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被坑的第二天早上,苏光光还在呼呼大睡,忽然从上方一盆凉水浇了下来,把他淋的里外湿透。“咳咳!”咳出了嘴鼻中的水,又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就看见老妈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少见地化了淡妆,手里拿着一个洗菜用的盆,还有水从洗菜盆中滴下来。
    高梅见儿子醒了,顿时高兴起来,叫道:“儿子,快起来,我今天约了你大舅、二舅还有你大姨,他们都会去外公外婆家与我们汇合。下午去那几个死八婆老千家,显摆一下,羡慕死他们,看看她们还笑话老娘不,她们的儿子可没考上北大!”
    苏光光很想生气,但是他不敢,小命要紧。昨天接到通知书时就知道会有这一出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看了看窗外,还有点黑没有大亮,不满的道:“老妈,天还没怎么亮,现在太早了点吧!”
    高梅高兴地道:“当然要早一点了,还需要给你打扮一下,老娘把平时舍不得用的化妆品都给你用上,肯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迷死那些死八婆老千。”
    苏光光听了,立时冷汗大出,与凉水混合在一起,向下直流。小心地道:“你那些不用的化妆品都是过期的,不要把我粉嫩的小脸搞成松树皮了,留着你自己用吧。”
    高梅听了立即不高兴了,伸手扭住苏光光耳朵,大声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娘生你容易吗,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你,你就这样对待老娘!过期的化妆品怎么了,就不是化妆品了?你嫌弃我的化妆品,就是嫌弃我,我不活了!”
    苏光光叫道:“老妈,你轻点,疼啊!还有,我不是屎和尿养大的,我是吃母乳长大的!”
    高梅丝毫没有说错话的觉悟,又加大手上的力度,还旋转了一下。脸上挤出非常虚假的伤心样子,道:“你个小没良心的,现在正是老娘花容月貌的时候,你都嫌我老了,开始叫我老妈了,与你农民老子一样,是不是想不要老娘了?我不活了,……”
    苏光光赶快把老妈的手掰开,不然,耳朵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他可不想成为“一只耳”。从小一直叫老妈,那时她年轻,希望在称呼上能显得成熟一点,怎么现在才嫌这称呼不好听了?快速起身溜了出去,跑到了洗手间,关上门并锁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听着那边隐隐约约还在传过来的碎碎念,心想,老妈的功力又见长了啊,为老爸默哀三秒钟。三秒钟后,转身坐在马桶盖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而被高梅称作“农民”的苏建国同志,此时正在呼呼大睡,昨天晚上被老婆拉住商量今天的炫耀行动,听她兴奋的噪音,很晚才睡着。呼噜打的振天响,睡像极其不雅,两腿叉开,一手抚摸肚子,一手食指还插在嘴巴中。有时苏光光就非常奇怪,苏建国也只有173cm,还横向发展得严重,显得更矮了,平时言辞粗鲁,行动更粗鲁,外表天仙般的老妈怎么看上了他。相互忍受了二十多年,而且还很和谐的样子,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当然这是在心里说的,如果真的说出来,被他们听到,那就等着吃“农家小炒肉”吧,死肯定不会,但肯定一个月不能出门。
    正在打呼噜的苏建国,忽然猛的坐了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一眼,咕噜一句:“还有十分钟,可以再睡会。”然后挠挠头,推金山倒玉柱“咣”的一声又倒下去,一分钟不到,呼噜声、磨牙声“二重唱”又再次响起。
    苏光光最终还是没能逃脱高梅的魔爪,打着哈欠被老妈拖死狗一样拉着,迷迷糊糊磕磕绊绊地向前走,同样状态的,还有苏建国同志。
    苏建国张嘴打着九转十八弯连环哈欠,每只手中都提着一个胶带绑着的大纸箱,里面装满东西。左手箱子中装着的全是红纸盒,高梅昨天晚上去超市买的,准备发给亲戚做来做红包用的。她怕亲戚嫌弃红包太小,放不下那么多亲爱的“毛主.席”,所以就买了红纸盒。昨天晚上,高梅兴致勃勃地在超市对比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超市员工催促说要打烊了,才选定一款在苏建国父子看来非常恶俗的大红色带金色玫瑰图案的红包盒。
    右手的箱子中装的是送给爷爷奶奶的礼物,这一点高梅一直做的是非常好的,很孝顺老人。当初高梅父母坚决反对她与苏建国的婚事,甚至放出话来:“想结婚?可以!让苏老道来给我跪下,你就可以嫁过去了!”没想到的是,苏老道还真的去了,不但自己去了,还带着自己的两个老婆,在高梅家门口跪了下来。直到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高父才不得不出来当场应承了婚事。苏老道是苏建国的父亲,是个极喜欢道家文化的人,还经常摆摊算命。
    高梅父亲高行广也是没想到苏老道真的能为了儿子的婚事,做得出来这种丢脸的事情,如果是他,就不可能这样做。他们两个人是韩圩镇有名的死对头,高行广是在省里都叫的上号的内科医学专家,省委健康小组顾问,留法的医学博士,是看不上整天“算命行骗”的苏老道的。
    苏老道的原名不是苏老道,是苏黄老,他父亲极度迷恋黄老之术,再加上他们家世代算命测字看风水,苏老道的名字自然而然的就被取为苏黄老了。后来全国开始办理居民身份证,可能是因为苏老道的名气太响了,当时的办.证人员就把身份证上姓名一栏写成了苏老道,他也将错就错没去改正。
    高行广与苏老道是韩圩镇的两大名人,高行广就不用说了,小镇上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留学生、第一个海归博士、第一个医学专家。直到现在,在这个小镇中还没有人能超越,别人只有仰望、崇拜的份。同他的名望一样有名的是他的臭脾气,一直对以算命看风水传家的苏老道极度鄙视,当然不可能同意最疼爱的小女儿与大她八岁的苏建国结婚,为此使出各种手段差点断绝父女关系。
    苏老道的名气来源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家是镇上唯一世代算命看风水的世家;另一个原因是他有两个老婆。大老婆张来娣,一个不认识多少字,但极具智慧的农家妇女;二老婆王意蕴,一个非常漂亮很有气质的大家闺秀。在文化运动刚刚席卷全国时,苏老道如神算一般跑路了,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又奇迹般的回来了。苏建国母子虽然遭了不少罪,但没出人命,也没留下什么不可医治的创伤。最大的害处就是苏建国在文化运动结束之后才又继续上学,所以才能与比他小了八岁又跳级严重的高梅同时上高三。
    苏老道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一个非常漂亮文静,一眼就能让人知道她是大家闺秀的女人。名字也很大家闺秀,王意蕴,很有诗意的名字。据说,王意蕴一进苏家的门,就给张招娣跪下奉茶,并表明不与大姐争,不生孩子。王意蕴也没要什么名份,没有办酒席,也没有通告亲戚朋友,就这样在苏家一直到现在,而且与苏家的所有亲戚朋友都相处的很好。在苏光光的记忆中,二.奶奶真的没与奶奶争执过什么,家里的事都是让奶奶拿主意,没事的时候就静静看书,或者看着他玩耍和练功,非常和蔼慈祥。至于王意蕴的其他情况,就没有人了解了,哪里人,为什么与苏老道回来,怎么就甘心这样做小,还没名份。她没说,苏老道也没解释,张招娣更没有问过。他们就像一般家庭一样,平淡的生活,逐渐老去,除了两个妻子一丈夫,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首先去的是爷爷家,爷爷住在小镇北面不远处的山脚下。韩圩镇本身就是山村小镇,北面和西面是山,南面与东面才有一大一小两条路出山。爷爷家不远,不到三里路,他们大多数是步行去的,今天也不例外。
    苏建国有个极度受妻儿怨言的坚持,就是不超过五里路,不准开车,要么步行,要么骑自行车。以前苏光光还想怂恿老妈与老爸谈判,想改变这一不人道的坚持。本来被鼓动的像打了一大针管鸡血的高梅,看到苏建国后,立即顺眉耷目小步快速移到老公身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道:“老公辛苦了,你先歇一会,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看了一眼看着她没说话的老公,又非常狗腿地道:“老公,告诉你呀,光光不想走路了,想出了非常奸滑的主意,他让我……”结果可想而知,暴力型男苏建国对苏光光的惩罚,到现在提到五里内开车他都浑身发冷。
    爷爷与两位奶奶都在院子里,老人一般起的都比较早,现在正在院子里锻炼身体。苏老道在修行苏家导引术,张招娣在打扫院子当做锻炼,王意蕴在沿着院子慢步走,各行其是,互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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