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绍庭开车带闹闹回公寓,到了公寓发现叶梦并不在家。闹闹小大人似的说,“妈妈一定又在加班。”
    莫绍庭又辗转带着闹闹来到新尚杂志社,这幢大楼也就新尚杂志社这层亮着灯。
    果然,叶梦正在办公室埋头吃泡面。莫绍庭走过去扭开她办公室的门,闹闹跑进去,“妈妈,你怎么在吃泡面呀,你不是告诉我不能吃泡面吗?”
    叶梦从椅子上站起身,惊道,“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去别墅吃饭了吗?”
    “我们不在你就一个人吃泡面,下次不敢让你一个人吃饭了,走吧,我们也还没吃,肚子饿了,一起出去吃。”
    “我工作还没做完。”
    莫绍庭皱眉,“你们杂志社的事都是你一个人做吗?”
    叶梦撇嘴,一进杂志社就成了副主编,自然有不少人不服,很多事情她都是亲力亲为。
    “妈妈,是工作重要,还是我和爸爸更重要?”
    叶梦白了莫绍庭一眼,这话孩子怎会说,一定是这厮教的。
    叶梦收拾好,跟他们一起走出杂志社。
    华灯初上,各色灯光在这座城市绽放光彩,三个人从杂志社出来,置身在这清冷的夜色中,并不觉得寒冷。
    叶梦问孩子想吃什么,孩子想都没想就说,“我想吃火锅。”
    “小孩子不能吃火锅。”
    她纳闷从来没带孩子吃过火锅,这孩子怎么就知道了。
    闹闹不服气的说,“可是为什么陈思思同学能吃火锅,她昨天就和她爸爸妈妈吃的火锅,我也要吃火锅嘛,我都没吃过。”
    叶梦还想说些什么,莫绍庭把孩子抱了起来,斥责叶梦,“孩子想吃就吃呗,偶尔吃一次有什么关系。”
    “莫绍庭,你再这样,孩子会被你宠坏的。”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宠他宠谁!”
    叶梦无语了。
    最终他们还是去吃了火锅。
    京都最有名的一家火锅店,店里人满为患,几乎座无虚席。叶梦想说人太多,换一家。小家伙则很激动的说,“陈思思好像也是在这里吃的,她说可好吃了。”
    莫绍庭立马拿出手机打电话,很快,老板亲自出来迎接。
    “莫先生,真的是你啊,你能来我的小店吃东西,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快请进,楼上有豪华包间。”
    叶梦哼道,“到哪儿都特殊通道,你这样会让孩子产生优越感,觉得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享受特权。”
    莫绍庭想想也是,于是说,“下次我会注意,今天实在是太多人了。”
    一家三口在包间吃火锅,小家伙自打上学了,食欲越来越好,每天晚上回家吃很多东西。
    莫绍庭给他烫了很多食物,小家伙可能吃了,一会儿功夫全吃完了。
    莫绍庭皱眉,“你中午在学校不吃饭吗?”
    “如果是我不爱吃的菜,我就不吃饭。爸爸,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老师啊,我把饭菜分给其他小朋友吃,因为实在是太难吃了。”
    莫绍庭眉头拧得更紧了,“你们老师就这样带你们吃饭!”
    “老师带这么多学生,自然顾不过来,你可别去找老师麻烦,弄的尴尬。”
    莫绍庭点头,“我送几个厨师给学校。”
    “说好的不搞特权,你怎么又这样!别人家的孩子能吃,就你家孩子不能吃学校的菜。既然送去学校,就应该让他学会适应那里的生活。他总要长大,做父母的总不能一辈子给他安排好好的。”
    莫绍庭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可以!”
    叶梦叹气,跟这种人似乎什么也说不通。孩子如果被他带下去,早晚得变成纨绔子弟。
    “以前在英国的时候,闹闹刚会吃饭,总是挑食,只爱吃肉,从不吃蔬菜,也不爱喝汤,我搞不定他。席亦琛带他吃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他有了很好的吃饭习惯,给他什么就吃什么,完全不挑食。”
    莫绍庭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更欣赏他的教育方式。”
    莫绍庭后来再没了食欲。
    原本高高兴兴的吃饭,这会儿各怀心思走出火锅店,火锅店老板一直将他们送到停车场。
    回去的路上,小家伙吃饱喝足,十分高兴,开心的唱起歌。
    孩子撒娇似的依偎在叶梦怀里,“妈妈,如果我们三个能每天在一起吃饭那该有多好。老师说了,爸爸妈妈和宝贝是一家人,一家人应该相亲相爱。”
    ——
    那晚,把孩子哄睡着后,叶梦决定跟莫绍庭好好谈一谈。
    莫绍庭一直待在孩子的房间不出来,叶梦推门进去,看到他俯身亲吻孩子额头的情景。
    她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恢复了理智。
    “莫绍庭,你出来,我们聊聊。”
    莫绍庭帮孩子盖好被子,掖好,才放心的走出房间。
    两人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着问,“想跟我聊什么?”
    “明明是带孩子去莫家的,连饭都没吃上就回来了,在莫家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放不下你。”
    叶梦冷笑,“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家里人还是不能接受我和闹闹对吗?”
    “怎么会,我妈不是亲自找过你。”
    “莫绍庭,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能对我坦诚相待?”
    莫绍庭沉默了。
    “即便我现在是外公的外孙女,你家里人仍然接受不了我私生女的身份对吗?”
    莫绍庭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父亲与你舅舅有些误会。”
    叶梦深吸一口气,“那最好了,我们就不用勉强在一起了。莫绍庭,你以后还是少来这里了,想见儿子,周末把他接过去。”
    莫绍庭站起身,转移话题,“厨房给你熬了中药,应该差不多能喝了。”
    他走去厨房,很快端了碗热气腾腾的中药出来。
    “喝药。”
    叶梦深深的叹气,“莫绍庭,你别转移话题,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谈事情。”
    “乖,先把药喝了,其他事以后再说。”
    他说着用勺子喂她喝药,叶梦手一拂,满满一碗中药有的洒在莫绍庭的手上,有些洒在他光着的脚上。
    他“嘶”的叫了一声,眉头蹙得紧紧的。
    叶梦余光瞥见他的手烫红了,心里有些懊悔,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不愿道歉。
    “莫绍庭,你走吧。你的家人不支持我们在一起,我也并不想跟你在一起。我们之间唯一的牵扯就是闹闹,想他的时候你可以偶尔来看看他。”
    叶梦说完跑回了房间。
    那晚,莫绍庭默默的离开了她的公寓。
    ——
    江睿第二天一早去公司,竟然看到莫绍庭在办公室。这可是很难得的,毕竟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围绕那对母子转,哪有心思上班。
    他敲门进去,笑着问,“莫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大项目,你怎么会这么早在公司。”
    莫绍庭没有出声。
    江睿发现情况不妙,走近,看到莫绍庭手上有三个十分明显的水泡。他问,“莫先生,你的手……”
    “不小心被开水烫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被烫了没用冷水冲一会儿吗?”
    “没事,你先出去吧。”
    江睿走出他的办公室,可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莫先生这段时间总是把微笑挂在嘴边的,今天闷闷不乐的样子,看来又是跟叶梦有关。
    有时看他这样,他甚至想劝他离开叶梦。一个女人而已,怎么就一辈子盯上了呢。
    ——
    莫绍庭整整一周没出现在叶梦的公寓,闹闹开始每天问,“妈妈,爸爸今天来吗?”
    叶梦每次都发脾气,孩子现在也不敢再问了。
    以前叶梦哄孩子睡觉很有一套的,这两天给孩子讲故事也好,陪他玩也好,喝牛奶也罢,孩子入眠很困难。
    习惯这东西,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妈妈,我想要爸爸来陪我睡觉。”孩子满脸委屈的说。
    叶梦轻叹一口气,“爸爸很忙,他得工作,你以后不能总麻烦他。男子汉大丈夫,哪有这么依恋大人的。”
    “可是我已经好久没见到爸爸了,妈妈你不想他吗?”
    叶梦摇头。
    “你乖乖睡觉就不会想了,我发现你越来越不乖了。”
    小家伙瘪着小嘴,赌气似的闭上眼睛,不跟叶梦说话。
    叶梦看他这样子又有些心疼,“去妈妈房间睡好不好?妈妈陪你睡觉。”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想跟妈妈睡,你走吧。”
    叶梦捧着他的脸开玩笑,“你生气的样子真丑。”
    小家伙从床上蹦了起来,“妈妈生气的样子才丑呢,一点都不好看。”
    叶梦哈哈大小,“真是个小气鬼。”
    她伸手把孩子抱起,往她的卧室走去。孩子越来越大,从儿童房到她的卧室,几步路,她抱着竟觉得吃力。
    “我家闹闹真是男子汉了,妈妈都快抱不动了。”
    小家伙到了叶梦床上,很快也忘了莫绍庭这茬。他小小的身子趴在叶梦身上,神神秘秘的说,“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陈思思有小弟弟了,她妈妈给她生了个小弟弟,才这么点大。”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二十公分的样子。
    叶梦乐坏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给我生个小妹妹吧,我更喜欢小妹妹。”
    叶梦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妈妈有你一个就够了。”
    那晚,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孩子给哄睡着。
    ——
    那边,莫绍庭去了趟滨海。说是去处理事情,更重要的是去散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来这里。大概这里曾有他最美好的回忆。
    在一座城市待久了,总会有想逃离的冲动。他最逃离的便是京都。
    和叶仲谦在一起吃饭,叶仲谦开玩笑说,“我家叶梦怎么把你折腾成这样了!”
    “别提了,很久没喝酒了,把你那两瓶好酒拿出来,陪我喝两杯。”
    “陪你喝酒不应该是你请我喝么?还要我拿酒出来,有这道理!”
    莫绍庭自嘲的笑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叶梦还真是像,什么都计较,从不让自己吃亏。”
    “我就知道是叶梦,除了她,没人能让你变得这么颓废。我就姑且把我的两瓶酒贡献出来,赶明儿你和叶梦和好了,得双倍还我。”
    那晚,莫绍庭放开了喝,一边喝,一边问,“我要怎么做她才能接受我?我到底要怎么做?”
    叶仲谦能说什么呢,叶梦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了。
    “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她肯回头。可是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肯回头!”
    “我也有累的时候,也有生气的时候,我真怕有一天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就完了。”
    叶仲谦把他眼前的酒拿掉,“你别喝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现在做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可我他妈的下贱,一个星期没见她,我都快要疯了,想她想疯了。你说为什么她要回来,乖乖待在英国,我已经放下了。她一回来,我这几年好不容易沉淀下来得心又复燃了。”
    叶仲谦摇头,索性让他继续喝,真喝醉了,也许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她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提英国那个男人,我忍着。她一次次的让我滚,我厚着脸皮留下,用闹闹当挡箭牌。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以前不是这样的。”
    “身边的所有女人似乎都比她温柔,比她善解人意,可我就是非她不可,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叶仲谦思考了下,很认真的回道,“你犯贱呗。”
    “是啊,犯贱,我犯贱。”
    叶仲谦鄙夷的说,“知道自己犯贱,有本事别再犯啊,明儿还不得回去乖乖求她。”
    那晚莫绍庭彻底喝醉了,叶仲谦后来也喝多了,两人在地上睡了一夜,还没开暖气。
    第二天早晨,莫绍庭先醒来,喉咙已经讲不出话来。他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叶仲谦,叶仲谦醒来,声音也沙哑了。
    “你他妈以后喝酒别找我,小爷我就这样被你消遣了一夜。”
    “跟我一起去京都吧,我请你去作客,还你几瓶更好的酒。”
    叶仲谦撇嘴,“你确定你是请我去作客?不是请我去当和事佬?”
    他抓了抓头发,“我这样跑去找她,太没面子了。你一起过去,会好一点。”
    叶仲谦给了他一拳,“你在她面前还有什么面子可言,这种话也好意思说。”
    叶仲谦嘴巴不饶人,可心还是好的。特意跟他去了京都。
    莫绍庭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总统套房让他住着,毫不吝啬的给了他几瓶珍藏已久的红酒。
    叶仲谦乐颠颠的拿着。给叶梦打电话。
    叶梦正接了孩子准备回家,接到叶仲谦的电话。说起来有些日子没联系了,多少有些意外。
    “小叔。”她甜甜的喊了一声。
    叶仲谦在那头说,“我来京都了,过来办事,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
    “应该的,应该的,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叶仲谦报了酒店的名字,“你带孩子过来吧,我可想闹闹了。”
    叶梦带着孩子辗转去了叶仲谦住的酒店,叶仲谦已经在酒店外等他们。孩子兴奋的扑到叶仲谦怀里,“小公公,我可想你了。”
    叶仲谦听到这称呼皱眉,他和莫绍庭差不多年岁,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外公,硬生生的老了一辈。
    “这对面有一家京都私房菜,据说味道不错,我们去吃吧。”
    叶梦欣然同意,“好,我请客。”
    叶仲谦这厮也喜欢特权,选了个贵宾包间。他做主点了一桌子菜。
    叶梦翻白眼,“我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够你点这一桌呀,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这小小的打工族。”
    叶仲谦笑着在她头上揉了揉,“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也喊老莫了,很久没见,也有点共事要跟他谈,你没意见吧。”
    “我当然有意见啊,你可以吃完饭再跟他约啊。”
    叶仲谦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抱歉的说道,“来不及了,他应该到了。他也不知道你在这里,即便不能在一起,做朋友也无妨啊,何必搞得你死我亡的。”
    叶仲谦接通电话,对那头说,“在二楼,走廊最里边的vip1号,你快过来。”
    很快,莫绍庭敲门进来。看到叶梦,他尴尬的笑了下,“你也在啊。”
    这厮演的还真像未知似的,叶梦真的相信了。
    闹闹则激动跑过去,莫绍庭一把将他抱起。小家伙抱着他的肩膀,委屈的说着,“爸爸,我好想你,我想的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莫绍庭那个心疼,很无奈的看了叶梦一眼,叶梦却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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