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祁承乾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睡意渐渐来袭,眼皮越来越重,已经顾不上楼沂南后面又说了什么。
    楼沂南睁着眼睛看着帐顶,斟酌的说道:“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我爹了。”
    “嗯。”祁承乾无意识的应了一声,身体本能的往热源靠近,睡得香甜。
    “我爹这个人吧,别看他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其实挺好相处的,你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就知道了。”楼振山是个好父亲,虽然对独子严苛,但这也是一片爱子之心,楼沂南说这番话的时候不带一丝勉强,他已经不像上一世那样反叛,父亲说什么都下意识的不耐、反抗,岁月的沉淀只会让年少的轻狂消失殆尽,现在的他怎么会不明白父亲对自己的关怀呢。“家里面只要和父亲说好了,接下来娘亲和奶奶很快也会想通的,嗯,父亲会说服她们的……”
    身边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楼沂南失笑,原来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说的祁承乾听到了没有?
    一夜好梦,祁承乾醒来的时候床榻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时间有些恍惚,难道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梦,自己梦到了楼沂南过来了?很快,祁承乾就知道这个想法错了,从榻上摸出颗夜明珠,帐内光线不好,显得很是昏暗,朦朦胧胧的,就算是如此,夜明珠的光芒已经几不可见,但圆润的夜明珠依然夺目美丽,让人简直难忘,这颗珠子不就是楼沂南带过来的那颗嘛!
    扭头看向桌子,那儿还有昨晚吃剩下的糕饼,过了一夜,鸭油烧饼没有刚出炉的酥脆可口了,但依然很香。
    天气阴沉,仿佛随时都会下雨,依然有一些人没有从山里面出来或是被找到,笼罩在众人心上的阴霾不见丝毫消散,今日没有祈福祷告,但依然有妇人来到昨日祈福的地方祈祷着,虔诚的诵念,只怨被困的儿孙能够平安出来。
    祁承乾例行去了皇帝那儿请安,并没有被允许进入御帐,皇帝差包有福出来说自己头疼,让他回去。
    “陛□体不适,早晨起来的时候就觉得头疼,现下又躺下休息了,王爷还是回去吧。”包有福在帐外对着祁承乾小声的说道,声音控制得宜,包有福就是这么周到谨慎。
    “父皇身体不适,可让太医过来瞧过?”
    “太医已经诊过脉,并无大碍。”
    “如此我就放心了,父皇在休息我便不进去打扰了,现在就离开。”
    “王爷慢走。”
    包有福看着祁承乾走远后才进入御帐,帐内太子坐在案前看着折子,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太子左右不定、烦恼的捏着手中的朱笔,究竟哪一个是对的、哪一个是错的、哪一个提议才更加好,不明白、拿不准,太子皱着眉头苦恼的抬头,就看到在贵妃榻上躺着的皇帝,皇帝双目微阖,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太子又拿不定主意了……
    荣氏已经好几日没有出过营帐,就想着出去走走透透气,楼振山不放心老妻一人于是陪同一起出来了。刚转了一圈准备回去,一转头就看到了从御帐方向走过来的祁承乾,楼振山的面色瞬间变得古怪,好在有胡须遮挡,这才没有显露出来。
    “参见宁王。”楼振山并荣氏见礼后,楼振山顿了一下生硬的说道:“外面天寒,王爷还是回帐中休息吧,免得受了风寒。宁王身上有伤,也应当多在帐中休养身体。”
    楼振山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往下移,落在了祁承乾的小腹上,孙子哦!
    这还是祁承乾头一次和楼振山面对面的说话,以往见到了也只不过互相行礼之后就走了,并不会多说什么。楼振山突然这么说,让祁承乾错愕了一下,随后注意到楼振山的视线,祁承乾心中一紧,耳边突然响起了楼沂南的话——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我爹了——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他都不确定这句话的真实性,苦笑一声,原来是真的。
    “我会注意身体的,楼将军放心。”楼振山生硬的声音中关怀之意别别扭扭的流露了出来,让祁承乾心中一暖,记忆中来自于长辈的关怀也就是母亲给予过,祁承乾不禁的就放缓了表情,恭敬的应了,面前的可是楼沂南的父母啊。“天寒湿气重,将军和夫人也回去休息吧,外面待久了对身子不好。”
    “如此就好。王爷放心,臣与臣妻也会尽快回去的,就此别过,王爷走好。”一问一答,除此之外,楼振山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分开之后,荣氏有些疑惑的问楼振山,“素闻宁王爷冷面无情,此次见面我发现并不是如此啊,可见传闻并不能当真。”
    楼振山扯了扯嘴角,这是看在儿子和孙子的面子上哦。
    一整日,祁承乾都在帐中看书,看的便是从楼沂南那儿带来的那本游记,待一本书看得差不多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烛光骤然亮起,刺得祁承乾眼睛不适应的一眯,原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但整整一日楼沂南都没有出现过!
    “王爷,今日晚膳吃蜜汁莲藕、油爆鱼段和红烧羊肉,羊肉里面放了芋头,吸收了野山羊肉的鲜美,芋头一定好吃。汤是菌菇汤,用的山野杂菌,鲜得很。”肖冰志带着人从外面进来,三菜一汤一甜点,简单却不简陋的饭食,全都是出自于肖冰志之手,“甜点是南瓜羹,也不知道楼沂南怎么出门一趟带那么多的南瓜的,南瓜倒都是好南瓜,肉厚皮薄、甜而糯口,做粥、做羹或者做各色点心都是最好不过的。听荣意说南瓜还是楼沂南特意从庄子上带过来的,千里迢迢就带几个南瓜。”
    祁承乾伸向筷子的手一个转弯,拿起了放在一侧的汤勺,给自己盛了一碗的南瓜羹,清甜可口,南瓜特有的香味十分的浓郁,和前几次吃到的南瓜味道一模一样。
    “你这一天都在小荣大夫那边?”祁承乾问道。
    “嗯。我去问问你现在吃东西都要注意些什么,我好照着来做,正好他整理了衣食住行上需要注意的地方,我正好带来了,你等会儿看看。”肖冰志用放在一侧公用筷子给祁承乾夹了一块连皮靠骨的羊肉,“甜羹饭后再吃,先尝尝这个羊肉,野生的山羊肉,还是只年轻的小母羊,肉很嫩、膻味小,除了山芋,我还放了胡萝卜一起煮,吃起来是不是有一点点甜甜的?”
    祁承乾漱口之后吃了羊肉,的确如肖冰志所说,肉很嫩、膻味小、不油腻,连皮靠骨的地方更加有嚼劲,“怎么有野山羊的肉的?”
    “楼沂南送过来的,让我给你做了吃。”肖冰志说道。
    祁承乾不经意的问:“楼沂南今天去打猎了?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肖冰志老实的摇头,“听荣意说,他表哥老早就出门了,可今天又不是他当值,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进山一起寻人了,山羊也不是他送过来的,是楼沂南的小厮石墨送来的。”
    祁承乾默默地听了,心里面却在想,楼沂南究竟去了哪里?一日未见,他竟然有些想念,一人待在帐中看着喜欢的书却时常走神,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直到夜晚入睡,祁承乾才再次见到了楼沂南,楼沂南显然是刚刚沐浴好就过来的,发丝未干,身上还带着水气。祁承乾嗔怪道:“你怎么不擦干了头发再来,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祁承乾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语气中的关心那样的自然,楼沂南咧嘴无声的笑了,他可不敢大笑出声,祁承乾恼羞成怒就不好了,“不要紧,我身体好,一日未见了,我想你。”
    祁承乾不自在的僵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恢复常态从一旁拿过了干布巾,无奈的说道:“坐下吧,我给你绞干头发。”楼沂南时刻外露的感情,祁承乾听得多了,但始终不适应,总会流露出不自在的反应。
    “好。”楼沂南大声的应了,声音之大,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这边似的。
    给楼沂南绞干头发的时候,祁承乾突然问道:“你我之间的事情你告知大将军了是吗?”
    “嗯,我昨晚与你说过的。”楼沂南大方的承认。
    祁承乾默然,二人此后并未说话,直接睡下了。第二日清早,营地内就骚乱了起来,原来是敏王世子祁宏珺被找到了,失踪两日终于被找到了,敏王老泪纵横,就算是儿子受伤,但只要活着就让人喜极而泣。
    楼沂南在祁承乾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表情,听到这个消息,正与祁承乾共用早膳的时候笑了起来,“敏王府的人动作还算是快,要是再慢一些,啧啧。”
    “你做的!”祁承乾不带丝毫犹豫的说道,十分的肯定。
    “嗯。”楼沂南也大方的承认了。
    昨日楼沂南一日未出现,就是“鹰隼”找到了祁宏珺的下落,祁宏珺敢派死士来刺杀他们就要付出代价。宋炳易指责祁承乾的那一日,祁宏珺与楼沂南分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了营地,而是吩咐手下对楼沂南与祁承乾暗杀之后转身进入林子打猎,后来被困山中,迷失了方向。
    楼沂南从山中脱困得知此事后就让“鹰隼”在山中寻找,祁宏珺没有楼沂南那么好的运气与手下,在山中迷失了方向后却是越走越深,离营地越来越远。
    黑衣黑布围面的楼沂南与一众“鹰隼”的到来如噩梦降临,祁宏珺疲于招架,只能够被动挨打,让楼沂南揍人都揍得毫无成就感。
    肖冰志掀开门帘,一脸兴奋的走了进来,“你们知道吗,失踪的敏王世子被找到了,他脸上有一道拇指那么长的伤口,一张俏脸怕是毁了。”
    “看你幸灾乐祸的模样,你与祁宏珺有仇?”楼沂南笑着问道。
    肖冰志一脸嫌恶的点头,“假模假样的伪君子,看着就令人厌恶,我只是个小小的侍从加厨子,怎么会和敏王世子有仇怨,只是看着如此做作的假人心里面不痛快而已。”
    “那现在心里面可以舒坦了。”楼沂南看着祁承乾认真的说道,胆敢伤到他的阿乾,就要付出代价,要不是敏王世子还有用,楼沂南会直接要了祁宏珺的性命,只是在他脸上划了一道算是便宜他了。
    祁承乾得知祁宏珺被困山中,也派了人进山寻找,只是落后一步并没有找到祁宏珺,要是让他得手,祁宏珺能否全须全尾出来尚未可知。
    此后两日天气好些了,皇帝下令提前结束秋狩回宫,还有十几人未找到却也没有放弃他们,但这些人是否还活着就不是楼沂南和祁承乾关心的了。
    虽然只离开京城几日,但众人都有着恍如隔世之感,山洪带来的哀伤看起来是逐渐平息了,但暗潮涌动下的流言却越传越凶……
    作者有话要说:围场副本结束了,开始新的篇章(*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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