学院花心出名了,造成了很多不好影响,以致影响到体育学院的评奖评优,辅导员就告诫他们,你们不要花心,要爱护女生。
    王元青见司乘法的过来护住自己,心中倍感微暖,怔怔的瞧着他,只觉他宽宽的肩膀给她无尽的安全感,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当即就要紧紧靠近他的胸膛。
    鹤翁赶紧跑过去捂住它的嘴,道:“你这小石头,不要胡说八道,王姑娘的玩笑你也敢开,太不像话了。”
    众人见一块石头说话,都是惊奇。均想:“这定是石头成精,要不然石头怎么会说话?”
    这时一只同人大小的黑色蚂蚁爬上前,道:“你们这些人,上山有什么事吗?”司乘法见一只蚂蚁也会说话,上前两步,行抱拳礼,道:“蚂蚁兄,我们来找司马承祯道长,确实是有一件大事!”蚂蚁摆弄着触角,道:“很不凑巧,师父他老人家放牛去了还没回来,要不你们先去屋里等他吧。”司乘法见大蚂蚁并无恶意,道:“那就有劳蚂蚁兄了。”
    王元宝悄声问道鹤翁,“这只蚂蚁怎么长这么大啊?”鹤翁微笑道:“世间万物本来就奇异,你只见过蝼蚁,就不代表这世间无大蚂蚁啊。”
    蚂蚁带着一行走到了一座大院门口。但见那大院门口竖着一块扁,扁上题有“道即道,非常道”六字。司乘法心道:“这司马承祯果不是凡人,定有一番大的修为。”众人进的大院,却见那院内并无亭台殿楼,竟是一个十分敞大的山洞。
    蚂蚁带着一行走进山洞。但见山洞里面锅碗瓢盆、床铺灶台应有尽有,跟一般坐家人户相差不大。众人依次坐好,蚂蚁给众人端上清水,道:“这水甘甜无比,是我等采的晨松露珠,十分的养身,各位远道而来,也尝一口吧。”
    罗青山和苏元才从来在万骑营训练,出门在外警惕心很高,怕水中有*药之流,没有喝清水。
    喝完晨松露珠,司乘法左顾右盼,竟见山洞内挂有一幅《牧牛神图》,好奇道:“王大哥,你看,这不是我在你家见到的《牧牛神图》吗?”
    王元宝一惊,走过去细细观察一番,道:“这幅图果然是《牧牛神图》,跟我那一幅一模一样,司马承祯道长当年定是多画了一幅。”他细细品味之际,突然大惊,道:“这幅《牧牛神图》的成书年号是大业十四年二月,乃是前朝年号,而我那幅《牧牛神图》成书于开元元年,乃是当朝的年号,这中间相差八十五年之久,司马承祯道长怎么可能跨越两朝七帝?”不禁转头问到蚂蚁,“这幅《牧牛神图》是司马承祯道长的真迹吗?”
    蚂蚁道:“这幅图是家师真迹,画中的童子就是他自己,那只青牛是他现今的坐骑,已是二百多岁了,家师以前跟我说起过。”
    王元宝沉思一会儿,道:“敢问司马承祯道长现今高寿?”蚂蚁道:“家师今年一百八十二岁。”
    众人听蚂蚁说司马承祯已经一百八十二岁,无不惊奇,均想:“人的年寿怎么可能这么长?”“世人皆以百岁为高寿,甚至七十岁也称古稀之年。”“人活一百八十二岁,还能去放牛,教人如何敢想!”
    王元宝怔怔的道:“如此就就对了,他老人家果然不愧是一代高人。”鹤翁笑道:“他一个道士,不近女色,又常年在这大山之上修行,无忧无虑,活的久一点也正常。”言辞之中似乎并没有将司马承祯当作高人。
    司乘法瞧着《牧牛神图》上的两行小诗,只见这样写道:“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心道:“司马承祯这个人应该是通晓世间万物的玄妙至理了,如此修为,竟在此放牛为生、砍柴为乐,普天之下有谁能及!”想到这里,心下真是好生钦佩。
    夕阳西下,五彩霞光,此时司马承祯骑着青牛缓步回来。蚂蚁慌忙跑进山洞,道:“诸位,家师他老人家放牛回来了。”众人听说司马承祯回来了,心头都砰砰的跳个不已,均想:“他老人家如此了得,不知是个什么模样。”都跟着蚂蚁跑到门口,举目相望。
    但见那司马承祯骑着青牛,从毛毛小道上缓缓走来,身旁跟着些花花草草、雀儿蝶儿,好生快活。蚂蚁大声叫道:“师父,师父……”司马承祯回道:“你叫什么叫,听见了……”
    众人听见司马承祯的说话心中都是崇敬,只感他中气充沛,劲力十足,完全不像是个一百八十二岁的老头。不多时,司马承祯就骑着青牛到了门口。众人瞧他模样与常人并无多少差别,只见他身穿粗布长袍,已微有破旧,个头微胖,白发童颜,银须飘飘,面色红润,微有褶皱,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众人知他是司马承祯,因此眼色中都带仰慕之情。
    司马承祯跳下青牛,步履甚是矫健。鹤翁走上去,牵过青牛,拴在了大树上,道:“道长,这几天老头我都没来打过柴了,今日上山来,给你带了几位客人。”司马承祯点了点头,道:“贫道早就猜想是你带的人,不然,谁爬的上来?”
    司马承祯这一张口说话,司乘法瞧见他的牙齿完好无缺,心想:“他哪里像一百八十二岁的人啊,这牙比我还好。”众人都敬畏司马承祯,纷纷向他行礼。鹤翁则在一旁稍作引见。司马承祯也不还礼,只道:“你们不必客气,来了天台山就是贫道的客人。”
    司马承祯的身份地位何等了得,在场之人平心而论都是他的小辈,他却称众人是他的客人。众人见他如此亲切近人,更是佩服。王元宝走向前,双手抱拳道:“司马真人,鄙人王元宝,对司马真人是十分仰慕,家中收有司马真人的真迹《牧牛神图》,今日有幸一睹司马真人的真容,此生无憾。”苏元才接道:“当年皇上初登大宝,小可有幸见过真人一面,今日与真人相逢,已是第二次相见了。”
    司马承祯道:“客气客气,贫道已多年不出山了,在这与世无争的大山上修行,闲时又与鹤翁聊一聊,也是乐趣无穷。”
    王元青天真浪漫的问道:“司马真人,那个会说话的蚂蚁说你已一百八十二岁,你怎么看着还这么年轻啊?你是不是能长生不老了?”司马承祯笑道:“神龟虽寿,犹有近时,贫道不过是心无杂陈,注重养生法门,身心保养较好而已。”众人心中不太相信,均想:“这岂是一般养生之术能够做到的,不过你道法高深,纵然是说出来恐怕我们也听不懂。”
    司马承祯道:“各位远道而来,还请洞内休息,贫道去预备些斋饭。”众人称谢过后,就在洞内坐下。王元宝好奇道:“鹤翁,司马真人这么大的年纪,又是如此尊贵的身份地位,他还自己做饭么?”
    鹤翁道:“他们山上吃的东西跟我们不一样,十分的简单!我在这个山头和他相处多年了,自从前年道长从扬州回来,就不吃饭了。”
    不吃饭吃什么?还吃的简单,吃的简单让人活一百八十二岁?王元宝还在沉思。司乘法却想:“司马承祯前辈如此平易近人,这次邀他去长安给皇上看病,他定然会同意。”
    今日一役,于众人也是一生中最为惊险、最为奇特的事了,乘鹤飞翔、蚂蚁说话、见世外高人,这些事似乎是天方夜谭,但今日却通通变成现实。
    一会儿,那个同人大小的蚂蚁走过来,说道:“斋饭好了,家师相邀各位共进斋饭。”王元青见那蚂蚁的两只大大触角,觉得十分有趣,就伸手去摸。突然蚂蚁大吼一声,一口向王元青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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