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鹏程察言观色的本领极强,轻叹道:“我一直觉得,你这人挺奇怪的。要说不懂事吧,其实进退有度;要说懂事吧,你好像连我爸是副市长这事都不清楚。在你的眼里,我们是不是都是一帮无知凡人,跟你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
    陈逸帆连忙摇头,尴尬地说道:“我就是个书呆子,失敬失敬!”
    “你可不呆!”
    傅鹏程拖长着语调,盯着陈逸帆的眼神颇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陈逸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觉得看不透这个看似阳光帅气实则深藏不露的副市长之子。
    他想起这人在前世时也和自己做过初中同班同学,不过,高中时上的是长陵中学,没像现在这样留在了清河中学。
    他依稀记得,这人在前世时也考上了京城大学,还曾经在大学期间和他聚会过。
    不过,二人只是点头之交。
    他对此人了解不多,印象当中似乎是个学习成绩优秀、活动能力很强的人。
    陈逸帆正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右肩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他转头查看,乍然发现来人竟是王建雄,顿觉心惊肉跳。
    这张嚣张跋扈的脸,就算是化成灰,他也绝不会认错!
    “陈逸帆?”
    王建雄像只狩猎中的嗜血野兽一般盯着陈逸帆,露出血腥的笑容。
    “我找你小子很久了,你终于回来了!”
    陈逸帆暗自镇定,很快便想到了缘由。
    董一诺控告王建雄下药侵犯、恐吓威胁,却拿不出证据来,最后不了了之。
    不过,这事在清河市传得沸沸扬扬,给王建雄戴上了同性恋的帽子,搞臭了这人。
    他本来对这个并不关心,如今,发现自己竟然早就被王建雄给盯上了,他忽然意识到,陈奎香惹来的祸远未平息,自己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
    初中同学聚会,牵头人是傅鹏程,王建雄这个外人却出现在这里,莫非,这是官商勾结之下设立的鸿门宴?
    陈逸帆心生警惕,面上却装出茫然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傅鹏程,疑惑道:“这人是我们班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不是。”傅鹏程微笑着解释,“他跟我们是高中同学,听说我们聚会,便过来凑凑热闹。你大概不知道,我们65人,加上你,是99届初三(1)班阵容。换成他,就是99级高一(1)班阵容。他叫王建雄,你应该知道他。”
    陈逸帆摇摇头,继续装傻。
    “恕我孤陋寡闻,我还真没听说过他。他是不是学习成绩特别牛?”
    傅鹏程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陈逸帆,看样子在甄别其话语的真伪。
    王建雄却没这个耐性,伸手一把扳过陈逸帆的肩膀,威胁道:“你那个婊/子小姑搞臭了董一诺,害老子惹了一身臊,竟敢装傻!你活腻了?”
    “我小姑只是天真地被人欺骗了,并不是人品恶劣。请你嘴边放干净点!”陈逸帆厉声喝道,“我不管你跟董一诺之间有什么纠葛,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谩骂!”
    “去你妈的!”王建雄骂道。
    陈逸帆冷着脸,转头质问傅鹏程:“你说初中同学聚会,我欣然赴约,你却弄了这么个人过来骂我,你什么意思?”
    傅鹏程尴尬地说道:“建雄这人很粗犷,不拘小节。”
    “那他天天骂你家人是‘婊/子’?天天骂你‘去你妈的’?”陈逸帆冷笑道,“堂堂副市长的儿子,嗜好真够特别的!我没这嗜好,不习惯坐在这儿挨骂,告辞!”
    王建雄一掌拍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惊得原本正在交谈的众人齐齐闭嘴。
    偌大的宴会厅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你要是敢走,老子打断你的腿!”
    陈逸帆冷哼一声,轻蔑地盯着一脸嚣张跋扈的王建雄,吐字如刀。
    “真够嚣张的!这下子,我总算是想起来了。听说,董一诺曾经控告清河首富之子王建雄下药侵犯、恐吓威胁他。原来,那个王建雄竟然是你!
    “董一诺这人不会是有毛病吧?什么人都不告,单单告首富之子。首富之子啊,多有财有势啊!他的胆子可真大,不要命了吗?看来,这应该还是空穴来风啊!
    “瞧瞧我们的首富之子多有气势,当着副市长之子的面恐吓威胁他人。莫非,清河市现在已经是王家人当皇帝了?”
    “我操/你/妈!”
    王建雄怒火冲天,一拳打向陈逸帆。
    陈逸帆早有防备,不但敏捷地避开,还顺手拉了傅鹏程一把。
    傅鹏程猝不及防,差点被翻倒的椅子绊倒,堪堪避开王建雄这狠辣一击。
    见王建雄差点打伤自己,他一下子火了,大吼道:“王建雄,你别太过分!”
    “你他妈的听不出来这小子在挑拨离间?”
    王建雄目光阴狠地盯着陈逸帆,将拳头捏得嘎嘎响。
    傅鹏程被王建雄骂得黑了脸,怒道:“王建雄,你太嚣张了!”
    他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众人,恼火道:“不吃了!散了!”
    傅鹏程扭头就走,陈逸帆紧随其后,其他人纷纷起身,像逃避瘟疫一般绕开王建雄,离开宴会厅。
    王建雄见状,气得一把掀翻了身旁的圆桌。
    满桌的玻璃杯、瓷盘等等器具哗啦啦碎了一地,吓得遭受池鱼之殃的女生们尖叫起来。
    来到状元楼大堂后,傅鹏程转头盯住陈逸帆,目光如炬。
    陈逸帆坦然相对,警告道:“自古官商一体,那也要看清楚是什么样的商,值不值得合作,风险大不大。跟这种目无法纪的畜生交好,不会有好下场!”
    傅鹏程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陈逸帆暗暗后悔当初管了陈奎香的破事,惹来这么大的麻烦,现在,连副市长的儿子都给得罪了。
    想到陈奎香已经逃出生天,父母还在清河市抱着铁饭碗,他顿觉危机四伏,忧心忡忡地赶回家。
    盐化厂已经放假,陈奎生、方玉兰吃完午饭,正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陈逸帆冷着脸早早地回来了,他俩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陈奎香的破事!”
    陈逸帆恼火地摔下手套,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在状元楼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陈奎生面色凝重地看着陈逸帆,说道:“傅鹏程找你聚会,竟然是为了方便王建雄找你麻烦?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也太不讲理了!”
    “太嚣张了!”方玉兰怒道,“一个是副市长的儿子,一个是首富的儿子。这个世道,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在他们眼里,算个屁!”陈逸帆恼恨道,“王建雄这次吃了瘪,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奎香这个杀千刀的!都是她惹来的祸!”方玉兰骂道,“她跑到长陵快活去了,连老家都不肯回了。我们一家人却要遭难。这可怎么活啊!”
    陈逸帆轻叹一声,忧虑地说道:“再过*个月,长陵的房子就能到手了。到时候,光是收到的房租钱,就比你们每年挣的工资多得多。我劝你们别上班了,跟我去长陵住吧。我又得了一笔奖学金,开学后还有大笔奖学金,足够我们一家三口这大半年的花销了。”
    “不行!”陈奎生一口否决,“哪能因为害怕王家报复,就连班都不上了?王家要是真想报复,早该报复了,不会拖到现在。”
    “是啊!”方玉兰附和道。
    “董一诺的案子闹得那么大,他们要是对我们动手,未免太扎眼了。现在风平浪静了,再来动我们,才算合理。”陈逸帆劝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命只有一条,我们赌不起!”
    “不至于这么嚣张吧?”陈奎生变得迟疑起来,“王家要是真想动我们,悄悄地来不好吗?干吗还要让王建雄打草惊蛇?”
    “那小子的嚣张,超出你们的认知。他根本不怕什么打草惊蛇!”
    陈逸帆想起前世经历的苦难,暗恨自己无能,重生后这么多年,都没能壮大实力,如今还要连累父母满心惶惶。
    “我觉得,你们还是跟我去长陵住一阵子比较保险。这边先停薪留职。”
    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惨淡的气氛与电视里欢乐喜庆的歌舞形成鲜明对比。
    陈逸帆想要找人求助,发现这种破事也就只能跟唐兆轩说。
    可是,想到为了陈奎香的破事,他已经麻烦了唐兆轩那么多,现在,只是出于对危险的预测,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向唐兆轩开这个口。
    这年的春节又笼罩上一层愁云,一家三口都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
    陈逸帆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没找唐兆轩帮忙。
    陈奎生、方玉兰商量之后,也没同意停薪留职搬去长陵。
    鉴于周宏远大年初六就要上班,陈逸帆必须尽快赶回长陵,还得以学习紧张为借口。
    他在离开长陵前给周宏远准备了很多自制的面点、肉食,以便对方在过年期间食用。
    这些食物平时放在冷冻箱里,吃之前拿出来化冻,再上锅蒸一下,口感虽然比不上现做的好,却也能够避免周宏远饿肚子。
    每天伺候着这么个祖宗,家里遭遇困境时却又无法开口求助,陈逸帆觉得心里真是憋屈。
    说到底,指望谁都不如靠自己!
    大年初五中午,陈逸帆登上从清河开往长陵的长途客车,与前来送行的父母道别。
    因为车上人少,客车自出站后便到处转悠,不时地靠边停车拉客。
    陈逸帆见客车转悠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离开清河,心里有点急躁。
    他对王建雄很了解,知道这混蛋上回没能逮到机会报复,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很怀疑自己能否顺利离开清河,曾经想过打电话请唐兆轩过来接自己,又觉得不太合适,最终还是选择了长途汽车。
    客车驶上一段树林夹道的小路,缓缓减速。
    陈逸帆发现,汽车售票员打开了右侧车窗,探身出去与路边的十来个小混混招手,心中警铃大作。
    他遮掩着将背包收进系统空间,移到车厢左边,缓缓推开车窗,快速观察路况、地形。
    汽车尚未停稳,他动作迅捷地从车窗钻出,落地后就势来了个前滚翻,随即起身冲向位于马路左侧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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