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声响彻上空,红蓝相间的警示灯交替闪烁着,惟宗站在门口,看着五副担架从面前经过,眉头不由得皱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惟宗回过头,只见越前押着夏目走了过来,手腕上银白色的手铐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夏目的脸色没有方才那么难看,只是那张被毁了容的半张脸依旧让人比较难以接近。
    “越前君。”惟宗轻唤了一声。
    “什么?”越前小猫抬起头,琥珀色的猫眼带着几分疑惑。
    “借你的帽子用一下。”惟宗伸出手。
    越前微微沉吟,取下鸭舌帽递给惟宗,露出一头墨绿色的短发:“喏。”
    “谢了。”惟宗道了声谢,将帽子扣在了夏目的头上,帮他压低了帽檐。
    夏目没有动,过了半响,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帽子下传来:“你……也认为我很丑?”
    “我只是觉得你害怕别人看到你的长相。”惟宗淡淡地说道。
    “……谢……谢谢。”夏目迈开腿朝警车走去。
    惟宗看着夏目钻进了车里,越前也跟着钻进去,深吸一口气,突然感觉到后背有两道灼热的目光,转过头,只见那位在东京综合医院的消防通道里碰到的中年男子站在灌木丛的那一边,嘴角始终扬起,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惟宗微微颔首示意,回头快步地走向警车,坐到了副驾驶上,系上了安全带,菊丸大猫松开离合,轻踩油门,车逐渐驶出小区。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深情对望了一番,感觉如何?”一头黑发的绫子从门后面走了出来,笑眯眯地问道。
    “绫子?”男子唤了一声,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让人抗拒的命令。
    “是。”绫子应道。
    “你什么时候把装在隔壁家的摄像头和监听器撤回来?”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哎呀呀,被你发现了啊。”绫子吐了吐舌头,“既然你发现了,为何不去救她们,如果你出马,想必另外那个女的也不会死。”
    “我为何要救她们?”男子转过身,朝屋里走去。
    “……也是哦,如果救她们,也就不符合你的风格了。”绫子嘟起嘴,看了一眼恢复了往日宁静的小路,长叹一口气,“唉……都是一群愚蠢的女人。”
    “绫子。”
    “嗯?又怎么了?”
    “下次你的摄像头能不能换一个地方。”
    “我觉得放那里挺好……哦,好的,我知道了。”在男子的注视下,绫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得不屈服在那道看似笑却没有深入眼底的目光里,她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嘟囔道,“我觉得放洗手间挺好的,虽然那个男人长得比较让人难以接受,但身材还是不错的,更何况你不是还看到了他英勇地下地下室的场面了么。”
    审讯并没有开始,夏目便承认他的罪行,那具无头的蜡像也终于和它的头团聚了,惟宗坐在看守所会客室桌前的凳子上,玻璃对面空无一人,隔了许久,“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位脸上没有任何遮挡物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伤痕累累的右脸呈现在惟宗面前,脚下的铁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惟宗冲着男子点了点头:“听说你要求见我?”
    “是。”夏目举起戴着手铐的手将凳子拉开,一屁股坐了下去,他咧嘴一笑,右脸的疤痕被他轻轻扯动。
    “有什么事吗?”惟宗问道。
    “我不想在监狱里写回忆录。”夏目的回答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惟宗垂下眼帘,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那我洗耳恭听。”
    “谢……谢。”夏目再次道了声谢,“十年前,一场大火夺去了我父母和弟弟的生命,也毁了我这半张脸。”
    “你之前说过了。”惟宗应道。
    “我想讲的是后面的事。”
    “嗯。”
    “那一年我二十七岁,准备和我的未婚妻完婚,那场大火后,我的家毁于一旦,未婚妻也离开了我,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亲人、爱人、金钱以及容貌。我与她分手后,拿着保险公司的赔款离开了日本,前往德国。”
    “我的容貌毁了,找工作四处碰壁,终于在一家不出名的蜡像馆找到了一份为蜡像上色彩的工作,由于我是学美术出身,所以工作起来得心应手,或许是老天垂怜,我得到了蜡像馆老板的赏识……”
    “哦,他把女儿嫁给你了?”惟宗问道。
    “呵呵……可惜啊,他只有两个儿子。”虽然惟宗打断了他的话,但夏目并没有半分动怒的意思,他接着往下说,“他将如何做蜡像的技巧传授与我,我在德国呆了六年,一直跟着他学,地下室放着的三个蜡像便是在那个时候做的。后来,蜡像馆出名了,我也小有名气,现在这家蜡像馆也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我想了想,人总是要落叶归根,无论我走到哪里,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我的家人,那我还是要回到日本。”
    “在德国的六年,我有了不少的积蓄,于是在东京郊外买下了别墅,弄了一个地下室,把我从德国带回来的三座蜡像放进地下室里,爸爸妈妈和弟弟虽然走了,但我做的属于他们的蜡像始终陪伴着我……”
    “法医鉴定,你放在架子上的那颗骷髅头是人头,只是外面包裹了一层厚厚的蜡,我们查了一下,发现你曾经的未婚妻小林美雅在一年前失踪了,她家人报了案,警方一直没有找到她的踪迹。根据dna比对,那颗人头是属于小林美雅的。”惟宗说道。
    “呵呵……是。”夏目轻笑一声,应道,“她也是被我杀的。”夏目的语气轻松得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当初她与我订婚没多久便发生那场火灾,我没了钱,没了容貌,她向我提出分手,我同意了,后来,我去了德国,她嫁了人。”
    “因为她嫁了人所以你杀了她?”
    “因为她该杀!”夏目的面容变得几分狰狞,过了一会,她似乎平缓了心情,淡淡地说道,“一年前,我在东京碰到了她,她却不认识我了,那时她没有了钱,丈夫也失去了势,她成为了一天要为三餐发愁的女人,她勾引我,虽然我的脸变成了这样,她依旧勾引我。呵呵……若不是那次重逢,我又怎么会知道那场火灾发生的真正原因。她与我订了婚却又爱上了别的男人,那个男人比我有钱,比我有身份,所以她想跟我分手,想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她知道跟我提出分手我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她打算雇人威胁我,谁知被雇的人那晚喝得伶仃大醉,一个没有熄灭的烟头,半瓶烧酒,就造就了那晚的大火。你们这些废物警察居然说那是意外,意外!”
    惟宗低下头,没有说话。
    “惟宗警官,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杀?”夏目的脸凑到了玻璃前,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让人慎得慌,“我不仅杀了她,我还把她做成蜡像,我还割下了她的头摆在客厅的架子上,我要让她时时刻刻地看着我,看着我过得很好。”
    “那……松本小姐呢?”惟宗抬起头,墨色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夏目。
    “她?呵呵……”夏目又是一笑,“她也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她也是想要我的钱,这个贱女人,我跟她提出分手她居然问我要分手费、精神损失费等一切费用共计五千万日元,这种贱女人不杀了留在世上不正是浪费国家粮食么?”
    惟宗的眉头微微皱起,墨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厌恶。
    “惟宗警官,你是不是还想问立花筠子。”夏目将背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玩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家比我有钱,也比我有地位,可是她说她喜欢我,这怎么可能?她是立花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喜欢我?所以我也要杀了她!”
    “……说完了么?”厌恶的情绪不止一丝,已经蔓延至惟宗的整张脸,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很紧,碧绿色的青筋鼓起。
    “说完了!”夏目抬起眼眸,点了点头。
    “美丑的判断,不在外表而在心。此时的你,比你右脸上的伤痕还要丑一百倍!”
    “然后呢?”
    “那你还是继续写回忆录,最好写快点!”惟宗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客室,咣当一声将门关上,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松开,随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却终究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真tm的变态!”
    过了许久,门后面传来铁锁链拖曳着地面的声音,惟宗睁开眼睛,看着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纸盒的菊丸,大猫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
    惟宗稍稍平缓了情绪,快步走上前:“英二前辈,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夏目要见你喵,所以过来看看是什么事情喵?”菊丸看着脸色依旧有些难看的惟宗,“小闻闻,怎么喵?”
    “夏目是个变态!”惟宗言简意赅地将夏目的那些话转述给大猫。
    菊丸鼓起包子脸,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夏目是个大变态喵!小闻闻不要生气喵,吃块蛋糕,这是岳人发现的那家蛋糕店的蛋糕喵,很好吃的喵,每次我生气的时候吃了蛋糕就不生气了喵。”一边安慰着,大猫把手里的纸盒递了上去。
    “谢谢英二前辈。”惟宗接过纸盒,拿出蛋糕,咬了一口,浓郁的奶香混合着草莓的味道。
    “嘛嘛……前辈照顾后辈是应该的喵。”菊丸大猫抬手拍了拍惟宗的肩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颊上的ok绷也弯成了一个月牙。
    前辈?后辈?他和他仅仅是这样的关系么?
    惟宗不由得一怔,却很快地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坏了,他连忙甩了甩头,继续咬着蛋糕。
    菊丸大猫眨巴着眼睛,虽然不明白惟宗突然甩头的意思,但看着他吃蛋糕时的幸福模样,心里如同喝了蜜糖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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