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崖,位于轶闻城北的一片原始森林中。即便有人手持地图进入,能战胜沿途的妖兽、迷障等凶险,找到天机崖,也根本见不着衍机老人。因为衍机老人既会神机妙算,定然会提前隐遁,非他本人所愿见之人,是不可能找得到他的。
    唯一能见到衍机老人的机会,就是通过蔺国师,他的国师府有直通天机崖的传送阵。当传送阵亮光闪起,衍机老人就知道是蔺国师带人来访了。
    但凡是蔺国师亲自带来的人,都是地位极为崇高或与蔺家有深交之人。
    班若从传送阵中走出,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处山谷。而对面一处陡峭的山崖,如刀削斧劈一般,险峻、高耸入云、寸草不生。山崖中间有条蜿蜒的缝隙,将山崖一分为二。仿若一块完整的豆腐,被直接从中间切了一刀。
    崖下立有石碑,上刻“天机崖”三个字。
    “传说这中间的一线天,是雷电所劈,是真的吗?”龙君逸仰头立于崖下,惊叹于自然的鬼斧神工。
    “是,泄露天机,会遭天谴。这是上天给我天机门留下的永恒的警告。”蔺国师神情肃穆,隐现悲戚。龙君逸不禁为自己提起对方的伤痛而感到不安。
    三人静立于崖下许久,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刮过的呼呼声。班若有种处于幻境的恍惚感。
    “墨痕,是你吗?”一个苍老却宏亮的声音从天而降,清晰入耳。
    “是,孙儿求见祖父。”原来蔺国师的本名叫蔺墨痕,透着一股书香气。
    “上来吧。”随着老人的声音,在垂直的山崖壁上出现了一条粗大的藤条。
    看来,这天机崖上布有禁制,无法飞行直上。
    藤条一直垂到崖底,蔺墨痕上前抓住藤条却并不攀爬,只让龙君逸和班若也上前抓住它。
    三人依次抓住了藤条,班若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了。那藤条竟是拽着他们三人,在快速地上升。不一会儿,在灰白色的崖壁上出现了一个黑黝黝山洞。
    “进来吧。”
    三人走进了山洞,身后传来轰然巨响,一块巨石封住了洞口。洞内突然亮起了灯火,照亮了一条通道。
    通道很长,步行了许久,才来到一个宽敞的洞厅。洞厅中间有条泛着白光的小溪,将洞厅一分为二。溪水潺潺,习风阵阵,洞厅的角落里竟然还长有一丛凰竹。凰竹旁边修筑了一个小亭子,亭子下端坐着一位须发全白的老人。老人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把瑶琴。亭子围栏上,放着一盏香炉,冒着袅袅轻烟。
    世外桃源的一位雅士,班若对衍机老人顿生好感。一个多么懂得享受生活、充满情趣的老人啊!
    溪水这边,放有长条石桌,蔺墨痕示意班若二人坐下,与老人隔河相望。
    “是大夏王族的世子,王爷近来可好?”老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轻言慢语,和蔼可亲。
    “君逸代父亲龙震天,问衍机老人安好。”龙君逸站起身,礼貌地行了个礼,然后指着身边的班若介绍道:“她是我的一位朋友,亲如家人,名唤班若。打破您的规矩,还望见谅!”
    衍机老人呵呵笑道:“般若乃大境,能来我处,实属有缘。不知世子所为何事。”
    “我大夏王族的护具均有龙血禁制,只有身怀龙血之人,才能穿上护甲。但班若和一位名叫尼堪的巫族少年却能打破禁制,穿上我族的龙鳞甲和龙蜕衣,不知何因。特来请教。”龙君逸很恭敬地弯腰缩背,拱手问道。
    衍机老人连按手掌,示意龙君逸坐下:“世子不必拘礼。世子想要知道答案,可将二人生辰八字报上。”
    “这个……”龙君逸望向班若,示意她先说。
    班若突然感到一阵惶然,她想起尼堪说过,他其实也是大夏王族的子孙。而自己却不知为何能穿得上龙鳞甲。难道自己的身世也有什么特殊吗?
    还是先听听这衍机老人怎么说尼堪的,这世间还真有能神机妙算之人吗?
    “我的能等会再报吗?尼堪的生辰八字我虽然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亲生女儿的,有用吗?”
    “可以,虽然没有他本人的准确,但也能推衍一二。”衍机老人放下了瑶琴,两掌互击数下。一群非常美丽的小鸟,衔来了一副呈长方形、通体发着乌黑精光的骨牌,放于老人面前,又扑扇着翅膀消失在洞厅深处。
    老人双掌一挥,骨牌咔答作响,首尾相衔,排成一个非常圆满的圆形。
    班若看得呆了,龙君逸在一旁提醒她道:“生辰八字呢?”
    “哦……”班若忙转身掏出阿孜雅给她的包裹,找出纸条,报出了阿尼拉的生辰。
    老人用手指凌空指挥着骨牌,重新排列了顺序。骨牌从圆形变成了正方形。上下分三路,每列均有骨牌,长短不一,意义不明。
    衍机老人看了看卦象,闭上了眼睛,手指互掐,仔细推衍了片刻。然后睁开眼睛,向龙君逸道:“报上你的生辰八字。”
    “我的?!”龙君逸大感意外。
    衍机老人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龙君逸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疑惑地看了蔺墨痕一眼,蔺墨痕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其祖父很有信心。
    衍机老人又将骨牌重洗了一遍,分成两堆后又合到一起,掐着手指推衍了一会儿后,很奇怪地看了龙君逸一眼:“这女娃是你的亲侄女!”
    “什么?!”龙君逸大吃一惊,但班若觉得他并没有太过于震惊和害怕。仿佛他心中早有所猜测,只不过衍机老人的话证实了那一点。
    龙君逸低下头沉吟片刻,说道:“我父亲年轻时,曾因与外族女人相恋,被贬到红坡国任使节。没想到竟然还留有血脉。”
    班若的心里咯登一下。这衍机老人果然神算!这都能算得出来?!那我呢?我不会也是什么王族血脉吧,可我的爹爹分明是玄清山的啊!连惑业爷爷都说龙血血脉,筋络粗大,是至阳体质,不可能会有至阴体质的后人。
    这尼堪竟然是龙君逸的亲兄弟!他在凤凰巢组建帮派,离得最近的就是红坡国,将来……
    班若心潮起伏,顿时乱成了一团麻。
    “慧儿,你的生辰八字呢?”龙君逸比班若还要冷静些,问她道。
    班若慌乱了看了众人一眼,突然有种想要夺门而逃的冲动。
    “此处没有旁人,不管姑娘是何身世,我等都会为你保密的。”蔺墨痕鼓励她道:“外界对你的猜测颇多,难道你自己不想证明吗?”
    是呀,有人说我是妖孽,有人说我冒充这个,冒充那个。如今,我就当着大夏王朝世子与舒国国师的面,算上一算,我相信我的出身绝对是清白的!
    班若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那是个阴年阴月阴时的全阴时辰,连天上的月亮都被天狗吃掉了的时刻。
    “太阴体!”衍机老人神情一滞,没有把脉就看出班若是太阴体质,他是第一个。
    衍机老人摆放骨牌的动作慢了下来,两道剑眉皱起了山丘。
    最为了解老人的蔺墨痕脸上也现出了凝重之色,紧张地盯着祖父的动作。
    突然,骨牌滴溜溜地自动转了起来,而且越转越快,快到成了一片模糊的光影。衍机老人神情大骇,整个身体凌空飘了起来,须发也扯成了直线,后退数丈之远。
    骨牌“砰”地一声炸响,碎片纷飞,直接化成了齑粉。
    蔺墨痕猛地站起了身,关切地喊了声:“爷爷!”
    衍机老人稳住了身形,站在溪边,冲蔺墨痕摆了摆手:“我没事。”
    “这是……怎么了?”班若惴惴不安,茫然地盯着散落在溪水中,随波飘荡的骨牌飞灰。仿佛那是她自己的未来预兆,一种不详的预感,爬上了心头。
    衍机老人也愣怔了许久,长叹一口气,对溪对岸的他们说道:“这位姑娘……不是凡人。”
    紧张至极的班若听成了她不是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龙君逸伸手扶住了脸色刹白的班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衍机老人又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这是上天给的警示。罢了,罢了,你们去吧……”
    老人挥了挥手,脚步沉重地向凰竹丛后走去,显得非常疲累。
    “衍机老人!请留步!”龙君逸焦急地喊了起来,老人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班若:“姑娘,衍机修为浅薄,不敢违抗天命。你若想知道答案,可向西行,到那韦陀寺找主持普祉。他佛法高深,能遥视未来,或可告知一二。”
    普祉主持?
    班若突然想起普慈曾给她的一张纸条,上面横写着“舍予轶闻”四个字。
    “请问衍机老人,舍予轶闻四个字连在一起,有何玄机?”
    衍机老人答道:“地府轮回镜,找那舍予一起。”
    “什么意思?”班若听得满头雾水。
    衍机老人再不回答,身影消失在了竹丛后面。
    “我到底是什么身世?为何连衍机老人也看不出来……”班若失魂落魄地拉住龙君逸的手,感觉脚直发软,站都站不稳。
    她想起了从前的吴处去,每当他想起一点往事却又想不真切时,他拖住身边每一个人问:“我是谁?谁能告诉我?”
    那种茫然、那种惶惑、那种凄凉……
    难道……我不是爹娘的孩子吗?我不是凡人,那我是什么?
    “地府轮回镜,找那舍予一起。”衍机老人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的身世跟舍予有关?这不可能啊,明明我都十四岁才认识他,才第一次见到他的面。怎么可能跟他有关呢?
    “你刚刚说舍予轶闻?会不会是指舒轶闻啊?”蔺墨痕是舒国国师,自然更容易联想到轶闻城的始祖。
    “舍予合起来就是舒字。”班若口中喃喃自语,突然双眼一亮:“国师,能否替我引见四王子,我有话想问问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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