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手一顿,突然想起那么多年前的南巡之行。
    “是曹家带头支持钱庄的?”康熙问道。
    胤礽点了点头,“是啊,我这边还在筹划着,曹家便让人带了十万两过来存。我觉得这曹家还不错,竟是念着皇阿玛,这有她家带头,这钱庄的存款变多了起来,如今已经有七十多万两了。”
    “百姓们呢?”康熙问道。
    “不多,只有闵愉的新认识的三个伙伴一人存了一百两,算是看见闵愉的面子上。”胤礽说道。
    “你怎么看?”康熙笑着问道,如今他很愿意把位置让给胤礽,但是前提是,胤礽一定要有足够宽阔的眼光。
    “我觉得这小额的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大额的存的多,但是支取的时候也是一起支取,如若这样,这些钱存进来便没有任何的实质意义。如若是百姓们的存款,那么则不一样,他们省吃俭用可能就是为了存钱给子女读书结婚,那么他们虽然存进来的少,但是时间一定很长。这样,就可以把这些钱周转起来,比如皇阿玛说的用来海外贸易,我们从中见赚取利润,而也可以个这些百姓一点利息。毕竟他们存在我们这里要比自己藏着安全,划算。”胤礽道。
    “不错,长大了,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康熙笑道,“扬州这边靠海,想要出海更要方便一些。出海的船可是打造好了?”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着皇阿玛检查了。”胤礽笑道,“对了,皇阿玛,我看咱们家这不久之后便要办喜事了。”
    康熙没想到胤礽这话风转的如此快,不过看着胤礽瞅向闵愉的眼神,康熙便知道自己刚刚猜对了,这小妮子真的是春心萌动了。
    “说说吧,是哪家的?”康熙笑道,“闵愉该不会是看上什么江湖人士吧?”
    “皇阿玛胡说些什么。”闵愉嘟着嘴不干,“才不是什么江湖人士。”
    “皇阿玛,这次可是你猜错了,大姐看上的可是书生啊。叫什么来着,赵承运,好像是这名。家里是诗书礼仪之家,乡试还榜上有名,只等着来年二月份去京城参加会试呢。”胤礽这果然在男女之情上是个憨的,这么久了,都没有闹清楚对象。
    “二弟你别乱说,可不是那个赵承运。”闵愉一下子就恼了,她没想到胤礽竟然把他们两个凑成了一团。
    “难道你看上那个油嘴滑舌的田新知?那可不行,这人我不同意。”胤礽啊,你怎么就抓不到重点啊。真是急死这看热闹的康熙和赫舍里氏。
    “皇阿玛,你看二弟。”闵愉很是不满地喊道。
    “声音小点,隔墙有耳的。皇阿玛和皇额娘可是微服出宫。我们的身份可不能在这给暴露了。”胤礽捂着闵愉的嘴说道,“都是自家人,你害什么羞嘛,大姐。”
    闵愉扒开胤礽的手,不满地说道,“你少在这里乱点鸳鸯谱了。”
    “都不是?”胤礽疑惑道,“难道是林海?那个闷葫芦?”
    林海没想到胤礽对他竟然的印象是闷葫芦,没办法,胤礽见过林海只有零星几次,每次都是田新知和赵承运叽叽咕咕的说得多一些,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没想到是林海。
    “胤礽。”赫舍里氏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这姐姐的婚事弟弟也能打趣了,真是没大没小。
    “皇额娘,你看看二弟。”闵愉被臊得脸红,很是不满地对赫舍里撒娇,“他怎么能说人家是闷葫芦。”
    “呵呵,还没怎么着,就这么向着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康熙摸摸闵愉的头笑道,“那过几日便把三个人都请过来,皇阿玛帮你看看如何?”
    闵愉点了点头,“皇阿玛,你不问问他的家世吗?”
    “有什么好问的,问来问去都不如我皇家,有什么意思。只要闵愉自己喜欢,那人也是个好的就行。”康熙笑着说道。
    “还是皇阿玛最疼我。”闵愉笑着说道,她就知道皇阿玛可不会管什么满人汉人,也不会管什么家世。她不会像雅图公主,阿图公主那样,被她们的皇阿玛用来和亲。
    胤礽的动作很快,三天后林海等三人就收到了胤礽的邀请函。这姑苏和扬州很近,骑马也就两个时辰,所以三天后三人准时赴会。
    “三位里面请,家父家母等候多时了。”胤礽笑着在前面领路。如今这三人其中有一个怕就是自己的准姐夫了,胤礽也不会摆什么阿哥的架子。
    “是给你设的,我们都是陪衬。”赵承运小声道,“如海,你好自为之啊,今个好好表现,要是能入了她父母亲的眼,你这说不定后半生就能平步青云了。”
    想想这皇上都能把建皇家钱庄的事情交给闵愉的二弟来办,这一家子可绝对是皇家的亲信了。
    “混说些什么,我是要凭着自己的努力走上朝堂的。”林如海白了一眼赵承运。
    “得,当我没说。”赵承运小声嘀咕,“哎,这臭小子的运气怎么这般好啊。”
    “父亲,母亲,客人到了。”此次康熙和赫舍里氏将这见面设在水榭之中,四面环水,不但风景好,也不容易藏人偷听。
    “见过夫人,老爷。”三位不知道如何称呼,便只是简单的打了招呼。
    “快坐吧,钱庄的事情还要多谢你们支持。”康熙笑着说道。
    “举手之劳。”三人异口同声道,而康熙则早已经把目光锁住林如海道,“你们来年都要去京城参加会试?”
    “是。”林如海知道,这康熙肯定是主要想问自己的情况,便点头答是。
    “可是有把握?”康熙笑道。
    “当然。十年寒窗只为金榜题名。”林如海对于自己的学问那可是高度的自信。
    “只为金榜题名?”康熙反问道。
    林如海没想到康熙这么咬字眼,便又回道,“在下十年寒窗苦读,一是为了金榜题名,二是为了自己苦读的付出能够有所回报,三来,人生在世便要有一番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定要顶天立地,为这黎民百姓大国小家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赫舍里氏心里暗叹,这闵愉眼光不错,这林海目光坚定,毫不闪躲,是个内心坚定有责任心的男子。一想起闵愉就要长大出嫁,她便有些戚戚然,自己的闵柔如今也有十岁了,再过几年,也要谈婚论嫁了。就是不知打到时候能够找一个什么样的好人家。
    赫舍里氏一晃神的功夫,康熙等人竟然开始抨击起这科举制度来,让回过神来的赫舍里氏哭笑不得。别人抨击也就罢了,怎么皇上也跟着凑热闹。心里叹了一口气,嘴上却说道,“爷,你们聊着,我去准备午膳、”
    赫舍里氏一向都是不该参与的绝不参与,她怕自己知道的太多,想要的也越多,她怕走到最后,自己失了很多得之不易的东西。
    康熙微微一笑,朝着赫舍里氏点了点头,“去吧,让丫鬟跟着你去。”
    “我们继续。”康熙笑道,“既然你们如此觉得科举弊端颇多,但是为何还是如此执着科举?”
    “您有所不知,如若不靠着科举致仕,那么我们便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靠着祖荫捐官。可是这种靠着祖荫的所为,却不是我等愿意做的。”田新知笑着说道,“不瞒您说,最不喜欢科举的可是我们中的解元林海呢。”
    听到田新知提起自己,林海这才对康熙笑了笑。
    “你既是解元,那应该深谙科举的命题,那又为何说不喜呢?据我所知,一个人不喜欢什么东西的时候,可是不会钻研的如此精深的。”康熙笑着说道,对于所为的八股,他也真是早就有想取而代之的意思。只是这天下读书人十年寒窗,若是贸然取消,康熙知道,定然要面对很多困难和发对。
    “科举考试本在明朝之前,并不是单纯的考四书五经。”林海侃侃而谈,“自明建国,明□□便开始开恩科,选拔人才,这当然是好事,毕竟朝代更换,最需要的便是人才。”
    “你继续说。”康熙笑着说道,这林海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却能敢于质疑有三百多年历史的科举八股考试,可谓是让康熙惊讶至极。
    “科举考试的第一考乡试,考的是经史,也就是四书五经。”林海笑着说道,“试问,四书五经就只有那么多,十年苦读,就是一头猪,也该有点眉目的。当然这不是最让我无法忍受之事,最难以忍受的就是所谓的格式。八股,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每一个环节都有他们的格式。试问,四书五经也就那么多,考了那么多年,又不能有重复命题,那这试题的质量便可带商榷了。我研究过之前的乡试命题,发现有的年份的命题很是滑稽,掐头去尾,留中间几个字便可成为一个命题,真是可笑。有的命题连命题人都闹不清楚究竟靠考什么,而考生又如何知道?所谓是糊涂考糊涂,这样的考试又能考出什么样的人才。”
    “好,接着说。”康熙很难见到一个如此有胆识的年轻人,心里叹道,这丫头眼光也还不错,这还真是个人才。
    “其实最让我难以忍受的便是,这明朝奉行朱熹的理论,认为这八股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必须要仿照古人立言。”林海叹道,“仿古人立言?那全是古人的思想,那考生的呢?从这字里行间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思想,都全部仿照古人立言,那我们的思想呢?”
    “好样的。你看出了最本质的东西,思想,便是价值观,科举本应该从文采中看出一个人的价值观。”康熙笑道,“古人的东西也是有益有弊,我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说的正是您这个理。”林海看到难得有人和自己一般,兴奋地站起来大笑道,“没想到我能得一知己,足矣足矣。”
    田新知看着两人相谈甚欢,很想问,你要什么知己,今个你可是来见未来老丈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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