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啊!”尼堪简直快要把班若摇散架了,最后用力一推,把班若当成木偶一样,扔在地上。
    “你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痛心了!你把我心中的那个纯洁善良、冰清玉洁的瓷娃娃给打碎了!”尼堪突然间用手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痛哭流涕。
    “你看不起我,以为我一辈子只能呆在那个巫山旮旯头吗?你不选我,你宁愿选玄清山的易廉,我认了!可为什么,你还要看上我这辈子最恨的人!我发誓一定要灭杀掉的人!慧儿,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谁才是大夏王朝将来的大王!谁才能让你母仪天下!”
    尼堪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吗?他难道是在暗示说他喜欢我?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他只是自尊心太强了,他接受不了我拒绝他,他太记仇了。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么在意。
    班若感觉到尼堪全身焕发出来滔天的恨意,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她,既而即将淹没整个世界。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漫上班若的心头。
    “尼堪,你知道龙君逸是谁吗?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哈哈……”尼堪状若癫狂,仰天大笑:“龙君逸是谁?!慧儿,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尼堪!是龙震天的儿子!是龙君逸的弟弟!”
    他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世!
    尼堪仔细观察了一下班若的神情,发现她并没有那么吃惊,他自嘲地笑道:“你也早知道了,对不对?龙君逸亲口告诉你的吧?他送你来这儿,是为了劝我认祖归宗还是劝我别做梦当大夏王族的小世子?!
    不过,慧儿,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他没有把你留在身边,却让你去那么远的西域,找舍予下山来做什么?”
    尼堪不等班若回答,便自言自语道:“是要活佛亲自证婚吗?在曾经为你拼命的舍予面前,显示他大夏王朝世子的威严,全天下只有他龙君逸最终获得了你的芳心?啊?是不是啊,慧儿?”
    班若知道尼堪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中,跟他多作解释已是无用。
    “尼堪,你我也算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了。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可是,我不能任由你执迷不悟下去。你既然知道龙君逸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你为何还要发誓杀他?”
    “怎么?你害怕了?还是心疼了?”尼堪盯着班若的脸看了许久,突然转过头去,望着满天乌云的天空,思绪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慧儿,如果是你,一出生就遭到自己亲生父亲的追杀,你会怎么想?”
    “什么?!”
    “当年,我母亲出山采药,在中土认识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他跟我母亲说他叫田正龙,是个富商。
    我母亲不知道被他哪点吸引,爱上了他。他们在一起仅仅半年就分开了。
    她怀上了我,还有一个同胞妹妹……”
    “还有个妹妹?!”班若一惊,她在巫山这么久,从未听说过巫咸有两个孩子。
    “那个田正龙说他回家处理一点生意上的事,就从此一去不复返,杳无音讯。
    她身怀六甲,到处打听,在江湖上流浪到快要生产了,才不得已回到巫山,生下我和妹妹。
    在我们快满周岁时,有一天,我被乳娘抱着出去玩了。而我的妹妹,因为在娘的怀里吃奶,被一个神秘杀手一刀毙命。
    一个才刚刚来到人世间,还不知道人世间滋味的婴儿,就这么被无情地抹杀了。
    如果当时我也在家里,我也会被同样抹杀的,这世间就再也不会有我尼堪!
    慧儿,你觉得一个人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得了手杀掉,这种人还配活在这世上吗?”
    班若被尼堪的故事深深地震慑了。她知道大夏王族是不允许有血统外流的,但是,这种事真正摆在面前时,却是那么的令人难以置信。仅仅为了血统纯正,连已经出生的孩子都必须抹杀,这是何等的残忍!
    “可是……可是有可能那个杀手并不是你父亲派来的啊。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呢。”班若见过龙震天,他在她印象中温文尔雅,绝不象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所以!我才会恨整个大夏大族!不管是谁派来的,都应该下地狱!”尼堪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凶光。
    “这些……你都是听你娘告诉你的吧,万一……万一事情并不是她所说的那样呢。”班若还想替龙君逸说些什么,尼堪大手一挥,不耐烦地打断她:“够了!这世上我不信我娘,我还能信谁?!”
    班若默然不语,是呀,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信任,他还能相信谁呢。
    “那你后来是怎么确定田正龙就是龙震天?”
    “你自己听听这两个名字,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大夏王族中只有他因为私自与外姓女人相恋,被罚到穷国担任使节。不是他还会有谁?!”
    “那你打算怎么报仇?难道非得要置他们于死地你才甘心吗?”
    “如果我娘只生了我一个,今天就不会有我!老天留下我这条命,就是为了向他们讨债的!我要当着龙震天的面,把龙君逸杀掉!让他亲眼看到自己儿子惨死的模样!让他体会一下那种失去至亲的蚀心痛苦!哈哈……”
    尼堪的双眼充血,仿佛他描述的一切就发生在眼前,他哈哈大笑着,脸上却是悲戚万分的痛苦。
    班若的心都快要碎了,她无法想象面前的尼堪,竟然是背负着如此的深仇大恨长大的。
    仇恨就象座牢笼,已经将他牢牢禁锢。
    而且这间牢没有锁,没有人能帮助他,解救他。只有尼堪自己才能打破它,解脱而出。
    “所以,慧儿……”尼堪的声音突然又变得十分的虚弱,叹息着说道:“趁早离开他吧,我不想看到你也承受这种痛苦。”
    班若眼眶一热,原来尼堪先前的激动与愤怒,都是因为关心她才如此在意,才会这么失态反常。
    “尼堪……”班若慢慢走近他,轻轻拥他进怀,尼堪象个孩子似的,半跪着,将头埋进她的怀里,泪水决堤一般,浸湿了她的衣服。
    班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哽咽道:“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我喜欢的人不是龙君逸,你也不要太过为难自己。你要多想想阿孜雅,还有你们的女儿阿尼拉。你总不能让你的女儿也跟你一样,从小就没有父爱吧。”
    尼堪全身一震,班若的话击中了他的内心。
    这些年,他刻意地漠视阿孜雅的存在,他宁愿让自己沉醉在梁玉娇的温柔乡里,他也不愿自己受到亲情羁绊。他怕亲情会让他柔软,会让他淡忘仇恨。
    尼堪轻轻地推开了班若,两只大手粗鲁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整个人突然间变得坚毅、冷静起来。
    “慧儿……我……刚刚太激动了,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没事,你不用担心。这是你我两人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你刚刚说你不喜欢龙君逸?”
    “你傻啊!你自己不也说想不通我为什么不留在他府上,却要万里迢迢去韦陀寺找舍予吗?”
    “那你……你居然还是喜欢那个大和尚?!”
    “什么呀……”班若突然变得娇羞起来,双颊飞霞地低下了头。
    尼堪盯着她,愣了半天,讷讷自语道:“可是,那龙君逸竟然舍得送你龙珠?没有任何交换条件?仅仅是为报救命之恩吗?”
    班若也不再解释,任由他胡思乱想去。
    她突然想起凤皇说的话,从嘴里吐出兰草,放大后托在掌心交给了尼堪。
    兰草上还滚着数滴红色的露珠。
    “绛珠草?!”尼堪竟然知道这个名字。
    班若心一沉,不动声色地说道:“是的,绛珠草。我从凤凰巢向凤皇讨要来的。你帮我寄回拜月垌给巫咸吧。”
    “你自己不回去?!”
    “不回去了。我要在这看着你,不能让你胡作非为,祸害百姓。”
    “真的?!”尼堪大喜过望,追问道:“你真的愿意留在这里,不回去找龙君逸了?”
    班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尼堪嘿嘿笑着,挠着后脑勺,那憨厚朴实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初识时的少年。
    “慧儿,只要你肯留下来帮我。随便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尼堪拉着班若回到河对岸,朝木屋群走去。
    他们离开太久,怕是舍予他们要着急了。
    “真的?”
    “当然!”
    “那……以后不许再用活人试药了!”
    “遵命!”
    “把梁玉娇休掉,让她回汇狄郡。”
    “呃……除非你肯嫁给我,嘿嘿……”
    “还贫!”班若气得打他一下。忽然想起一事:“对了,那神医说要配解药,你何不写信回去问下巫咸呢?她那么懂医药。”
    “早问过了,我娘说配方没有问题,就是炼药的水质不行。神医正用溪水、深井水、雨水一一试验呢。”
    “有了!我的天池水一定行!”班若双眼一亮,拍手大叫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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